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一天的方府在夜幕降临后终于静下来了，明月打发孩子上床睡觉，决定出去做件事。

    原主年轻，体力不错，加上明月修炼这具身体十分灵活，在小院留下一抹神识，她悄悄溜出院子，熟门熟路又直奔海棠院。

    此时的海棠院没了往日的热闹，除了英儿其他伺候的下人都换了，搁在往日能调到钱姨娘院中伺候，大家必定要来献殷勤了。

    毕竟她是二少爷生母，还握着管家权，多多巴结没有坏处。

    可白天的闹剧，下人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钱姨娘指认明月大闹海棠院，伤人又抢东西，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怀疑是钱姨娘得失心疯了，没人敢往前凑。

    老老实实做完份内的工作都退下去了，上房里只有英儿陪着骂骂咧咧的钱姨娘。

    “该死的贱人，把我辛辛苦苦积攒半辈子的宝贝都抢走了，老天怎么不下个雷劈死她呀！”

    此刻她已没有往日的从容，反正在老爷面前都不顾仪容了，在自己屋里还管什么。

    素着一张脸，昏暗的烛火照出她脸上的皱纹，披散着头歪在炕头，一想到丢失的宝贝就心中滴血，不住咒骂。

    英儿打水给她洗漱，“夜深了，奶奶该休息了！”

    “我怎么睡得着？感情不是你丢东西，你是不知道心疼啊！管家怎么说的，可把那贱人抓起来严刑逼供了，招出东西在哪吗？”

    英儿严肃地摇摇头，“我特意去问，那边什么都没说出来，也抵死不认帐。”

    “就这样算了？嘴硬就打不信她不服软，管家是吃干饭的吗这点道理都不懂，你去叫他来，我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奶奶时辰不早了，外院的人都睡下了，咱们也先歇着吧，养足精神明天再好好盘算。”

    “哼，我还有什么好盘算，我就不信了，治罪一个小小通房还需要什么证据，直接拿过去乱棍打死就是了！”钱姨娘胸口憋着一口恶气。

    英儿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好歹让她上床安歇了，这一天累的不轻，做丫鬟的没有自由也不能抱怨。

    她是管事大丫头，平常轮不到她守夜，今日情况不对，其他丫鬟都是刚调来的，怕钱姨娘用的不顺手，就把自己的铺盖放到脚踏子上，随时伺候着。

    这边朦朦胧胧要睡时，忽听床上钱氏喝道，”等天一亮你就去找管家，我有要事当面问他！”

    “是，等开了院门奴婢就去！”英儿困的睁不开眼，恍恍惚惚终于睡了。

    却不知半夜时分来了一阵风，仿佛有什么动静，可她睡的太沉，眼皮像粘起来了，本能竖起耳朵，姨娘并没吩咐，便裹紧被子翻身继续睡。

    好像刚睡就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丫环也没机会睡懒觉，到点自动就醒了，英儿往床上看看。

    账幔低垂，里头静悄悄的，暗想着昨日那般闹腾，姨娘必定累极了，估计这会儿睡得正香可不能吵醒了。

    悄悄穿了衣服收拾自己的被褥，去外头洗漱，又交代丫头做活动静小点，别惊动了姨娘。

    新来的丫头毕竟没有以前的旧人使唤的顺手，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好，可她也没心思调教。

    想想又转头回上房，隔着珠帘往里头看，床上依然没有动静。

    在钱姨娘身边伺候多年，最了解主子的脾气，在明月身上吃了这么大亏必定要报仇，等醒了还不知怎么闹腾。

    猛然想起临睡前的吩咐，交代两句就匆匆出院子。

    见她走了，其他下人也怠慢起来，钱姨娘不好惹，怕自己一时发出响动惊扰她的好梦，会挨板子，众人只做了表面文章就悄悄躲回房去了。

    管家也才起，想着去伺候方老爷吃早饭，顺便暗示一下那猥琐胖子的事。

    准备一番，往后宅去，走到夹道迎面就撞上英儿了。

    “方管家，你来的正好我们姨奶奶找！”

    管家眉头微皱，“这么早姨奶奶可有什么吩咐？”

    英儿迟疑了，不好说钱姨娘还没起，“姨奶奶关心失窃的事，你也知道姨奶奶这一次损失严重，所以……。”

    管家点点头，他也能理解，“行了，我心里有数，等我先给老爷回个话再过去。”

    “老爷还歇着爱莲堂吧，那我一起去给老爷问个安！”英儿可记得昨日老爷看钱姨娘那震惊又嫌弃的目光。

    想着过去讨好老爷，若能说动他一起回去，说不定姨娘一高兴就不会乱发脾气了。

    二人来到爱莲堂，赵姨娘刚伺候方老爷洗漱完，坐到桌前。

    “老爷，昨晚庄上送来新鲜的鹌鹑，奴才吩咐人炸了，您尝尝可是以前的味道！”

    他从带来的食盒里端出一碟子炸鹌鹑。

    作为方老爷以前的小厮，他最了解主子的口味，方老爷点点头，赵姨娘洗了手撕下鹌鹑肉给他就粥。

    “嗯！不错，这鹌鹑炸的好也够味，是你的手艺吧！”方老爷果然满意。

    管家能爬到今天这地位，和他会察言观色分不开，当初一起的几个小厮，只有他当了大管家。

    炸鹌鹑不是什么复杂菜式，是个厨子就会做，但方老爷只喜欢吃乳娘做的，可惜那乳娘得了一场大病死了。

    别人做的总不是那个味，直到有一日，一个小厮做了这一道菜送上来。

    味道居然和乳娘做的一样，方老爷自然要问，原来这小厮认了乳娘当干妈，学了这手艺。

    方老爷念旧，对他另眼相看，凭着一道炸鹌鹑，小厮得到器重，最后做了大管家。

    “有些日子没做了，奴才还担心味道不正宗呢！”管家陪笑道。

    “你有心了！”方老爷很满意，连吃了两只，“你也尝尝，管家做炸鹌鹑是一绝，和以前乳娘做的一模一样呢！”方老爷颇为感慨对赵姨娘说。

    赵姨娘自然捧场，“老爷喜欢的必定不错，妾身也沾光跟着尝个味！”

    一时饭罢，赵姨娘早已看见英儿在外头，便起了心思。

    钱氏行事荒唐，自寻死路居然不上妆就跑到老爷面前，老爷不喜连着在她这宿了两宿。

    她觉得自己有机会，说不定肚子争气也给老爷生个一男半女，日后的家产还不定落到谁头上呢！

    “外头那是谁，我怎么恍惚瞧着是钱姐姐身边的英儿姑娘，这一早上过来可是钱姐姐有事？”她故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