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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这个平日总是懒洋洋没正经的人此时的语气异常严肃,阿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刚才我把事情说的比较轻松只不过是为了不给你额外的压力,不过我觉得还是说明白点比较好。你听着,这次行动很危险,在伯爵府中我们随时都可能丧命。所以,为了完成我们的计划,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在任何情况下都务必听从我的指挥。”

    “任何情况?”

    “对,任何情况。即便对方的剑已经刺进了我的胸膛,如果我让你逃跑你也必须立刻逃跑,你明白么?”

    这话怎么听上去有些耳熟?

    如果对方把剑刺进了你的胸膛,我不是刚好可以把匕首插进他的后心么?

    阿吉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他还是恩了一声来应付对方。

    “说‘明白’。”

    “明。。明白。。。”

    “这还差不多。”格鲁梅尔点点头,“有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必须做出的牺牲。比如说,假若碰上了无法战胜的强敌,而你有机会逃跑。这时候你应该做的就是毫不犹豫,拔腿就跑。留下来你帮不上忙,甚至可能会帮倒忙。后果就是,我们都会死,而且死的毫无意义。”

    他说出“毫无意义”这几个字时,几乎已经是在咬牙切齿了。罕见的,他周身似乎都燃烧着沸腾的怒火,逼人的气焰竟令阿吉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不过,他的雷霆之怒似乎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傻瓜,逗你玩的啦。至少在这夏尔马城,不可能存在比你父亲我强的人!”格鲁梅尔得意洋洋的拍了拍阿吉的肩膀,似乎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跑向平台的边缘,然后竟直接跳了下去。

    “喂,你不要命了?”阿吉大吃一惊。

    预想中的重物落地声并没有出现,“你赶紧下来吧,别让我等太久!”格鲁梅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还带着回响。

    平台距离底部起码有二十码,但他的语气听上去却轻松的像是刚跨过了一节台阶。阿吉并没有随身携带绳索,只能摸索着向下爬去。第一次见识到灰狼会长的神通,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重新审视这个传说中码头区最强的男人。

    “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你,你是怎么过来的?”阿吉低着头从桥墩上的缝隙中钻了出来,格鲁梅尔抱着双臂在外面等着他,阿吉这才注意到,今天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剑。

    虽然听上去难以置信,但实际状况就是,阿吉之前从来没见他携带过武器。阿吉只看他出过三次手,其中一次有幸成为了受害人;另外两次格鲁梅尔都是赤手空拳和持械的敌人较量,当然,当对方准备围攻他时,他就把对方的武器“借”了过来。

    “怎么过来的?跑来的啊。”

    “跑?怎么跑?”阿吉觉得他在吹牛,你能跑的比马还快?

    “等会你就知道了。”格鲁梅尔说着,指了指“马先生”,“你是骑它过来的吧?”

    阿吉点点头。

    “是匹好马,可惜它已经累了,不然倒是可以省点力气。”

    他大步走向阿吉,阿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提在手里。

    “你要干什么?”

    格鲁梅尔把他横在肩膀上,“这样比较快。”

    话音刚落,他便开始拔腿狂奔。在地面上奔跑了一阵后,他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堵围墙,以惊人的敏捷度和平衡性继续在墙头跑动。

    眼前的景象飞速的变换着,阿吉连忙用手捂着嘴巴避免自己出声惊叫。这时他才确信格鲁梅尔没有吹牛,他在墙头上奔跑的速度和骏马相比竟也不遑多让!虽然看不到前方,但他猜想格鲁梅尔必然是在笔直的向罗萨里安墙跑去。

    贫民区的道路狭窄曲折,马在小巷中很难提速,而且无形中饶了很多圈子。但格鲁梅尔却可以丝毫不被阻碍,他从围墙的边缘飞身一跃跳上了一个棚屋的屋顶,然后像猫一样在屋顶上轻巧的移动。这些棚屋的结构都十分不牢靠,但他却能完美的把握力道,顺利的从一个屋顶跳向下一个。

    在如此快速的移动状态下他竟然还能保持身体的平稳!他的左臂稳固的固定着阿吉的身体,但又把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并不令人感到束缚。阿吉初时还害怕的用双手紧紧的攥着格鲁梅尔的衣服,但后来他发现这根本是多余的,便索性放松了双手。

    阿吉此时不由的发现,对这个男人,自己竟然产生了相当的敬佩之情。

    房屋之间的高低落差开始变大,一眨眼功夫他们已经离开了贫民区,进入了下城区。

    “喂,能听的见么?”格鲁梅尔问阿吉,他甚至都不怎么喘。

    “恩?”

    “前面那两座房子之间的距离有点远,我们得‘飞’过去。不用怕,不过如果实在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我才不怕!”阿吉这么说着,但还是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格鲁梅尔的衣服。

    格鲁梅尔脚下一空,身体直直向下坠去。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阿吉却并不怎么慌张,他觉得自己相信这个男人,不管看上去多么危险他一定能带自己化险为夷!

    格鲁梅尔用右手甩出一个飞钩,钩爪牢牢的钩住了前面那幢房屋的屋顶,然后两个人便飞快向前荡去。阿吉很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简直都想要高声欢呼了,不过他提醒自己现在可是深夜。

    又是几个起落之后,格鲁梅尔停住了脚步,他轻轻的把阿吉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阿吉转过身来一看,高大的罗萨里安墙竟已在眼前。

    “刚才那几招实在是太酷了!下次一定要教给我!”阿吉难掩激动之情。

    “等我有时间再说。”格鲁梅尔得意的仰头哼了一声,“少见多怪,让你看看更酷的。来,到我背上来。”

    他微微蹲下,阿吉立刻迫不及待的跳上了他的背。

    “把你的兜帽戴上,然后紧紧搂住我的脖子,一定要搂紧哦,不然等会万一摔下去了你就成肉饼了。”

    “摔下去?我们要怎么进上城区?”

    “废话,当然是爬上去。”

    “城墙上不是有卫兵嘛?”

    “天都快亮了,卫兵早就睡的像死猪一样了。就算有没睡的或者刚睡醒的,也多半集中在东西南三个城门附近,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从这里爬上去的。”格鲁梅尔把握十足。

    要是别人这么说,阿吉一定会觉得他疯了,但是在见识过格鲁梅尔的手段之后,他对如何“爬”上去充满了期待。

    格鲁梅尔想了想,似乎还是觉得不够放心。就解下自己的腰带,把阿吉牢牢的捆在背上。

    “这样还差不多。不过你还是要抓紧了。”他又叮嘱了一遍。

    接着,他开始快步后退,在确认已经撤开了足够的距离后,他俯下身然后猛的向前冲去。

    冲到高墙边时他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蹬住墙继续跑,当背脊已经几乎与地面平行时,他挥手甩出一个飞钩,然后双手拽住绳索,迅速向上攀爬,动作简直比猿猴还要轻灵。爬到顶时,他们距离墙头还有一段距离,格鲁梅尔便用一只手拽住绳索,然后故伎重演的甩出了另一个飞钩。

    在顺利爬上了城墙后,格鲁梅尔解开腰带把阿吉放了下来。两个人一起站在墙头,默默的向下俯望。

    东方的天空微微发亮,沉睡的下城区即将从睡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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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晚上?”阿吉大声重复了一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嘘,你小声点。”格鲁梅尔拋过来一个面包。

    他们此时正藏身在某条幽静的小巷之中

    阿吉接过面包,却没有吃东西的心情。“我还以为我们立刻就会行动。”他闷闷不乐的说。

    “行动?怎么行动?”灰狼会长自己啃了一口面包,隔夜的面包硬的像铁一样。这些面包是他翻进一家还没开始营业的面包店里头偷来的。

    “我之前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一切都要听我的指挥。我们的计划是潜入,不是去打打杀杀。”格鲁梅尔费力的嚼着面包,有点口齿不清。

    “而且如果你听来的都是真话的话,缇雅暂时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还说没说完,阿已经吉狠狠的把面包摔在地上,“没有生命危险?那如果那个胖子要对她做什么怎么办?”

    格鲁梅尔瞅了他一眼。

    “捡起来。”他淡淡的说。

    阿吉没有动,他紧握双拳瞪着格鲁梅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你让你捡起来。”格鲁梅尔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听不出怒意,但是阿吉的心头却没来由的一慌,他只能默默的从地上捡起沾上了灰的面包。

    “这还差不多,你有时间冲着我发脾气的话,还不如赶紧把东西吃了,再好好休息一下,积攒好体力。”

    “如果他真的要对缇雅做什么的话,那他可能已经得逞了。你慌慌张张的也来不及了。”格鲁梅尔说,阿吉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面包里。

    “不过,虽然只是直觉,但是我觉得那孩子有保护自己的办法,她多半还安好无事。”格鲁梅尔继续说道,虽然听上去不是很有把握。

    “你在开玩笑嘛?缇雅那么弱小。”阿吉把面包抠成了两截。

    弱小。。吗?格鲁梅尔见过缇雅几次,那孩子看上去柔弱而安静,但是他总觉得有更多的东xz在她天真的眼神中。

    尽管不知道藏着的是什么,但那个小女孩恐怕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嗯,说的也是。如果缇雅真的受到了什么伤害的话,我们一定会让伯爵大人付出代价。”

    似是为了安抚阿吉,他又加上了一句“傍晚时候那些守卫多半会换岗,我们可以提早一些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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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格鲁梅尔说他要去伯爵府附近查看一下地形,然后便离开了,阿吉只能留在原地等他。

    阿吉坐立不安的来回跺着步子,心中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最后他甚至满怀希望的幻想也许格鲁梅尔回来的时候把缇雅也带回来了呢?

    然而并没有,晚些时候格鲁梅尔略有些疲惫的走回了小巷。

    “戒备比想象中更森严,在白天几乎找不到任何潜入的机会。就算我设法靠近了那幢建筑,还是没能够深入调查。”他耸了耸肩。

    “不过好在天快黑了,在夜晚那群看门犬的眼就没那么灵光了。”

    在稍事休息后,格鲁梅尔和阿吉一起离开了小巷。之后,他们避开人群,穿行在房屋的阴影之间。

    “我们从那边过去。”格鲁梅尔的指着远处的林地,那片林地就在通往伯爵府的缓坡旁边,林地的边缘则是一大片山壁。

    不借助工具的话,没人能攀上陡峭的山壁,但这当然难不倒格鲁梅尔。神奇的飞钩再次发挥了作用,他带着阿吉爬上了山壁,然后两人一起躲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声。”格鲁梅尔吩咐道。接着,他躬着身子从石头后面跑了出来,灵敏的窜上了围墙。

    他小心的把头探出墙头,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状况。很好,并没有守卫的身影。

    格鲁梅尔转过头,本想招呼阿吉过来,却发现阿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另一个方向。他小声的呼唤了几声,但完全没引起对方的注意。

    没办法,格鲁梅尔只能从墙上跳了下来。他快步的走到石头后面,轻轻的戳了一下阿吉的脑袋,“看什么呢,该走了。”

    阿吉恨恨瞪了一眼伯爵府正门口的守卫,这才转过头来。看见他的反应,格鲁梅尔一下子就了然了。

    “揍你的就是那两个家伙吧。没事儿子,我晚点再给你报仇,现在先办正事。”

    格鲁梅尔带着阿吉翻过了围墙,脚刚沾地,他就迅速的向伯爵府跑去,阿吉则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墙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侧门,格鲁梅尔拧了一下把手,发现门锁上了。下午明明是开着的啊,他摸出一根金属丝,把金属丝戳进锁孔。可是他接连鼓捣了好几下,锁却还是一动不动。

    四周没有多少能遮挡视线的掩体,格鲁梅尔有些焦急,他被迫开始权衡直接破门而入的风险。

    “换我来试试。”阿吉在身后说。

    你行么?格鲁梅尔不报什么希望,不过他还是让到了一边。

    阿吉走到门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门锁,然后他拔出金属丝,把金属丝对折一次后再次插入锁孔,轻轻一扭。

    清脆的锁芯跳动声传来,门打开了。

    “真有你的,小贼!”格鲁梅尔往阿吉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阿吉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阿吉轻轻的掩上了门,然后两人一起走进昏暗的回廊。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格鲁梅尔用眼神示意阿吉站着别动,然后迅速移动到墙边,探出一只眼睛向声音来源处张望。

    一个全副武装的卫兵正在向这个方向走来,他没精打采的扛着长矛,嘴中咕哝着:“帕科怎么还不来,我还等着吃饭呢。算了,再去院子里巡逻一圈吧。”

    如果他早来两分钟,就会和阿吉他们撞个正着。快走到拐角处时,他低下头去摸挂在腰间的钥匙,却没注意到一个黑影从拐角处跳了出来。。

    “什么。。”格鲁梅尔一拳打晕了他,然后一把扶住了他的身体不让他摔倒,还伸出脚勾住了险些落地的长矛。

    “快过来!”格鲁梅尔小声的说。

    阿吉立刻跑了过来,他拣起卫兵的长矛,然后扭开了旁边那个房间的把手,格鲁梅尔把失去意识的卫兵拖了进去。

    他把卫兵轻放在地板上,从一旁的窗帘上扯下了一块布来蒙住口鼻。然后他迅速扒光了卫兵的盔甲,把卫兵给捆了起来——房间里头找不到绳子,格鲁梅尔只得用上了飞钩上带的绳索。

    他把卫兵拖到墙边,用手扶着让他保持靠墙坐着的姿势。“去撕两块布下来,把你的嘴巴也蒙上,另一块塞到他嘴里。”他对阿吉说。

    阿吉照做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格鲁梅尔挥起手狠狠的扇了卫兵几个耳光。

    卫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他立刻发现一把匕首正指着他的喉咙,他想要惊叫却发现嘴巴被堵上了。

    匕首的主人正死死的盯着他,这个人蒙着口鼻,看不清长相。

    “不要紧张,我有几句话要问你。好好回答的话,也许不会死;敢发出别的声音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格鲁梅尔冷冷的威胁道。

    卫兵惊恐的不住点头,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格鲁梅尔伸手扯出了塞在他嘴里的布,出乎意料的是,刚扯出布这个卫兵就大喊“来。。。”

    “人”字还没说出口,格鲁梅尔就一肘肘在他嘴上,肘飞了两颗门牙。

    格鲁梅尔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嘴边,扯下了蒙着的布。“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

    看清他的长相,原本奋力挣扎着的卫兵立刻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放弃了挣扎。“也许一开始就应该把脸露出来,还能让这家伙少受点皮肉之苦。”格鲁梅尔无奈的想,松开了扼住对方喉咙的手。

    接下来的对话进行的相当顺利,格鲁梅尔很快问明了需要要了解的各类情况,比如卫兵的巡逻路线,伯爵府的大致构造,以及最重要的——

    听上去,昨晚伯爵本来准备对缇雅下手,但最终被不明原因阻止了,受了惊吓的伯爵最终下令把缇雅关进地牢。

    “鳞片?伯爵是这么说的么?”格鲁梅尔皱着眉。

    “是的是的,不过我当时就在现场,并没有看见什么鳞片,也许是伯爵老眼昏花了。”卫兵连连点头。

    格鲁梅尔向阿吉投过一个询问的眼光,但这小子根本没注意到。在听说缇雅没事之后他罕见的喜形于色,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格鲁梅尔盯着卫兵的眼睛,再一次进行确认。

    卫兵头点的像捣蒜一样,他嘴巴还在留着血,含糊不清的说:“不敢欺骗灰狼大人。”

    我有那么吓人么,格鲁梅尔心中暗暗苦笑。大概在贫民区以外的人嘴里,他已经跟怪兽、魔鬼没什么两样了。

    “你表现的很好,不过还是得劳烦你先睡一会儿。”他略带歉意的举起了拳头。

    “我们赶紧去救缇雅吧!”阿吉迫不及待的说,恨不得立刻就冲出门去。

    看着他急煎煎的样子,格鲁梅尔笑着叹了口气。

    “稍等。”

    他皱着眉从地上拣起卫兵的臂甲,瞅了一眼后嫌恶的甩了甩,“妈的,又湿又油,多久没清洗了啊?”

    尽管难闻的气味熏得他晕头转向,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穿上了全套的卫兵盔甲,毕竟扮成卫兵的话,行动起来会方便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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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弗里安府的地牢位于地下一层,此地通常用来对冒犯伯爵的人处以私刑,或者用来关押犯了错误的下人。

    最靠里侧有一个单独的隔间,这一间是专门为伯爵的“养女”们设置的。缇雅就被关在这个囚室里,她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意,被牢牢的捆在一个木架上,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说她还活着嘛?”一个年轻的卫兵扒在铁栏杆上,就着昏暗的火光,向牢笼里探看。

    “哟,这么关心她啊?应该还活着吧,只是一天没吃东西,应该死不了。来,买定离手,正还是反!”一个年长的卫兵坐在桌子前,把一枚硬币拍在桌上,用手捂住。

    “你都连赢三把了,这把肯定是我赢!我猜反!”坐在他对面的卫兵猛的锤了下桌子,他身高体壮,没戴头盔,满脸胡须看上去很是凶狠。

    年老卫兵挪开手,硬币正面朝上。

    “妈的,你个老东西,肯定使诈。”健壮的卫兵怒气冲冲的猛一跺脚。

    “我哪敢使诈,不过愿赌就要服输啊!怎样,库克,还来不来?”老卫兵笑嘻嘻的把健壮卫兵身前的硬币笼到自己身边。

    “不来了,傻子才再来!真晦气。”库克从座位上站起来,挥了下自己粗的像水桶一样的肩膀。

    他瞟了一眼牢笼里头缇雅,咽了口口水。“今天真是够倒霉的,算了,不如和这小妞玩玩,找点乐子。”

    其他几个卫兵听他这么说,连忙凑了过来,其中一个急切的说:“我们也有份吗?”

    “大家都有份,除了那个老东西。”他气冲冲的指着老卫兵,老卫兵只是咧着嘴笑着。

    “伯,伯爵大人不会允许的。”年轻卫兵转过身来,挡在库克前面。但他看上去颇有些惧怕对方,毕竟库克比他高出两个头不止。

    “行了,托马斯。你还是处男吧,哥今天就带你开开荤。别人就算了,这女孩可是罕见的货色,错过了要后悔一辈子的。反正她也活不了两天了,索性让她在死之前派上‘用场’。”

    库克伸手去扒托马斯,但托马斯却用两只手紧紧的抓着铁栏杆一动不动。

    “你找死?”库克瞪圆了双眼,举起了硕大的拳头。

    此时,钟声从远方响起。

    “糟了,是集合钟声,跑快点,法列昂大人最讨厌人迟到!”年老卫兵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抓过放在一边的长矛颤颤巍巍的向地牢的出口跑去。

    其他几个卫兵也赶紧行动了起来,库克悻悻的收回了拳头,“晚点再跟你算账。”他指着托马斯威胁了一句,然后连头盔都没来得及戴,就慌慌张张的跑开了。

    “别害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离开前,托马斯对着缇雅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听到。

    缇雅先前是醒着的,卫兵们的对话令她又惊又惧,几乎都要喊出声了。此时暂时逃过大劫,她心力交瘁,一下子昏了过去。

    地牢离集合点颇有些距离,这几个卫兵一通猛跑才气喘吁吁的到达集合的大厅。厅内的平台上站着一个人,不过并不是卫兵长法列昂。

    副卫兵长罗纳德正趾高气扬的望着台下,和法列昂不同,他是靠着拍须溜马才坐上这个位置的,所以其他卫兵都对他颇有些看不上眼。

    “法列昂大人呢?”一个卫兵问。

    “法列昂大人已经带着精英卫兵队去查看他认为最可疑的地方去了,这里现在我说了算!”罗纳德似乎有些不悦。

    接着,他戏剧性的宣布:“各位,根据可靠线报,竟有贼人潜入了伯爵府中!等会解散之后,大家立刻展开地毯式搜捕,发现可疑的人立刻抓捕,如遇抵抗则就地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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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轻微的响动,牢门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闪了进来。

    她径直走向缇雅,轻柔的用手抚摸着女孩的脸颊,“醒醒,缇雅。快醒醒。”

    半晌,缇雅才睁开了眼睛,看清来人之后,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姐姐,怎么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梅尔大小姐抱着缇雅的头安慰了她一下,然后麻利的解开了捆着她的绳索,被捆了一整天的缇雅两腿发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父亲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不过别担心,姐姐来救你了。”梅尔扶起她,然后拉着腿脚不便的缇雅向地牢出口跌跌撞撞的跑去。

    梅尔显然对整座伯爵府了然于胸,她避开了所有可能遇上卫兵的区域,顺利的把缇雅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缇雅之前来过一次,她望着那些似曾相识的陈设,感觉微微放心了一些。

    梅尔把缇雅安顿在舒适的靠背椅上。然后走进内屋,端出了一盘精致的点心,和一壶茶水。

    “我听管家说你喜欢这些,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慢慢吃,我已经安排好了,晚些时候我会派人把你带出伯爵府。”

    “太谢谢你了,梅尔姐姐。”缇雅泣不成声的说。

    “别哭啊,这么好看的小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梅尔和蔼的笑着,她把一块点心递给缇雅,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缇雅早就饿坏了,但她此时还是牢牢记着贵族的礼仪。尽管此时衣着破陋,容色不振,她还是不失优雅的吃下了点心,然后端起了茶杯。

    茶是上好的红茶,琥珀色的液体香郁醇厚。不过其中似乎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味道,也许是这种茶叶的独有特色?缇雅没有多想,她徐徐的把红茶喝了进去。

    梅尔望着她。

    “姐姐,你也喝点啊。”缇雅对梅尔说。

    “好啊。”梅尔点点头,她起身给缇雅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但放在一边碰都没碰。

    “你多喝点,一天都没喝水身体怎么受得了。”梅尔端起茶杯递给缇雅,脸上尽是关心之色。

    缇雅发自内心的觉得很感动。尽管她此时莫名感觉头有些发晕,但还是不想拂了对方的好意。

    她微微仰起脖子喝干了第二杯茶,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茶杯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今天,她第二次失去了意识。

    “还没睡够嘛,小婊子!”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缇雅感觉脑袋很懵,她移动了下四肢,发现自己似乎又被捆上了。

    她吃力的睁开双眼,迷茫的望着四周。她现在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但站在面前的那个人看上去却很熟悉。

    不,不是看上去很熟悉,这个人她认识,她是梅尔。

    但她真的是梅尔么?她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贵族长裙,脸上惯常的和蔼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狰狞的表情。

    看见她醒过来,“梅尔”走上前又来狠狠的抽了缇雅两个耳光。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缇雅完全懵了。

    梅尔一脚揣在她的肚子上,“闭嘴,小贱人,谁是你姐姐。”

    缇雅疼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好一会才喘过气来。

    “很好的表情,我猜你大概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吧?”她痛苦的表情似乎让“梅尔”感到满意,大小姐偏着头望着她嘴角噙着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副绝美的化作。

    缇雅吃力的点点头。

    “看看四周,这些可爱的玩具都是为你准备的。”梅尔摊开双手,示意缇雅往旁边看。缇雅这时候才惊恐的发现,这个房间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可怕刑具。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被这东西刺穿全身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梅尔优雅的走向其中一个刑具,这个刑具看上去像是一个棺材,但是棺材中密布着锋利的尖刺。缇雅曾听说过,它叫铁处女。

    梅尔把一只手指伸向尖刺,她的指尖立刻被刺破,流出鲜红的血来。

    “一定很疼。”梅尔把手指含进嘴里,吃吃的笑着。

    缇雅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大概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吧。”她忽然换上了一副悲伤的表情,低着头走到桌边,拿起一个尖椎,椎子的棱刃闪动着寒光。

    “看那里。”她指着挂在房间正中的巨幅画像,画像挂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所以缇雅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

    一个美丽的女人优雅的端坐在靠背椅上,她有着和梅尔一样的棕发,虽然浅笑着但难掩笑容中的忧伤,约七八岁大的梅尔被她搂在怀中,笑的很开心。贝弗里安伯爵站在椅背,把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上,脸上是惯常的威严而又带着和蔼的微笑。

    “她是我的母亲。”梅尔颤抖着说,尖椎从她的手中滑落,她捂着脸蹲在地上,似乎正在抽泣。

    “爸爸,不要杀妈妈,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她用一种尖锐的小女孩般的声音哭喊着,令人脊背发凉。

    “但是爸爸还是杀了妈妈,”梅尔捡起锥子,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爸爸不喜欢妈妈,他对我更感兴趣。妈妈想阻止他,他就把妈妈杀了。之后他每天都压在我的身上,我恨他杀了妈妈,但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爱我的。”她把手放在胸口,咧开嘴笑了。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爸爸厌倦了我,他开始去搜罗其他的小女孩。”

    “安娜,琳达,艾米莉亚,阿德莉。。。一共四十七个,每个贱人的名字我都记的一清二楚。。。。”

    “而你,就是第四十八个。”她抬起头死死的盯着缇雅,眼中闪动着狂热的光芒。

    “你的下场会和她们一样。”梅尔转动着手中的尖椎,缓缓的向缇雅走来。“我会先用这把锥子刺你,会很痛吧?我不知道,但是你不会死,我会避开你的要害。满月那天,你可以自己选择一个玩具来进行最后的狂欢!父亲不会怪我的,只要我留给他一罐你们肮脏发臭的血液!”

    梅尔用手扯住缇雅的头发,举起手中的尖椎。缇雅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房门忽然吱的一声开了。梅尔身子一震,她放下手中的锥子,不悦的向身后望去。

    一个女仆打扮的人低着头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之后,梅尔压低声音说:“瓦雷莎,你是昏了头么?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看着么,你怎么敢进来打扰我!”

    “非常抱歉,梅尔大小姐。”棕色头发的女仆嗫嚅着,依然低着头。“但是,”她忽然迅速的抬起头,一把扯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我是特蕾莎。”

    她手一挥,梅尔只感觉脖子一阵刺痛,身体便失去了知觉,尖椎从她的手中滑落,她像一个断了线的人偶一样躺在地板上。

    特蕾莎快步走上前来,跨过梅尔,然后解开绳索把缇雅放了下来。“你受惊了,小妹妹。”她温柔的摸了摸缇雅的头,把她搂在怀里。

    缇雅浑身发着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不怕了不怕了,没事了已经。”特蕾莎抚摸着缇雅的脊背。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梅尔虽然全身麻痹,但嘴巴还能动,她恶狠狠的说,眼中尽是怨毒。

    但特蕾莎并没有理她。她继续安抚着缇雅,等到对方不哭了她才轻轻的把手搭在小女孩的肩膀上说:“你见过我的,我是特蕾莎。”

    缇雅抽泣着点点头,“灰狼公会的美丽大姐姐。”

    这句话让特蕾莎颇为受用,她开心的亲了缇雅一口,“没有啦,你也很美,哎,你这孩子可比阿吉那臭小子会说话多了。”

    “你叫特蕾莎么?你等着。。我一定会抓到你,然后活活剥了你的皮,再切掉你的每个手指!”

    “你躺在地上还那么凶么?”特蕾莎放开缇雅,狠狠的踢了梅尔一脚。梅尔疼的直哆嗦,嘴中却还是不停的用最恶毒的话诅咒辱骂着特蕾莎。

    特蕾莎正准备再给她一脚,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她把一只手放在下巴下面,专注的打量着梅尔。

    梅尔被她盯的心里发慌,“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我。我可是伯爵的女儿。。。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小心我。。”

    “知道了,知道了。”特蕾莎一边说着知道,一边蹲下身来像个急色鬼一样,开始麻利的扒着梅尔的衣服,梅尔大声尖叫着抗议,特蕾莎却置若罔闻,缇雅在一旁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梅尔瞬间被扒的干干净净,她心中只想用手去把关键部位遮住,但是偏偏四肢一动也不能动。

    扒光了梅尔后,特蕾莎竟然开始脱去自己的衣物,“你,你要对我做什么。。”梅尔结结巴巴的说,惊恐的看着特蕾莎把女仆的装束一件件扔在地上。

    “放心吧,虽然女人我觉得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对你完全没兴趣。”也变的光溜溜的特蕾莎瞟了她一眼,然后从地上拣起了梅尔之前穿的那条长裙“小妹妹,过来帮个忙。”她对缇雅说。

    缇雅红着脸走了过来,特蕾莎用一条衣带从异常丰满的胸前绕了两圈,把胸部紧紧的捆住,“小美女,帮我绑紧它。”她一手捏着衣带,另一只手指了指背后。

    梅尔一下子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臭婊子,你竟然敢扮成我!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唔。。。”

    确认胸部已经绑紧后,特蕾莎把长裙从腰间拉起来穿好,然后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整理头发,当她再度抬起头来时候已经换上一张和梅尔一模一样的脸,“你以为我愿意啊?也不看看你的悬崖峭壁”,“梅尔”瞟了一眼梅尔的胸前,翻了个白眼。“还有,你实在是太吵了。”

    她把一只袜子塞进了梅尔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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