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是姑娘们绵长的呼吸声,外面是蝈蝈等小爬虫的叫唤声,司宁宁听了一会儿,试探性翻身,察觉没有侧漏这才小心爬起身,套上鞋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肚子有点饿了……
司宁宁进了空间,先是去了洗手间,紧接着有去厨房洗了点米熬粥。
趁熬粥的空档,司宁宁窝在客厅沙发,把白天赚的钱一股脑都掏了出来。
大多都是一两角的毛票,其中最大的面额,就是莫北给的那张黑拾元。
这个年代rmb最大面额就是十块,问世时期不同,叫法也不同,就比如说十块钱吧,光司宁宁知道的就有两个叫法,一个叫“黑拾元”,另一个叫“大团结”。
黑拾元出的套数不多,市面上很少能见到流动的,在后世也比较有收藏价值。
司宁宁把那张黑拾元抻开,或近或远反复的看。
纸币上折痕不多,磨损也不大,看得出莫北平时保管很用心。
司宁宁鹿眸闪烁转了转,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个想法。
收藏用心,一方面可能因为这张纸币的数额不小,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能看出一点莫北的性格和为人呢?
拇指抵着中指在纸币上弹了一记,司宁宁起身去了书房,来回在书架前徘徊两圈,从上面抽下一本成语词典,随便揭到居中部分小心把那张黑拾元夹了进去,继而一路将词典带到客厅。
之后如法炮制,但凡看见保存程度不错的纸币,司宁宁都小心将其捋平放进词典中夹起。
她空间有电脑有手机,却没有网络,这些东西收藏也好,打发时间也好,总得找个“兴趣”爱好,丰富娱乐一下生活。
二十五斤米卖了十二块五毛,两大包共计六斤的面条赚了四块,军用水壶十二块,一大摊票子数完,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二十八块五。
看着不多,却是这年代中产厂工一个月的工资。
再把收藏起来的票子一去除,手里灵活支配的钱就只剩下十六块五毛二,这里面还包括司宁宁原有剩余的一块多钱。
十几块钱摞在一起,厚厚一沓捏出一万块钱的手感,司宁宁觉得自己挣了一笔大钱,又好像没有完全挣到。
这笔钱在一众知青里头,肯定是富余的,可结合司宁宁以前的生活状态,这点真不够看的。
下次放假不知道什么时候,思来想去,司宁宁决定等天亮再去一趟镇里。
做下决定,厨房电饭煲正好“滴滴”响了起来,司宁宁盛了一碗白粥“呼呼”喝着,空间里食材调料还算全面,不过却没有配粥的小菜,她心里暗暗琢磨,回头看能不能试着做一点。
空间温度恒温,一碗热粥下肚,司宁宁额前出了不少汗,不过空间恒温,她到不觉得热,反而觉得一直胀得难受的小肚子舒服了不少。
没了身体“负重”,司宁宁心情明显转好,草草洗完碗筷归纳厨房,接着就去打量猪和菜地的情况。
几头猪已经超过司宁宁膝盖高,除了最开始几天吃猪饲料,后面基本就只吃黄瓜藤和猪草,现如今个头是有了,身上却没多少膘。
司宁宁推测,是绿植里没有催膘激素的成分,她还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没有激素是好事。
绝对不承认是猪没吃饱的缘故,才导致这么瘦。
本地喂养猪的草料有好几种,但凡是能就地取材、随地随割的野草,都称之为“猪草”。
之前从陈莲米口中得到信息,司宁宁在空间单独圈出一片地方,往里移植了一种芽点暗红的藤草和若干马齿笕。
这两种是乡下最容易取得猪草,但因为割猪草工分不多,一天割四筐只有两个工分,故而多是队上半大孩子干这个活儿,力所能及的换点工分帮父母爷奶分担家庭重任。
移植进来的猪草长势很好,尤其是那暗红芽点的藤草,简直疯长。
为了方便它们爬藤,之前刚移植进来,司宁宁就用竹子搭建了简易的三角爬架,便是每天都割一些喂猪,现如今那一长排的三角爬架,也依旧被藤蔓爬满。
不过这些还不够,还需要在扩建出几个三角爬架。
毕竟猪持续的在长,吃得也越来越多。
按照惯例,司宁宁割满一整个大号垃圾桶的猪草去喂猪,完事后将空间里剩下的竹子拦腰砍断,三段竹子钉进土壤中,形成一个圆锥形,在两个圆锥形之间,又架上一根完好的竹子作为连接的攀爬架。
藤草虽然属于藤科,但是和瓜藤、葡萄藤还是有区别的。与地面接近,匍匐茎扎入土壤中,会让它们长得很好、更密集。
为了确保后续割藤草架子不会轻易晃动损坏,司宁宁找来一些绳子捆绑固定。
空间里没有麻绳,就翻了一些毛衣线出来代替,两排架子都捆好之后,手压在架子上前后推了两下,确定稳固,司宁宁才转身蹲到原有长着藤草的架子前。
她也不去找锄头,就地用手扒拉两下,从底部扯出三四段生根的匍匐茎各自埋在新搭建的架子下方,如此一番才算彻底完工。
之后就是等了。
等着扎稳根,长出新的芽点……
除了移植进来了的猪草,空间里各种瓜菜疯长,量实在太大,司宁宁偶尔也会摘取部分喂猪,猪的口粮问题,其实基本已经解决。
更让司宁宁头疼的,是那些猪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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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嘛,吃得多,拉的多,随着猪越来越大,处理猪粪的问题也迫在眉睫。
空间土壤足够肥沃,压根就不需要增肥,司宁宁也不想把空间搞得乌烟瘴气。
之前猪还小,拉的也不多,猪粪一般被她处理倒在后山竹林,或是偷摸倒在了生产队的田垄沤肥坑,但是这种方法只针对以前,现在猪大了,拉得更多,根本行不通。
沤肥坑就那么点大,你说要往里倒一小桶、半桶的,别人看不出来,可要是把沤肥坑都堆到冒尖了,就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吧!
得想想办法才行……
司宁宁拧眉“啧啧”的给几头猪添水添粮,之后进屋冲了个热水澡,去除一身怪味。
把之前泡的衣服搓了搓倒进洗衣机,又把打算在天亮之后带去镇里的东西提前收拾出来,忙完晾上衣服才出了空间,悄摸摸的爬上床躺着去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天蒙蒙亮,大队那边隐隐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司宁宁终于躺不住了,她滚着要起身,却见脚那边的床铺,徐淑华先一步起身。
司宁宁昂起脑袋,“干嘛去?”
“去厕所。”
“哦!”司宁宁“哦”了一声,摸索跟着起床。
徐淑华睡眼惺忪的瞅她,“你干嘛去?今天休息,大家伙儿指定不起来吃早饭,你不用起那么早。”
司宁宁穿鞋的动作微微一顿,这才想起来,按照日子推算,下乡一个月过去,今天正好是新的一周,上周徐淑华做饭打扫卫生,这周轮到她做饭、打扫卫生了。
“我昨晚想了一下,还有一些东西没买,得再去趟镇里……淑华,我这就准备走了,你今天顶我一天班,行不?”
徐淑华点点头,却又道:“你一个人行吗?天都没亮……”
“行的行的,路我都记着了……我往大路走,那边有车轱辘印儿,我指定丢不了。”司宁宁打包票道。
徐淑华仍然不放心,有心说陪司宁宁一起去,但是她手头紧,去了也不买东西,担心司宁宁会多想。
她还在犹豫,司宁宁已经火速洗漱完,背着筐跑得不见踪影,急切的竟是连床铺都没收拾。
徐淑华一阵无言,顺手把司宁宁床上的小毯子叠得规整,心里咕哝: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吧……?
这年头出远门需要开介绍信,例如社员去县里,就必须得生产队长或者大队长开介绍信,但是日常去镇里采买是不需要的。
虽然如此,可司宁宁并非队里土著,作为外来知青,她的出行都需要跟“组织”报备。
于是乎,往生产队跟赵宏兵打过招呼,司宁宁这才启程往镇里去。
这会儿早上六点半左右,东边已经浮着大片橙红的云朵,路上露水很重。
从生产队往外走,司宁宁不经意朝远处看了一眼,即将要走的那条山道被雾气笼罩,隐隐绰绰,好似在水中打散的墨。
瞅着有几分神秘。
司宁宁一个人也不觉得害怕,掂掂肩上空筐一步一步走的扎实。
如早上跟徐淑华说的那样,她走的是大路。
一路走到索桥,确定没走岔,司宁宁左右环顾一圈,闪身进入空间,提前换上昨天那套行头,之后出空间继续前行,等到镇里时间已经将近八点。
司宁宁先去了国营饭店,一分钱点了一碗粥,端上桌时,还赠送了一小碟酸萝卜。
点菜和传菜的,还是上回那个女人。
那女人并没有认出司宁宁,面对“客人”只要一碗粥得情况,也没多说什么,神色也还算正常。
大概真的被司宁宁的话吓到了,或多或少长了点记性。
司宁宁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喝完粥后,提着筐出了国营饭店。
按着昨天走过的路往黑市去,结果在转过一处转角时,被人堵了个正着。
只要过了这处转角,马上就能看见荒草地的……
“喂!你是干什么的?”
一个平头少年拦住司宁宁的去路,手里短木棒顶着司宁宁的肚子,逼得司宁宁连连后退。
司宁宁脚底踩的可是高跟鞋,加上路本就不平,无征兆被人堵住这样一推,摇摇晃晃险些没摔倒,万幸身侧就是巷子墙壁,她手快扶了一把。
少年身后还有几个人,有男有女,年龄都一般大。
一行人五六个,手里捏着木棒,在他们身侧墙角,还蹲着两个黑皮汉子、一个头发扰乱的中年妇女。
司宁宁默不作声的飞速扫视一圈,两个汉子双手抱头蹲着不说话,中年女人则是默默流着眼泪。
地上横倒了一个竹筐,也不知道是谁的,里面摔碎的鸡蛋蛋液流得到处都是……
拦路抢劫?黑吃黑?
司宁宁心头一跳,大脑飞速左转,然而因为她没及时回答,小平头眉头一拧,凶神恶煞的又推了她一把,“问你话呢!”
“你跟他废话什么?走这条路还背着这么大的筐,指定就是跟那几个臭老鼠一个样,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另一个小平头马脸少年道。
“就是,把他筐拿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要真是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与其让他钻孔子倒不如咱们拿走,反正就算没咱们,也会有别人来!!”五六个人里,唯一一个羊角辫女孩道。
这群人年纪不大,心思却极很,是不是就出来蹲点,专盯出来倒卖落单的老实人使劲欺负,配合给东西倒还好,不配合的,就给你把东西打了砸了。
抱的心思就是反正你不干净,我也不干净,有能耐你就出去告!
敌多我少,司宁宁心里固然不平,但也清楚,当下不能与这些人起明面冲突。
“情况是在不断的变化,要使自己的思想适应新的情况,就得学习。”司宁宁嘴里说着这个年代的特色语录,从容不迫摘下背篓,“同志,我是去渡口接人的。”
多说多错,漏洞反而会更多,司宁宁点到为止,筐递过去之后,便开始保持沉默。
六七十年代人人都将伟人语录挂在嘴边,出门对语录是常有的事,能将语录对上,更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
普通老百姓一般会的就那两句简单的,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有就是“为人民服务”。
小平头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跟前一身男装打扮,面容清俊的司宁宁,挺有文化的一个人,瞅着一身行头也不便宜,别是后头有人的主儿吧?
小平头略显紧张,手里的筐轻飘飘的,揭开筐口遮掩的布再一看,里面果真也没有,前后种种来看,司宁宁瞅着真不像是去干倒卖勾当的。
吃软不吃硬习惯了,担心得罪人,以小平头嘴里骂了一声“晦气”,踢踢打打把筐还给司宁宁,不耐烦道:“行了,没你什么事了,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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