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子时,夜深人静。
四下正是一片万籁俱寂的时候。
定陶县东城墙不远处一米多高的翠绿草丛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淮探出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一个一个被搭起来的帐篷。
在帐篷的最外围,还有不少左手拿着已经熄灭的火把、右手握着略微有些锈迹的虎首大刀巡逻黄巾,他们五人一组待在一起,把守着各个进帐篷的要道,时不时的还往四周瞄几眼,观察附近有没有可疑的动静。
江淮看着他们中有个贼眉鼠眼的人打了个哈切,嘴唇微动,像是嘟囔了几句。
但声音实在是太小。
哪怕屏住呼吸,江淮也只能隐隐听到几个字。
“要不...吧?反...也...有...的,浪费...间。”
江淮皱了皱眉头,知道两地隔了将近一里多地,只凭借当前的修为,是肯定听不清的。
所以,江淮鼻翼翕动,微微吸入一点灵气,在身体里运转日精月华食气诀,把灵气用在强化耳朵上。
虽然他也可以用自己本身储藏的灵气强化,但现在深入敌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最好还是保证自身内里储存的灵气百分之百的充足,可以用来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所以江淮才会用鼻子轻轻的吸入一点周遭的灵气,只要别吸收太多,是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而在吸收完以后,江淮顿时感觉耳朵比平时敏锐许多。
他闭上眼睛,仔细去听。
“呼噜~呼噜~”
远处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让江淮脑子略微有些难受。
“太吵了!”
若不是今天有事,江淮绝不会把灵气加持在耳朵上。
实在是太遭罪了!
但今天这种情况并没有办法,只好克制住。
“斥候也不好当啊...”
江淮内心感叹道。
随后,江淮把内心嘈杂的念头甩出脑海,仔细去听那几个斥候的聊天。
“这几日青牛角渠帅重视此事,咱们一定不能像往日那样了,虽然那啥的确很爽,但这几天被青牛角渠帅抓到的话,不仅得吃不了兜着走,命恐怕都没了!”
“哎呀,没事的,有啥大不了的,那叫做江淮难道还会夜里来不成?我不信他有那么大胆来找死!”
江淮听了,心里不经暗笑。
“吾还真就来了,而且就在你们一里地开外,想不到吧?”
接下来的对话,几乎都没什么营养。
只有一句——明日黄巾可能会有大动静,所以今夜要好好守城,才稍微有价值一点。
所以,江淮蹲在地上,慢慢的往前面走去,尽量的不发出声音。
这边是正门口,强行突袭的话声音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江淮打算去另外的地方找找机会。
“这里不行,虽然没什么人防守,但前面不远处的帐篷太显眼了,或许是某个小渠帅的住所,万一被他发现吾的踪迹反而会麻烦,不利于之后的计划,还是得另外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进去,尽量找到那种第二境修行者的地方吧,或许他们能知道一些隐秘的情报,而且他们在吾手中也反抗不了!”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反抗不了。
现在身处敌营,一旦暴露行踪,必定凶多吉少!
在退出三里之后,江淮行动速度渐渐加快。
这个距离,只要保持一定的谨慎,黄巾中的巡夜人员是极难发现的!
沿着东边黄巾的营地转了一圈之后,江淮内心明悟。
“首先,在定陶县的正门口方位肯定先被pass掉的,毕竟那里紧贴着城墙,黄巾也不是蠢蛋,那个地方肯定是会重兵把守,以防定陶县内的官兵破釜沉舟之下来一个突然袭击。”
“其次,因为成武县城被吾攻下的原因,所以南方与东方这两个方位的巡夜人员也针对性的做了加强,每隔2里地就有1组修行者巡夜,最次的也是善于观察的第一境修行者,吾也没有太好的把握瞬秒掉那5人不被发现,所以南方和东方也暂时pass。”
“所以,只有从西边方位找一找机会,看看有没有混入黄巾营帐的机会!”
江淮内心明悟。
身形微微一动,摸着黑往西边静悄悄走去。
事实就如刚才所分析的一样。
西边的防守人员虽也是五人一组,但是实力却比其他三个方位略低一个档次,虽也是第一境修行者领头,但很明显的就能看出来他们并不善于观察!
江淮伸手捡起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黑色石块,有棱有角的。
鼻子吸入灵气,手掌闭合轻轻一捏,石块瞬间变的圆滑起来。
正好一阵威风拂过,吹起了江淮手掌上残余的乳白色粉末。
没有迟疑,江淮发动天赋注丝,很快一根墨黑色、长度有三米左右的黑色丝线从他的中指里窜出来,时间只花费了仅仅0.5秒!
而江淮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被丝线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不知名物体。
丝线还在抖动,意味着里面是个活物。
等所有准备都布置好,江淮脸上微微一笑,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没过多久。
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丝线突然就‘活了’过来。
它像蛇一样的拱起身体,缠住这块圆滚滚的石块,随后‘瞄’了一眼正前方的黄巾巡夜人员,将这块打磨好的原石轻轻一掷,目标正是前面50米处的,原本被当作定陶县守城物资的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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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磨好的原石与滚石撞击,发出一声清脆的‘碰’声。
虽不响,但在这个夜里格外刺耳。
“谁!”黄巾的巡夜人小队方才还是在嘻嘻哈哈的聊天。
当他们听到这声清脆的声音时,脸上微笑着的表情一僵,眼神立马戒备起来。
“二狗,你去瞅瞅!”
这队巡夜者中的唯一修行者,立即下达命令道。
被唤作二狗的,是一个头上乱糟糟,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洗头的年轻男人。
当听到这个命令时,他联想到这几天营帐里被传的人尽皆知的成武县城被攻破一下,内心陡然惊起。
该不会...
那群人真的来了的吧?
“李队长,要不您和小的一起去吧?”二狗尬笑着请求道。
“嗯?”李队长皱了皱眉头,表情显得有些不满。
二狗连忙解释“李队长,我怕自己的观察不够细致,某些东西遗漏了延误军情唯恐耽误到您!”
李队长冷笑,不敢去就不敢去吧,整的这么大义凛然干嘛?
“叫你去,你就去!”李队长意有所指的快速说道“别在这里给我整这些虚头巴脑、有的没的的,现在不去延误军情,我一定告到熊渠帅那,让你没好果子吃!”
说实话,联想到成武县的事情,他也不敢亲自去探查,所以才会命令二狗过去查。
二狗不敢反驳,只得往前走去,但李队长看不到的地方,脸上却露出一丝怨恨。
他右手拿着虎头刀,左手拿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等走到地方,他却什么也没看到。
但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却突然传来了动静。
二狗的身体陡然一僵。
但内心想到李队长就在后面紧盯着他。
“刚才那个声音,李队长应该也听见了...”
“如果我不过去探查的话,轻则给我穿小鞋,重则小命不保!”
“看来不过去不行了!”
“哎,希望事情顺利一些。”
二狗提心吊胆的凑了过去,却只看见一只麻雀扑腾飞起,他不由放心的呼出一口气,快步走了回去。
“李队长,那儿没什么状况。”
见二狗没遇到危险,李队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于是,沉吟片刻后,他又指了一个人,开口说道“你,还有二狗,跟着我过去再查探一番。”
在他往前走的瞬间,一个人影在阴影里浮现,正是刚才隐藏起来的江淮。
“呼~”
“本来那个修行者不走的话,还真是一个大麻烦!”
“既然他们走了,那此处暂时是没有修行者监控,那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正是翻木栏过去的好地方。”
江淮有了办法,身形顿时一动,慢慢的往那片阴影中靠去。
在接近木栏的时候。
江淮微微一跃,整个人趴在了木栏上。
他先是看了一眼附近有没有人在巡逻,发现附近并没有人,这才放心的翻了进去。
“得先把外边的这身夜行衣埋起来,不然被人发现的话也太危险。”
江淮拿着刚脱下来的衣服,看到不远处的帐篷,内心微微一动。
“刚好可以掩埋在帐篷底下,那里的土壤本来就松动,就算被看见也不会引起怀疑!”
毕竟,这个地方是黄巾的大本营,可能第四境的青牛角也在这里。
小心无大错。
更别说是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
江淮必定是慎之又慎!
所以在把夜行衣掩埋好,换上陈留郡缴获的黄巾衣服之后,才开始小心翼翼的在定陶县黄巾的大本营开始寻找合适的目标。
那种帐篷里明显就有许多人住着的肯定得pass!
人太多不好掌控,并且能这么多人住在同一个屋里,用猪脑子想想也能知道,肯定是一些小人物,绝对不知道多少情报!
江淮绕过一个又一个帐篷。
“那里有巡逻的人,得绕过去!”
“这个帐篷里呼噜声此起彼伏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大人物住的地方,也没有进去的价值。”
“咦,那是什么声音?”
江淮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轻微的啜泣声,另外还有一声舒爽的闷哼声。
前者明显听的出来是个女声,后者的自然就是男声了。
“这是黄巾强迫良家,正好被吾给撞上了?”
江淮皱了皱眉头。
管还是不管呢?
也没过多久,仅仅是过了一刹,江淮就打定主意!
不能管!
“吾现在身上所负担着的,是三个郡加一起,将近百万百姓的生命!今天的打探情报,关乎着后日的攻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因素影响到这一点!”
江淮知道这样的行为,违背了他的初衷。
但肩膀上背负着的事物,决定着他不能犯一丝一毫的错误!
任何渺小的因素,都有可能决定一件事的走向。
江淮不想赌,也不敢赌!
他迈步往前走。
但还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了身后那带着哭腔、怯生生的声音。
“熊渠帅,就像您之前答应的那样,妾身从您一次,您就会放过妾身的丈夫了吧?”
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突然又停住了脚步,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熊渠帅?”
“难道是攻破成武县的那个熊渠帅?”
江淮不由喜上心头。
“这可真是...”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江淮在内心感叹道。
只听见帐篷里还在交谈。
江淮赶忙屏住呼吸,收敛身体周遭逸散的灵气,力求不让里面的熊问发现。
只听见里面传来‘啪’的一声,然后一声荡笑。
“嘿,放不发过你丈夫,还不是得看你的表现吗?”
“啊...熊渠帅,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我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夫人你瞧瞧我这记性,真的是让人恼火啊!”
江淮没心情再听熊问强迫良家的过程,从腰间掏出那把暂时用于过渡的白级长剑,拎在手里随时准备强行攻入。
而在此时,帐篷里又传来声音。
“来,趴好!”
“啊...还要来。”里面的声音有些抗拒“万一被妾身的郎君发现了...”
“夫人放心,附近几个帐篷都被我下令腾空了,包括巡夜的那些儿郎,也被我下令远离这个帐篷了,所以根本夫人不用担心。”
而江淮听到这话,心里也有心恍然。
他说这附近怎么没呼噜声了,原来是被熊问给支开了。
“本来还打算等熊问出来的。”
“看来现在是不用了?”
江淮不再迟疑,左手挑开帐篷,右手握着长剑闯了进去。
“谁?!”
只见熊问扶着某物,正准备做什么事。
看见帐篷被人打开,整个人惊怒不已。
江淮不言不语,无视了眼前白花花的美体,把剑搁在了熊问的喉咙处。
“不想死,就给吾老实点。”
熊问现在身无寸铁,自然是不敢反抗。
“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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