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升起,天地之间依旧是黑蒙蒙的一片。
但在此时,已经有不少乡民伴随着公鸡鸣叫声起床。
江崧一家也正是如此。
已近天命之年的他穿好衣物,拄着拐杖来到伙房。
咳嗽两声吩咐道“放几个蛋进去,另外今天的粥水多做一些,多放点栗米,熬稠一些,别舍不得粮食。”
“就快要秋收了,今年的收成瞅着还算可以,就算交了田税和丁税,除掉明年的份额应该有剩一些。”
江崧的大儿媳不敢反驳,只好如实照做,折回米房看着半空着的米缸,咬咬牙又舀了大半碗。
正想转身的时候,她又觉得有些肉疼,用手在碗里又拨了一小半栗米回去。
“秋收还有大半个月呢,不省着用又得像前几年一样啃树皮了。”
她往水井处走,恰好又碰到了自己的丈夫江析在井边洗漱。
他惊讶的问道“刚才不是淘过一次了吗?怎么还要再淘一次。”
江李氏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公公说今天多熬点粥,把粥熬稠一点吗?还要我放几个蛋下去,我们抠抠搜搜含辛茹苦的过了一年,居然还没一个外人过的好,真是想不通了。”
“不要质疑父亲做的事!”江析立马皱着眉头呵斥道。
但看着委屈巴巴的江李氏,心不由又软了下来。
江李氏为这个家辛苦操劳这么多年,他都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于是耐心解释道。
“往先一直没和你说,江淮那小子的爷爷,以前是对我们家是有大恩的,父亲精明一辈子,不可能老来犯糊涂。”
“大恩?”江李氏边淘米边埋怨道“再大的恩情这么多年也还够了,江二在的时候就时不时接济一下,现在又来了个江淮。”
“公公虽是里长,但也没有多余的粮食,若是彻底没粮,难道要啃树皮,挖野菜过活吗?我们抠搜一点没事,孩子们可不行!”
听着自家媳妇的话,江析又烦躁的皱起眉头“都快秋收了,每家借一点,还能被饿死不成?”
“等秋收过后,周边的几个乡肯定会来商量着一起去县城,到时候买点粮食还给他们不就成了?”
“让利的那几亩水田还不够这些粮食吗?都和你说有大恩了,为何还喋喋不休?真是妇人之见!”
江陈氏小心翼翼的将淘米的碗放在水井旁边,才直起身来气愤的回击道:
“妇人之见?没有我们抠抠搜搜,你老江家的孩子能长这么壮?再说多大的恩情,能让你们老江家记这么久?”
“救命之恩够不够!”
江李氏愣住了“救命之恩?”
江析看见媳妇呆愣的脸色,叹了口气。
蹲下身来拿起海碗,一边淘米,一边解释道“那时候父亲刚分家,我又正是开蒙的年纪,父亲想让我多少识点字,但家里又不富裕。只好去黑山上搏一搏,若是能找到与修行相关的草药我便能去开蒙了。”
“但是父亲的运气明显不如爷爷,不仅没找到草药,还被熊瞎子给拍了一掌,运气好才勉强逃下山。”
“但回到家里时,也是出气多近气少了,乡里的医师都摇头,说没有没办法,得去求县里的医师开药方。但那时离大家约好一起去县城的时间,还有好几天。”
江析叹了一口气,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胸脯堵得难受。
江李氏连忙问道“然后呢?”
江析瞪了她一眼。
“催什么催!这不是让你当故事听的!”
江李氏讪笑一声。
江析缓了缓心神,继续说道“当时江家那小子的爷爷实在是看不下去,转身便吆喝同村的几个壮汉去找其他乡的人商量了,吆喝了好久,才找到十几个人,愿意和他先走一躺,”
“不然父亲...”
江李氏明白了事情的首末,心有戚戚了一瞬间。
但很快恢复过来,眼睛直瞪着江析道“早点跟我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江析你是把我当毒妇了是吧?”
“你这妇人...”
“我这妇人怎么了?”江李氏冷笑一声,从地上捡起方才江析淘米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几粒,拿到水里冲了一冲“没我这妇人你来缝衣做饭?”
江析看着自家媳妇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欸,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初来时可害羞了,连话都不敢多说。”
他苦笑一声摇摇头“到现在不高兴就骂人,偏偏就窝里横只骂我...害。”
“不过不得不说,翠儿的确和柴米油盐待太久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计较一番。”
“这世道就算没有这恩,能帮衬一把还是得帮衬一把。”
“我们这些泥腿子不是城里的大人,不互相帮扶哪能活得了。”
江析叹了口气,扛着锄头往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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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敲门声把正在酣睡的江淮吵醒。
他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摸了摸眼角发现已经结痂了。
“看来昨天那瓶‘异药’效果十分不错啊。”
他心想道。
随后他起床,光着脚打开房门,发现年迈的江崧笑眯眯的拿着一个吊篮,里面有一个小缸和几个鸡蛋。
“想着你被那诡物害的不惨,特地给你拿了几个鸡蛋补一补。”
江淮赶忙接过,由心感激道“多谢里长,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毕竟花言巧语去蹭饭是一回事,
但特地想到自己,然后把饭送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崧摆摆手笑道“不用报答,把田便宜卖给我们就已经算是报答了。”
“这段时间没粮食安心来我那儿吃饭吧,虽然田是归我了,但秋收的粮食还是你的。”
“到时候我家来帮你收一收。种出来的粮食应该够你吃几个月,接下来你就得自己想个生计了。”
江淮点头“我晓得。”
帮人帮一时,没有帮一辈子的道理。
江崧笑着点点头,没有选择进门,而是转身离去“我去乡正家把钱还了。”
江淮摆摆手道“里长慢走。”
等江崧消失在视线里,他这才坐回床上,一口鸡蛋一碗粥,很快就干了个精光。
摸着半饱的肚子,江淮心里想道:
“得先去把里长家的吊篮和小缸给还了,然后再去找姚浦问问关于那双眼睛的情况,他走了我就只能自己摸索,不能现在的浪费时间。”
说干就干。
把吊篮收拾好,用家里剩余的水的小缸洗净,然后提起走到门口。
此刻道路上经过一天的阳光照射,泥泞已经好了许多,如果穿上草鞋脚不会脏,草鞋也不会废掉。
江淮赤着脚在门槛驻足。
过了大概一分钟。
他深呼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不就是泥巴吗?
怕个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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