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易醒来的时候,经过几天的观察,发现自己居然转世重生了,成了一个五岁的小孩。
自小他就感觉自己与平常的小孩子不一样,记忆东西特别快,但经常头疼,之后脑子中就出现很多稀奇古怪的画面,直到有一天他想起前世的名字,提纲挈领之下,经过仔细回想,终于将所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画面串联起来,彻底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明白了前世今生,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那三块让他粉身碎骨却又转世重生的玉佩。
经过回忆与调查,他不是含玉而生的“贾宝玉”,出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天降祥瑞,伴五彩霞光”,与其他平常孩子没有什么两样,除了显得特别聪明,算是个神童。
找不到玉佩的他几乎可以断定,那三块玉佩应该是以某种方式与他已经融合一体。只叹玉佩神妙,造化神奇!
再仔细检查自己的记忆,前世大多人与事除了刻骨铭心部分其他都有些模糊,如仔细思考却又能逐步想起,回溯越多记忆越深刻甚至前世不在意的一些内容可能当时还不记得,这世却随着记忆回溯如历历在目。
这个重大的发现让他十分惊喜,前世大学教授的经历与见识可不少。他开始不断进行记忆回溯,每次都能够发现很多难得的知识与经验。
记忆回溯一多,就感觉头疼欲裂,需要经过好几天才能恢复,猜测应该是动用玉佩的能力有明显的副作用,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从小体弱并经常头疼的原因。
说起这世的家庭,他不由十分庆幸,虽不是王侯将相,也不是达官显贵,确是典型的书香门第!
他这世的名字叫张定文,张是姓,定是辈分,文是名,来源于“靖襄文武,鼎定云天。风霜铁骨,矢志不移”这首半通不通的排名诗。他在张家嫡系中排第四,大哥张定襄,四哥张定志,六哥张定云,之所以不连续,是因为张家旁系中还有子侄一起排谱。张定文家族排名第九,从小被人称呼为“小九”或者“九哥儿”,这也是这个时代家族制的特色。
张家祖籍河北,约百年前由于张定文太祖长期在天津卫做官,自此张家这一脉就在天津卫落下了根,到了张定文这一代,已算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了。
这时候的天津卫属于直隶,天津卫之所有叫“卫”是因为其为不到百里外的京师的护翼,称为“卫”,合适不过。
目前为晚清,张定文出生于清光绪十二年,他推算应该为公元1886年,自小就没有出过张家大宅的门,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与前世的世界历史是否一致或者重合。
张家大宅位于城东官宦富人区,经营了百年,占地十几亩,房屋几十间,楼台亭阁也不少,由于朝中一直有人做官,亲朋好友也不少,虽有人眼红,倒也没有被人霸了去。
祖父张开闻,年近六十,曾做到工部正三品侍郎,目前致仕在家,成天看起来喝茶遛鸟,显得十分逍遥。张开闻生有三子,长子张继统,承父业,为官一方,目前在福建一县任县令;次子张继业,捐了个秀才功名,主管家中产业。三子张继成,也就是张定文这世的父亲,从小宠溺过甚,读不好四书五经,被送到了美国读书,六年前回国后成亲这才有了张定文。后经过老爷子运作,进了洋务派成立的一个机械局,负责国外各类机械与军工设备的进口与引进。张继成熟悉国外各国情况且英语良好,这工作十分契合他,他自己也十分喜欢。
张定文这世的母亲李氏,端庄秀丽、温良贤惠,还多才多艺。刺绣女工、弹琴写诗,书法绘画样样精熟,虽不说十分优秀,但也让小小的张定文感觉不可思议,感叹古代社会的教育其实也很厉害,与现代社会相比,大家的侧重点不一样而已。
李氏实际年龄只有二十二岁,穿着却显得老气,其实不光是母亲李氏如此,其他人也一样,特别是男人还喜欢留胡子,更显得老气。前世看多了民国时期的电影,女人的旗袍、高跟鞋与花样百出的云鬓与头饰好像成了这时代的标签,现实是清式马褂、坎肩、大拉翅发式,即使是常服也难出窠臼,这些都不好看。张定文最看不惯的裹脚,好像是这时代贵妇人的标配,李氏也难逃世俗与礼教的束缚。
自张定文这世记事时起,父亲张继成喜欢穿西装戴黑礼帽,鼻梁架圆框金丝眼镜,脚穿程亮皮鞋的形象就基本固定。虽说有点假洋鬼子的嫌疑,职业也被人称为“买办”,但来自后世灵魂的张定文反而感觉更亲切,还喜欢缠着他学习英语,倒是从小打好了英文的底子,加成前世的英文基础及玉佩赋予他超强的记忆力,不到五岁,他已经可以与父亲进行纯英文交流。
世家最重视长房长孙,张家嫡系这脉大哥张定襄已经二十岁,举人的功名还没有拿到,虽说读书还算不错,但老爷子张开闻明显不满意,搞得大哥张定襄性格十分压抑,在张定文的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笑过。张家家教甚严,张定襄从来不敢去馆阁戏院,但动不动就走访书友,留宿在外,让老爷子十分光火,基本熄了让其通过正常科举拿到进士资格的想法。
四哥张定志明显受到其父张继业的影响,读书完全不靠谱,童生的资格都算是勉勉强强拿到的,但做生意好像比其父还要有头脑,基本已经铁定是张家产业的继承人了。
六哥张定云体格粗大,魁梧非常,从小就喜欢跟张家护院混在一起,结交的都是一些侠士武夫,读书倒是不差,不到十岁就拿到了童生资格,可惜心思完全不在读书方面。
三个嫡子不成器,张定文就倒霉了,他从小表现出来的超强记忆力,让张开闻老怀大慰,感觉张家读书的种子还在,张家还可以继续传承下去甚至可以更进一步。
没有觉醒前世记忆的张定文被张开闻从小就开始威逼利诱背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正史释义,如果不是其经常头疼且体弱,老爷子书房中的大部分大块头都要被他全部背完了。
觉醒前世记忆的张定文知道老爷子对自己有多么地“宝贝疙瘩”,对自己在科举仕途上的期望有多大,可惜大清朝这船很快就要沉了,而且恐怖的记忆力是以牺牲自己的身体为代价的。前世他就对玉佩影响寿元有心里阴影,这世自明白前因后果的他自恢复记忆之后再不肯进书房一步。
九哥儿由乖乖娃变成了忤逆子,巨大的转变让张家措手不及,老爷子更是着急上火砸坏了不少东西,茶不喝了,鸟不溜了,全家上下噤若寒蝉,都怕老爷子的怒火殃及池鱼。张家九哥儿神童之名其实早就名声在外,也是老爷子张开闻引以为傲的一个谈资,谁都知道“伤仲永”的故事,但家里有了个“仲永”,能够忍住不卖弄的实在是少之又少。老爷子怕丢脸,门都不敢出,这下子家里成天都是乌云密布,压抑无比。
罪魁祸首张定文明显不想当神童或仲永,看势头不对则直接趟床上装病。
张家还算殷实,请了不少的名医过来给九哥儿看病,这么多医生大夫总有高明的,还真让他们看出了一些端倪。
张定文体弱且经常头疼不是没有缘故,气血弱,精气不足是主要原因,虽说张家从来没有亏了他吃食,但气血不足容易短命这些大夫还是明白的,解决的办法也有,就是补!
补充精气的药物很多,但是效果最好的就是人参,年份短的不行,至少要十年以上的,当然参龄越长越好,好的人参配上一些不太值钱的辅药,不但可以补充气血,吊命都行!
高年份的人参十分稀少,价格那叫一个贵!一根都动则几百两、上千两银子,张家尽管殷实,一次两次无所谓,三次四次也还行,但大夫暗示“怕是长期才好”的隐含说法让张家从上到下淋了一盘冷水。不说大家族开支繁杂巨大,光平衡各房之间的利益就需要老爷子的威严,长期购买高价值的人参,再殷实的家庭也供养不起!
几副大补的汤药下肚,张定文明显感觉到不一样,开始活拨乱跳起来,反馈良好效果的同时让所有人都直撮牙花子——这几副汤药花了一千五百多两银子!
自此,老爷子再不逼迫张定文背书了,张家人发现公账上少了几千两银子后也有好处,就是张家天空的阴云正在逐步消散,老爷子虽说出门少了,也不怎么遛鸟了,但至少心也不再那么偏三房了。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浑身自在的张定文不由对天吟起诗来。没成想张家就那么大到处都是眼线,“谁是樊笼?哪里是樊笼?!”,这明显是老爷子发出的一声震天的怒吼吓得张定文撒丫子就跑,一连好几天都到处东躲此藏。
小杖受,大杖走,这不能算不孝!
一句抱怨的结果就是从此之后,张定文再也没有人管束了,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仆从们则私下议论,“九哥儿怕是个短命的,趁着还活着吃好玩好才是正经,看,大人们都不管了,估计也都是这心思!”
“可不是!自古以来,红颜薄命!天妒英才!九哥儿太妖孽,怕是仙人转世,如今凡间走一遭,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另一个声音深沉而肯定。
这些话把张定文气得直翻白眼,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想也就只能恨恨离去。
“自古以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没必要跟两个仆从计较!”,他只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