“我能如何, 自然是留在这里。”唐药儿笑了一声,看着吕候的眼神里带着试探:“难不成我不走, 你也不走了?”
吕候沉默,随即抬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唐药儿:“你若不想我走,我便不走。”
“莫要意气用事。”唐药儿失笑:“你负责将贾公平安送归家,然后去昌邑寻我的师父, 我修书一封,让师父测你的资质,若你资质尚可,就看你的本事, 是否能让师父收你为徒了。”
唐药儿看着吕候, 微微的叹了口气:“若你能成就好了。”
吕候听着心里闷的慌。
可看着唐药儿那褪去孩童稚气, 初初展露的少女风情。
“如今你师叔不在, 我实在不放心你。”吕候叹息一声, 眉头微微蹙着。
“无甚可不放心的,当初我孤身一人来到长安,师父都放心我, 如今我已然走到这个位置, 又有何可担忧的呢?”唐药儿笑着摇摇头,几年的内宫生涯,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她了。
这些年, 看遍了宫中峥嵘, 也看见了小皇帝从当初尚算可爱的孩子, 变成如今敏感多疑的性子。
“陛下性子愈发偏左,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吕候满是担忧的说道。
“陛下总归还是信任我的,且有师父在后,陛下不敢动我。”唐药儿这句话说的自信十足,相伴数年,不仅小皇帝想要想清楚她是怎么想的,她也将小皇帝摸的清清楚楚了。
越是相处,这位小皇帝内心就越是惶恐。
她太过于强大,许多事情她没有去做,却不代表她没有做的能力。
唐药儿之于小皇帝,就宛如一阵清风,时时刻刻在身边,却抓不住,也握不紧。
吕候依旧担忧,可却也知道唐药儿心意已决,终究无奈的准备离去,临走之前,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印鉴,塞到唐药儿手里:“母亲尚未寻到,我却已然要走了,劳烦你再帮我寻找一番,若有幸还活着,拿此印鉴与她看,她便会信重于你了。”
唐药儿低头望了一眼掌心的印鉴,点了点头。
“此去珍重。”
吕候看着唐药儿端丽漂亮的脸,终究忍不住的伸手,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你也珍重。”
说完,收回手,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炙热的温度好似还留在手背,可那人却已经走了。
唐药儿静静的站在院门口看了许久,终究拢了拢披风:“回吧。”
“是。”姑姑屈膝,为她扯了披风,转身回了房。
经过教习姑姑的教导,如今的唐药儿走出去,已经丝毫看不出一丁点儿的乡野习气,就好似从小在世家长大的贵女,她身形纤细,皮肤雪白,一双漆黑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幽深。
唯独那双手,戴着薄如蝉翼的蚕丝手套,遮掩住那格外与人不同的指甲。
唐药儿一边往里走一边想着蔡昭姬的话:“唐门之毒,不同于五仙教,乃是内敛的,他藏毒于怀,武功大成之日,宛若常人,沾之不会中毒。”
如今的她功法还未大成,当然,她也不想大成。
至少如今的刘协不敢碰她,可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手套,吕候才敢这般大胆的握住她的手。
不过……她也该动起来了。
既然要奉天子了,李傕此人……也该解决了。
唐药儿垂眸,蔡昭姬如今已往凉州去了,长安……怕是要乱了。
“药儿。”刘协的声音从院门外响起,脚步匆匆的,不一会儿,穿着玄色朝服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他眼睛晶亮,好似带着无尽的喜意:“怎么穿的这般单薄站在门外,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好。”
说着,便拉着唐药儿的手把她往屋子里面拉。
唐药儿敛下眼睑,任由他拉着,直到进了屋子,才搡开他的手:“说话归说话,动手动脚的做甚?”
刘协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很快,又恢复了笑颜。
“今日贾诩辞官了。”
“哦?”唐药儿故作不知的问道:“他年轻力壮的,为何辞官?”
“说是母亲病重,回乡侍疾。”
刘协一边说一边搓搓手:“李傕少了此人,便如同少了一根臂膀,我心中实在是高兴。”
“陛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我知我知,药儿,多亏有你,否则这宫中孤冷岁月,还不知如何煎熬下去。”
唐药儿抿了抿唇,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听闻说,李傕去了颍川将先帝之妻给掳来了?”
刘协听闻是此时,脸色瞬间阴郁。
“唐氏口风紧,到如今也未曾言明自己是先帝之妻,反倒是那李傕有心聘她为妻,不过已然被拒绝了。”刘协起身,在宽阔的宫殿中来回踱步:“我有心将她接回来,不知药儿怎么个想法?”
“哦?入后宫,还是……”唐药儿挑眉,心思却也是真的动了。
如今后宫只她一人在掖庭,若再多一人,也能够分担刘协这日渐旺盛的压迫力。
“当初废帝之后,奉其为弘农王,接她回来,便册封为弘农王妃吧。”刘协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唐药儿闻言定定的望着刘协。
他这一举动,看似救了唐氏免于李傕强掳其为妻之苦,却也绝了她的再嫁之路。
一个曾经的皇后,一个废帝的遗孀,又有谁敢迎娶呢?
唐药儿看着这样的刘协,心微微的发冷,冷的她满身内力,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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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主就好。”
她一边哆嗦一边开口说道。
五个字,决定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
阿婉自怀孕后,便尤为的嗜睡。
可春耕结束后,之前蔡昭姬纠集起来的那些工匠们却传来了喜讯,他们忙碌了一年多,终于将整个昌邑的地形研究遍了,画出了两条新河道,从巨野湖始,一条联通昌邑泗水,一路往南直奔泡水,与丰县大泽湖相连,一条直奔任城泗水,如樊县,只要这两条河道开了,昌邑以及任城灌溉便无忧了。
哪怕日后再逢大旱,也有一扛之力了。
工匠们将画了河道的舆图送上门来,便是再困,阿婉也只得强打起精神接见他们。
在看见舆图后,阿婉倒是来了精神,她将舆图复刻一份,传给颜真卿。
颜真卿与几位好友对这份舆图勘验了一番,才又传了回来,虽说两地相差数百年,地势虽有更改,却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改变巨大,所以是可以参照的。
“你们去寓所寻郭先生,边说此事我应承了,让他验算一下人力物力,挑个黄道吉日开工即可。”几日后阿婉让人给几位工匠传了话,工匠们得了准信立刻去寓所训了郭嘉。
郭嘉看见舆图,一眼便看出这是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想当初始皇帝建造郑国渠,哪怕全国因此被拖累,也不曾阻拦他的脚步,结果如何呢?自然是福泽万民的举措。
如今这两条河道与郑国渠比起来,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他算了算人力物力,发觉动摇不了根基,便将此事批示了下去。
阿婉刚将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出去,准备好好的休养一段日子,卞氏那边就来人了。
“娘子,要生了,小星腹痛不止,好似要生了……”尖锐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阿婉迷迷蒙蒙间,猛地一个惊醒,心儿都快跳出来似的。
阿莺看她这样,立刻转身往外走:“吵什么吵,要生便要生了,来找娘子有何用,还不快去请了早就备好的产婆来。”
那女婢被阿莺的冷脸吓了一跳,哆嗦着便起身急急忙忙的跑了。
阿莺转身,却看见阿婉自己拿了披风披起来走出来:“走吧,去瞧瞧她。”
“娘子,产子罢了,产房误会,您身怀有孕,还是莫要去冲撞了血气为好。”
阿婉冷笑:“我若不去,孩子出了问题,岂不是我的罪过,我还是去外间坐着比较好。”
她医术好,若是出了问题她不在场,岂不是擎等着曹操回来问罪?
这卞氏心眼子不大,手段不少,只是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于子嗣她还不敢。
毕竟在曹操眼中,她的价值也只有生育罢了。
一个不能生的正妻,哪怕到死也是正妻。
但一个不能生的妾侍,那就没什么价值了。
阿婉带着阿莺快步走到卞氏的院落,刚刚坐下,就看见曹丕步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面露焦急,眼中是止不住的惊惶,可就在看见阿婉的一刹那,那惊惶却奇迹般的消散了不少。
“阿姐。”他走到阿婉面前,弯腰行礼。
“你姨此乃第三胎,必定平安,莫要担忧,且坐下喝茶。”阿婉手指指了指矮几上的茶碗,又指了指旁边的胡凳。
曹丕担忧的望了一眼产房,又看阿婉:“此胎姨自忧虑中度过,心思颇重,我怕姨有个三长两短。”说着,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抱拳低头:“若姨有个不好,还请阿姐出手相救。”
阿婉望着曹丕,微微挑眉。
“不会有事,若有事,我自然不会不管的。”
好似吃了颗定心丸,曹丕才舒了口气。
卞氏的生产十分顺利,他们坐下不过两个时辰,里面便传来了响亮的嚎哭声。
不一会儿,产婆从里面抱着包好的孩子走了出来,一脸喜意:“恭喜娘子,贺喜娘子,又添一个弟弟。”
阿婉起身,走到产婆旁边,抬手掀开遮盖在孩子身上的襁褓,望了一眼孩子性别,确定是男孩后,才点点头:“抱进去吧,虽是春日,却依旧春寒,莫要冻着孩子了。”
话音刚落,小公子便撇撇嘴巴,好似要哭的模样。
那产婆连忙抱着孩子转去了内间。
阿婉神色平静的对阿莺说道:“阿父添丁,下面的仆从一人裁一件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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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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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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