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人?能是什么好人?”
“这还没跟长辈见面就挑唆起事儿来了。你要你妈那些东西是不是也是他教的!”
“司宁宁,你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了!”
司震南一句接着一句严词厉色的呵斥司宁宁,大巴掌将桌子拍得“邦邦”作响。
司宁宁起先有些懵,可短暂的怔愣后,她垂下眼眸静默一顺,再次抬眼时,她问司震南:“难道家里就都是好人了吗?”
司宁宁眼眸彻底冷下,口中连敬语都省略了,“她们怎么对待我的,你是真的不知道是吗?”
“任何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指责我对象的不是,但你不行。”
“你没有资格!”
司震南被司宁宁的连番反问问得瞳孔骤然一缩。
是,作为父亲他确实失职,但这不是司宁宁作为女儿反驳质问甚至不敬重他的理由!
司震南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甚至是作为男人的尊严被挑战到了极限,几乎是那瞬间,怒火上涌,他没忍住挥手,就听“啪”的一声,司宁宁的脸偏向一侧。
莹白肌肤瞬间浮肿出硕大的巴掌印。
空气骤然凝结,司震南大手猛然一颤,“宁……”
他没想过要动手,可那瞬间……
反应过来的时候,司宁宁已经捂着脸面色冰寒,眼神淡漠地望着他了。
她的眼神比回来后的任何一个瞬间都要冷,就好像那一巴掌不光是打在她的脸上,更打在她的心上,打散了父女之间不多的情谊,也打散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她心里仅存的一丝丝体面。
一颗心倏猛然下一坠,后悔伴随着愧疚让司震南伸出手,可司宁宁却不给他触碰的机会,几乎在他伸出手的瞬间,就已经起身避开。
“希望你能明白,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司宁宁双手缓缓下垂,脸上硕大的巴掌脸毫不遮掩直直闯入司震南的眼里,“还有,除去我刚才说的,这栋宅子也有我和我妈的一份,如果你们不想搬出这栋宅子,就把那一份折现给我。”
司震南自己都不要体面,那她还顾忌什么?
做父亲的心偏得没边,纵容别人那样欺负虐待自己的女儿,日常生活中也没有一丝丝的关注和爱,唯一能体现他父亲的身份,难道就只有掌挥和强制让她顺从听话吗?
简直笑死人了。
勿怪人家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既然一家子都压着她让她不高兴,那就都别想高兴。
“我说的这些你可以当我是在开玩笑,但我只等你到明天,如果明天我没看到我要的结果,我会求助公安和妇女联合会让他们过来跟你谈判。”
司宁宁平静地绕过司震南往外走,走到门口揭开挡风帘子,她脚步倏忽又慢了下来,“您是一位父亲不错。”
“可您不是一位称职的父亲,至少与我来说。”
一只脚跨出客厅门槛,司宁宁轻缓声音持续传来:“我的将来不会依靠这个家分毫,我也不会再回来,您就当我死了吧。”
“死在半年前的五月二十号。”
那个可怜的姑娘,大概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会这么的固执寡情,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一丝丝承认自己错误的意识。
既然这样,那就放任事情发展吧!
结果好与坏都无所谓。
大家高不高兴也无所谓。
虚情假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与其追求那些,不如抓牢眼前更为实际的东西。
厨房里那对母女将客厅里的争论听了个真切,却是谁也没有踏出来半步。
就好像即使司宁宁将她们的恶行揭露出来,可只要她们本人不出面不在场,维护这精神、面貌的遮羞布就依旧稳稳挂在身上,别人也就伤不了她们分毫。
吴芬芳算盘打得好,可等到夜里回房睡觉,听见司震南要前妻的金戒子和宅院基地证明时,还是绷不住得慌了神: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真要给那个死丫头?”
“司震南!你要敢动这方面的心思就别怪我心狠跟你闹离婚!”
“我这几年几栽里里外外的忙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跟着你过踏实日子?我在你身上到底捞着了什么好处?大过年的要被那个死丫头这样添堵,怎么的,还要把我赶出去?”
吴芬芳逮着司震南一阵抓挠,被司震南挡着推阻了几次,实在近不了司震南的身,吴芬芳一转头趴在床头被子上哭骂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累死累活没讨着半点好,反倒里外不是人了!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不活了……”
司震南身为工程师,工作强度一直很高,加上他涉猎范围大,不仅要侍弄精确到分毫的设计绘图,还要参与各种艰苦的实地考察,多项工作积压在一起,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的压力,在他身上都压过绝大部分人。
以至于除工作以外的事,司震南都本着能快速解决就快速解决的念头,不愿意多纠缠一会儿就是怕麻烦。
而家庭中,除了他以外都是女性,出于某种心理,司震南觉得,女人的事女人们自己可以商讨解决,他一个男人插手着实不合适。
某种意义上,这种想法确实没错,但他没摆清自己的定位,或者说已经忘记了在这个家庭中,他不仅是顶梁柱,是别人眼中的行为标杆,并且还同时扮演着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人总是复杂的,有好就有坏,有坏自然就有可圈可点的地方,而司震南身上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大概就是他从未想过要贪墨前妻的东西,也一直在为司宁宁这个女儿默默积攒着嫁妆。
因此在面对吴芬芳的无理取闹时,他呵斥出声:
“你不要本末倒置,那是她亲妈留给她的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她有什么惦记不惦记的?”
“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脱去棉袄抽出别在腰带里的衬褂,司震南脊背微微佝偻,双手叉腰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晃悠,见吴芬芳还在那要死要活的哭,他脸色一沉,可想到一些事还是强压下怒火道:
“我们各自尽好自己的本分,该你们的我一分都不会少,不该你们的你也别惦记,先把我之前让你收着的金戒子拿出来,房子的事有待商榷,我会再跟那孩子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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