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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限武之令
    二十年前,太平帝登基,大改体制,论功行赏。

    保留中书、尚书二省,废除门下省。尚书省兵部改为武部,剩余五部为刑部、礼部、吏部、工部、户部。令何起任相国,官拜一品,管中书、尚书二省。新设军情部,由帝君直管,令简辰白任军情部尚书,官拜正二品。

    因东、西未收,太平帝重命四方,废除诸侯制,所统属地,分州、郡、县、镇四级,州辖郡、郡辖县、县辖镇,军政分离。州管政称为州牧,官至正二品,州管军称为都尉,官至正二品;郡管政称为郡守,官至从四品,郡管军称为都司,官至从四品;县管政称为县令,县管军称为校尉,官至正七品。

    废除太尉制,由太平帝亲领全军,令赵继戚任镇东大将军,官拜从一品,领东部桐、二州军,下辖凤凰、紫嫣、缘心、众鑫、盐田、观海、子午郡、鸿江八郡;令林怀信任镇南大将军,官拜从一品,领水箐、越二州军,下辖夷岭、箐阳、乌箐、思归、上粟、下粟、涠、南星八郡;令向煌辉任镇西大将军,官拜从一品,领翊、苍二州军,下辖红枫、云雾、广宁、厍王、苑荫、油杉、横弦、炎祇八郡;令柳忠正任镇北大将军,官拜从一品,领北水、烨二州军,下辖荒芜、秋凉、甘霖、帝陵、漠泉、幽虎、千窟郡、雍阳八郡;令林怀瑾任禁卫大将军,官拜正一品,领中州军及月灵城禁卫军;为酬功臣,大将军世袭三世。

    自古统治者都握着强大的武器,以绝对力量威慑,达到稳定的统治。但是,千年来始终无人能打造出媲美太阴剑的神器,逐渐一代不如一代,打造出的武器越来越平庸,各门各派逐渐有了各种炼气之术辅以武器,战力也有了相应的提升,随之武器的重要性越来越弱,促进了炼气之术的兴旺,武器排行榜也演变成了人物排行榜,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从太平帝起,什么榜都没了。

    炼气之术虽各有不同,逐渐分离出了气宗和形宗两个分支。

    炼气之术强于炼体,尤其是到了七老八十,炼气者依旧保持较高武力,而炼体者已行动不便。

    虽然清虚教众趁虚而入,散播谣言扩大缺陷,致使千年基业渐失民心,民众信仰分离,信神而不信君,信教而不信国,才使得恒帝失利。但太平帝始终觉得帝位得来太易,心中时有不安:梅亭议事武灵侯告密,三侯被迫起兵举义后,一脸带夜叉面具的神秘人找到太平帝,让太平帝去策反柳忠正,待东木、太昌退兵之时再进军。恒帝昏庸,太尉无能,却不乏精兵良将,依然重创东木候,可不解太昌侯退兵会如此急。且太平帝并不识柳忠正,却轻易说服柳忠正倒戈,柳忠正却坚称从未见过任何神秘男子。太平帝仅与神秘男子一面之缘,从此再未见过。太多的疑惑困扰太平帝:为何按照神秘男子几步简单的安排就能轻易获得帝位?为何神秘男子要助自己取得帝位?太平帝不宜公开此事,生怕坏了自身运筹帷幄威名,故让简辰白借助军情部之力,暗中搜索神秘男子。

    武器地位的削弱,炼气的盛行,各门各派不再受限于武器的差距,意味着统治者的压制力受到威胁。太平帝深知习武者若不能为国所用,自由散漫,必成祸患。登基不久,颁限武令,命撤门派,禁自立门户纳徒授武。兴建武院,由武部管制,习武者必从正统,违者正法。刚登基就出限武令的风险极大,要么迅速稳定天下,要么天下大乱。

    限武令出,激起千层浪,各门各派奋起反抗,首先站出来的便是清虚教。清虚教主葛永兴号召江湖人士聚集在魄渊宫前,极力反对限武令,“若不是我等习武之人协助,太平帝怎能轻易取代恒帝,如今卸磨杀驴,我等决不任凭宰割!”

    “我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怀瑾率禁卫军迎在魄渊宫前,“限武令又不是禁武令,帝君十分看中各位,这限武令是为了让更多的有志之士为国效力,何来赶尽杀绝之说。”

    “我呸,太平帝不就想禁锢我们这些习武的,我们绝不做朝廷走狗任凭摆布!”葛永兴讲完,煽动在场人起哄,顿时人声沸腾,剑拔弩张。

    “我看你是明白人,但也是糊涂人。”林怀瑾的轻笑被人潮埋没,抬手示意禁卫军弓箭伺候。

    “且慢!”简辰白挡在了林怀瑾身前。

    同样是江湖出身的简辰白,自然不愿看见这些江湖人士惨遭毒手:“各位先安静,且听我一言。”

    “呸!”葛永兴一口唾沫吐在简辰白脸上,现场一下静了下来,人们十分紧张,感觉战斗一触即发。

    简辰白抹去脸上的唾沫,“各位不要冲动,你们想想,为了诉求而动武,的确发泄了心中不满。但在魄渊宫前闹事,等同于造反,造反是要诛九族的。你们的诉求不但得不到解决,反而让你们妻儿老小陪葬,这样的结果是你们想要的吗?”

    “你少威胁我们,为了自由,我们不怕牺牲!”虽然有倔强的人依然热血,但也有不少的人因为简辰白的话而动摇,只有造反失败才会被诛九族,到底要不要一试?

    “帝君并没有加害各位,你们依然可以习武,不同的只是换种方式,你们就为这拼得家破人亡值得吗?”简辰白并不单单是威胁,而是讲出真实的后果,诚恳地劝说。

    “你这走狗贪生怕死,就是我们江湖中人的败类,滚!”

    人潮中不断有人辱骂,简辰白并不理会,“这位是清虚教的教主吧,我看你一再挑衅,你是怕你教主的利益受到威胁?就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你就要让其他人为你头破血流?”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为的是全天下习武之人!”葛永兴感觉到有的人开始打退堂鼓,“今天来的都是为了天下习武之人,没有懦夫!”

    简辰白提高了嗓门,“今天在场的全都是好汉,但现在离开未必是懦夫,你们可以回去传承师门,可以回去继续专研武学。相反留在这继续生事,就是莽夫,除了交待性命,什么也不剩,你们认为能够攻入魄渊宫吗?你们觉得可以战胜太平帝的大军吗?”

    葛永兴不能让简辰白继续动摇人心,可正要开口制止,眼前的简辰白消失了,突然出现在葛永兴身后,一把匕首已架在葛永兴脖子上。

    “师父……”

    “教主……”

    “你别乱来……”在场之人见状不敢轻举妄动。

    “你闭嘴。”简辰白先阻止了葛永兴开口,继续大声说服:“这位教主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习武之人,可今天来了多少习武之人?你们江湖盟主待在梧州万剑山庄,怎么不见前来?其他门派又为何没有前来?”

    葛永兴想要说什么,只觉简辰白的匕首又贴紧几分,没敢开口。

    “你们在这浴血奋战,他人隔岸观火,失败了他人相安无事,成功了他人也是坐享其成,何况你们能成功吗?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保证各门各派只要遵守限武令,绝不会血流成河。”

    简辰白大费口舌绝不是简单的劝说,早已安插了人混入反抗的队伍,此时有人率先离开,带动了很多人退却。

    “懦夫,全都是懦夫,我子云门的人绝不离开!”

    “我清虚教也绝不退缩。”

    “我……”

    剩下的人看来是要殊死一搏了,“你呢?”简辰白轻声问了问葛永兴。

    葛永兴哈哈大笑起来,“我自知今天有来无回,要杀就杀吧。”

    简辰白叹息一声,匕首缓缓离开葛永兴脖子,“林将军,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林怀瑾看着这番攻心效果还不错,心想简辰白果然不同于一般江湖人士,难怪受太平帝器重,慢慢露出笑容,“也就简大人怜惜这些冥顽不灵之人,我早就等不及了。”

    压抑的乌云终于忍不住倾泻,血水与雨水交织,顺着魄渊宫前的青石板流淌。葛永兴不能就此丧命,否则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朝廷如此屠戮残害我等,先撤再从长计议。”

    按照太平帝指示,情非得已不用赶尽杀绝,收拾典型以儆效尤即可,所以林怀瑾没有广泛追击,慢悠悠带着人去往目的地。

    葛永兴拖着狼狈的身子,带着战败的弟子回到清虚教,只见大门紧锁,“开门,赶紧开门,教主回来了。”

    里面不见动静,葛永兴将愤怒发泄在大门上,一掌击飞大门,只听见钱昌南的声音穿过雨珠而来,“惹火烧身还有脸回来,你这是要清虚教千年基业与你陪葬?”

    葛永兴吃力地抬起手臂,用剑指着钱昌南,“你什么意思?想造反?”

    “造反的可不是我,而是你。我不能眼睁睁让你把清虚教千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葛永兴大笑起来,“毁于一旦?你想苟且,这与消亡有何不同!”

    “即使苟且,我也要守住清虚教这块牌子。”

    葛永兴继续笑,“走狗,败类。所有弟子听令,今天先清理了钱昌南这个混蛋。”葛永兴的话音未落,听见身后杂乱的脚步踩着积水而来,林怀瑾堵住了退路。

    “识时务者为俊杰,葛教主再考虑考虑?”林怀瑾不慌不急,等着葛永兴自寻死路。

    雨水打在葛永兴脸上,分不清是否含着泪,“我葛永兴落到如此地步无话可说,要我当狗,做梦去吧。”

    魄渊宫前的血迹已被冲刷干净,简辰白并未参与到屠杀中,天色渐晚,独自走进一间不失奢华的大宅。宅子很大,却也很空,只有一人聆听雨声,“阁下闯入是为避雨?”

    简辰白抖去身上的雨水,摘下斗笠,不慌不忙坐下,“我知道你是谁。”

    “哦?”男子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对于简辰白的突然到访有些惊讶,“你知道我是谁?”

    “这世上恐怕很少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男子眉头稍微皱了皱,“你是因为限武令而来?你找我没用,我不是江湖门派人士。”

    “你的绝学让我难分真假,我不知眼前所见是否真实。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只因我知道一个秘密,此番前来,是为给你讲一个故事。”

    屋外的雨丝毫停歇的意思,男子听完简辰白的故事抿着笑,“我不知你到底是谁,也不知你如何听来无稽之谈,更不知你天方夜谭的故事。”

    “你不必否认,你我并不相识,我可不会吃了饭闲着没事到你这来编故事。”正值限武令,况且简辰白讲述的是一个要被诛九族的故事,对方肯定不会轻易认可。

    “你意欲何为?你所知令我不安,留着你恐成后患。”

    “你的祖先不敢尝试的东西,你不想试试?”简辰白并不畏惧对方的威胁,起身准备离去,“你若答应便来找我。”

    “你都没告诉我你是谁,住哪里,我怎么找你……”男子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看着雨中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或许真能发生些有趣的事。”

    帝都内的门派远没有想象中负隅顽抗,局势很快稳定下来,简辰白是时候去一个地方了。

    桐州紫嫣郡万剑山庄,盟主楚展坤坐在案台前,倒上两杯茶,赏着朦胧的月。

    一旁的副盟主寇靖越正要端起茶杯,却被楚展坤打断,“要喝自己倒,这杯茶不是给你的。”

    寇靖越有些不明白,“这里只有你我,还有人要来?”

    楚展坤答非所问,“有生的希望,就不会去选死的反抗,太平帝此番未赶尽杀绝,归顺的归顺,离开的离开,均不强求,剩下想反抗的得不到支持,这局赢不了。”

    寇靖越自己倒上一杯茶,“你是盟主,只要你出面号召,那就是一呼百应,何愁不能成事。”

    楚展坤摇摇头,“你是副盟主,你为何不号召。”

    “我……我这不是号召力不及你嘛,此番前来,正是与你商议起义之事。”

    楚展坤吹吹茶水,抿下一小口,“起义?你别乱用词。”

    简辰白借着微弱的月光,停在了山庄大门前,看着牌匾,放弃进入,转身离去。

    寇靖越将一杯茶一饮而尽,正要再倒一杯,楚展坤推过刚才倒好的那杯茶,“这杯茶还是你喝吧。”

    寇靖越觉得莫名其妙,嫌弃已经凉了的茶,并没有接过茶杯,“就算不是起义,我们身为盟主与副盟主,总得做些什么,否则还不得被天下人唾骂。”

    楚展坤早就看透了寇靖越的立场,“能做什么?带着大家与太平帝对抗,越是拼得你死我活,太平帝越觉得限武令必要。江湖人士不同于军队,各有各的心思,最终的结果都是失败,我们以武力相向,只不过是为失败多添一些亡魂而已。”

    寇靖越当上副盟主后,目标直指超越清虚教,妄想大红大紫,在帝都自创门派,建立了紫清教,“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无话可说。”寇靖越其实并没有反抗或者不反抗的决心,此番前来只不过试探楚展坤,若是还有江湖,做点什么保住副盟主之位,若是没了江湖,也要选择保住他的紫清教。

    寇靖越拜别楚展坤,走出山庄,回头看了看牌匾,自言自语,“哼,这家伙改得真快,百花山庄,看来紫清教也得改名了。”

    万剑山庄楚展坤急流勇退,改为百花山庄,从此不问江湖,也落下千古骂名。群龙无首的江湖,一盘散沙,所有门派尽数消亡,或至死反抗灭门收场,或归顺朝廷纳入武院,或自行遣散销声匿迹,唯传少数暗地集结,形成一派流窜反抗,称为“破茧”。

    限武令执行效果很好,清虚教成为了唯一保留的门派,由年轻的钱昌南接任教主之位,但鉴于之前葛永兴的谋反,太平帝只让清虚教保留了祭祀作用,不得再传授武学。

    帝都内,曾经的大门派都选择了归顺。一直以武器为重的紫清教改名为紫清武院,寇靖越从副盟主变为了一名院长;擅长气宗的化极派改名化极武院;以阵法闻名的七曜门改名为尘埃武院;以治疗为强项的仙草堂改名为贺仪武院;以形宗出众的傲天派改名为皎月武院;而没有特长却样样都会的众生门改名为璞玉武院。这几个武院,多年后成为了帝都六大武院。

    限武令初期这段历史,成为了玄度国不敢提及的血雨,简辰白自是领命肃清,也因此结下诸多仇家。

    乱世风云,多少豪杰付诸流,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骨难圆英雄梦。看似重归统一的局面,各种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开始了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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