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雀鸟
“你确定,这是本仙要找的女人?”
陆易此时正站在一个黑色鸟笼前,望着里面那只黄毛雀鸟发呆。
“大仙,如假包换,上次那个女人,就是和这只雀鸟灵魂互换了”,灯笼老人连声解释道, 生怕因为没有表达清楚而遭到降罪。
灵魂互换!
这样的新奇字眼,顿时让陆易陷入沉思。
他从来不料:好好的一个活人竟然变成了一只雀鸟,这实在是令人感到难以接受。
可最不能接受的,恐怕还是宋青书,人鸟殊途,他们夫妻二人日后的生活恐怕多少都会有些艰难......
“你先下去吧,本仙人留下来了解一些情况。”
听到这样的吩咐,灯笼老人心中暗喜, 道了一声多谢仙人不杀之恩,起身就欲离开。
还未走远,耳畔却又传来了意味深长的警告:
“记住,不要暴露本仙人的存在。”
“时机到了,本仙人自会出现在你们所有人面前。”
灯笼老人身躯不由一颤,再度做出保证后,终于如逃离魔爪般飞快地消逝了。
寂静的石室内,仅余下陆易和那只黄色雀鸟大眼瞪小眼。
雀鸟的状态不是很好,虽然眼眸从刚才起一直睁着,却是无精打采傻楞在那,也许是遭受了太多非人的折磨,早已心生绝望的它,对于活着这件事情也感到无比倦怠。
“你应该还会说人话吧?”陆易望着它,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的来意:“实不相瞒,我乃是受你相公宋青书所托,特意来搭救你的!”
闻言,雀鸟耷拉的眸子缓缓睁开,它终于舍得开口,声音显得沙哑而又凄厉:
“先生, 你真的...咳咳咳...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吗?”
与此同时,她开始剧烈地扑腾自己的翅膀,摆出一副拼命欲要从笼子里钻出去的架势。
陆易见找对了人心中暗喜,可见她对于自由实在太过渴望,遂又连声安慰道:“你先别激动,我救你出去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最主要的,是你原本的人类身躯被放在哪里?”
雀鸟一下子就安静了,半晌,她眸子里闪过黯然,摇了摇头,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万一,万一那具人类肉身早已被毁的话......光是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雀鸟忍不住地开始抽泣,啼叫声中透着别样的哀婉。
陆易素来不喜欢女人哭,虽然眼前只是一个女人附在了鸟上,可听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得劲。
他简单安慰了一番,忽而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你先安心待着,我一定会救你出去,让你们夫妻二人团聚的!”
丢下一番话后,陆易便将身体融入在虚无之中, 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藏在暗处打算观察观察。
很快,他便见到了从外面施然走入的清徽子,那老家伙如往常一般捧着拂尘,看起来道骨仙风,轻松惬意。
饮了小半壶茶后,他径直来到了鸟笼的近处开始欣赏、挑逗,把玩,却发现那笼中鸟有些不配合。
“难道,你竟是想看到自己的男人死去吗?”清徽子阴恻恻地笑道。
那话如有魔力一般,立刻令雀鸟垂下了自己高昂的脑袋。
“记住!”
“你是一只鸟,也只能是一只鸟!”
“快,给本座好好唱一曲!”
未久,室内就传来了女人灵动的歌声,里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和忧郁。
唉,这家伙可真是个变态!
陆易暗啐一声就离开了,为了找到女人的人类身体,他必须慎之又慎,除非实在是忍不住。
回到石室之后,他就招来了灯笼老人,打算从他口中撬出更多真相。
遗憾的是,那家伙竟然说自己也不知道肉身下落,还说什么,当初是清徽子暗中施的法,肉身到底藏在那里,也只有他才知道。
这就难办了啊!
若是图穷匕见,一切可就再没有挽回余地,搞不好,宋青书就真的只能与一只鸟共度余生了。
随后几日,陆易想方设法地,欲要窥探出人类肉身的线索,便时常去到那间清徽子的石室,人与鸟也愈发熟络。
此时,那只名为蔡依依的雀鸟又在哭诉着:
“陆先生,求求你大发慈悲,带我出去吧!”
“这种非人的日子,我是真的一天也不想待了。”
......
凄厉的啼哭声不绝于耳,令得陆易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明白,是自己给了身陷囹圄的蔡依依希望,让她心中对于自由的渴望,高涨到了难以附加的地步。
与自由相比,甚至连死亡都显得那么微小。
“唉,可是你真的不怕,自己再也变不回人样了吗?”陆易有些心疼地望着她。
蔡依依用力地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一抹坚决。
“只要我能逃出笼子,即便余生只能做一只鸟,也比禁锢在笼中受人虐待强上百倍。”
“陆先生,帮帮我吧,带我出去!”
说完,她又激动地扑腾翅膀,开始对着黑色铁笼子碰撞起来。
陆易心知蔡依依在禁锢折磨中已然接近崩溃边缘,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非得惹出什么大病不可。
唉,也许只能如此了,他目光闪烁了一阵,遂沉声道:
“给我最后三天时间,三日内,我一定带你出去,让你重归自由。”
等到承诺,蔡依依终于肯安静下来。
隐约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触到了外面久违的阳光,还有地里新鲜泥土的气息,那时,她将尽情地徜徉在天地之间,重新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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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底该想个什么好办法呢?
陆易看着那只陷入失神状态的雀鸟,心中不觉响起了一道如此呢喃。
......
“时机已到,带我去见清徽子吧!”
陆易在身上白光的衬托下,显得仙气十足,前方灯笼老人听到这话,顿感一惊。
在几天前,仙人好像就对自己说过这话,没想到这么快就化作了现实,可一旦真的惹出了什么乱子,岂不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陆易见老家伙有些踟蹰不前,遂加重了语气。
灯笼老人立刻吓得面色苍白,连忙止住了胡思乱想。
“大仙恕罪!”
“老夫这就引路,这就引路!”
见老家伙终于上道,陆易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一番别的东西,蓦然就隐没在了空中。
“记着,按本仙人说的去做便是。”
过了一阵,灯笼老人顺利来到清徽子的面前,本还在逗鸟的清徽子转过头去,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你有何事?”
“真人,有位仙人想要见你”,灯笼老人硬着头皮道。
仙人!
清徽子手上的鸟笼差点都被吓掉了,只见他面目剧震,随后连声追问道:“在哪?”
“你口中的仙人到底在哪?”
灯笼老人耷拉着脑袋,左右简单环伺了一圈后,突然有些哆嗦道:“那仙人就,就在老夫的身后。”
“什么!”
清徽子顿时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发懵,明明这石室内除了他们二人以外,根本看不见半片人影,大白天的,难道这家伙是撞了邪?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本座问你,难道你真的看见过那位仙人?”
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清徽子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好好地盘问一番,不放过任何一只鬼怪,但也决不可轻视任何一位仙人。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老家伙竟然一口咬死自己真的见到了仙人,尤其那双眼珠子虽然昏黄,目光却坚定无比。
“那个,能否让你口中的仙人出,出来一见啊?”素来淡定的清徽子,声音不知为何也有些发虚。
他早已失去了逗鸟的闲情逸致,心思全都扑在了眼前的诡异上面。
灯笼老人仰着脑袋,继续认真地答道:“仙人说,只要真人你的心够诚,他自然便会显灵。”
心诚则灵???
未知往往才是最令人恐惧的生物,面对扑朔迷离,清徽子实在是感到纠结不已。
他忍不住想要呵斥,甚至一记拂尘抽在眼前这个信口雌黄的老家伙脸上,可常言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出于害怕,他又实在不敢做出什么冒犯的事。
万一,仙人是真的呢?
“仙,仙人在上,清徽子有礼了,还望仙人显圣,让弟子一窥真容!”
声音落下几息后,空中依旧没有回应。
清徽子人懵了,与灯笼老人大眼瞪小眼地愣在那里。
莫非,是我的心不够诚?
思忖了一阵,他突然将心一横直接跪倒地上,并对着上空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
罢了,若真有仙人,自己也不吃亏,可若真是假的,也不会有其他人看见。
如此想着,他继续虔诚地高呼道:
“还望仙人显圣,让弟子一窥真容!”
然而,想象中的仙迹还是没有出现。
嗯,怎么回事???
天杀的,该不会被这老家伙忽悠了吧?
就在清徽子感觉被人耍了,欲要暴起发怒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空气中有一道白色亮光渗出,而且越来越大,近乎迷得人睁不开眼。
“哈哈哈,好,好!”
陆易爽朗地笑了两声,完全地显出了形迹。
“你!”
“竟然是你!”
清徽子惊的合不拢嘴,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切的始作俑者,竟会是那日妄图拜自己为师的江湖散修。
等等,不对劲!
此人法力如此高深,神出鬼没,又怎会轻易被自己骗入奇精门内,难道,他竟然真的是一位仙人?
本欲发怒的清徽子,瞬间冷静下来。
“见到本仙人,你很意外?”陆易打趣地望着他。
“我,我”清徽子支支吾吾地道,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可能有诈,可眼前人的神出鬼没实在太不合理,即便他身为一位天修,竟也难以明辨这里头的玄妙。
匪夷所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不知仙人来到弟子的洞府,有何贵干?”
清徽子在心中留了一个心眼,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虔声问道。
只见陆易微微一笑,遂将几日前诓骗灯笼老人的话术又重演了一遍:
“我乃是天上仙人,特来人间游历,不料却得知你们打着仙人旗号招摇撞骗,暗行不轨之事,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是本仙人便化作年轻道人,特地设下这么一出考验。”
考验!
清徽子心中不禁一颤,遥想当日,自己这位假仙人,可是打着收徒幌子将眼前的真仙人关了起来,甚至还让人把一粒毒丹,冒充仙丹给派了下去。
糟糕!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那毒丹之事岂不早已暴露!
“弟子有眼无珠,还请上仙赎罪!”清徽子惊恐地哀声道。
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什么真人威仪,单凭眼前人神出鬼没的本事,自己就绝然不是他的对手。
“唉,你作恶多端,早已被业障缠身,可你却整日悠然自得,不以为然。”
陆易老神叨叨地道,并一脸怜悯地向着底下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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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仙人掐指一算,恐怕你不久便会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
清徽子如遭雷击,一下子面目呆滞在了原地。
倘若眼前人是一位江湖术士,清徽子定然要御出一记拂尘抽在他的脸上,并狠狠地呵斥一声:不开眼的东西,竟敢抢本座生意。
可偏偏眼前这位仙人煞有其事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不敢尽信,又不敢不信。
“怎么,你怀疑本仙人的说辞?”陆易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那好,只需一盏茶的时间,你便会明白,本仙人是否在故弄玄虚。”
闻言,清徽子脸色开始发白,连那只拿着拂尘的手也有些颤抖。
时间如此地精确而又迫近,难道所谓的血光之灾,竟会是真的?
不!
绝不可能!
这一定是唬人的玩意,我不相信!
清徽子不停地安慰自己道,并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
就算是打死自己,也不可能走出这间石室,只要在里面熬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切迷雾都将被揭开。
此后,时间开始慢慢流逝,清徽子于坐立不安中,苦苦地煎熬着。
终于,一盏茶的时间到了
可他还来不及庆幸,便猛然察觉整座洞府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碎裂的石块不断向下砸落,似乎将要彻底陷入崩塌。
这是,地震?
难道仙人所说的血光之灾,竟指的是我将要葬身于此!
不可能,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眸间闪过狠色,身体顿化云烟闪出洞府,来到了山顶之上。
“哈哈哈!”
清徽子狂笑三声,庆祝自己逃过一劫,可蓦然间,他却用余光瞥见了一位平平无奇的刀客,那人正捧着刀,立在不远处一脸冷笑地望着自己。
“阁下是?”
话音刚落,那家伙竟然身化鬼影,直接就给了自己一刀。
伴随着呲的一声,一抹血雨随风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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