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目光这个“居高临下”的属性，倒是没有什么引申义，只是在任夜的感觉里面，目光的主人所处的位置应该是真的高，物理上的高。

    然而这道目光，却是一下子让任夜整个身体都直接僵硬住了。

    任夜的思维还尚在正常运转，但是他的身体对于意识的一切指令却均无应答。

    他有一种清楚的感觉，一旦他移开目光，这样的身体僵硬的情况便会立刻消失。

    遗憾的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控制自己的身体远离这里。

    他只能僵持着望向鬼影的“眼睛”。

    这道目光的主人向他传达着自己的威严和冷漠，俯瞰着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任夜觉得从目光中传来的那种压迫感也越来越大。

    这是精神上的压迫力。

    他自己内心中的那份危机感也是愈加严重，虽然任夜也不是非常清楚，他的这个“危机感”究竟是真的面对未知而本能产生的生理性危机感，还是传说中的第六感带来的危机预警。

    但不论怎么说，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越来越浓郁了。

    如果这是第六感的话，现在他的整个第六感都在给自己剧烈的预警。

    但是，没什么用，他现在根本没有规避威胁的能力。

    就像是自己现在已经被歹徒劫持了，歹徒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身体来了个龟甲缚……额不是，总之就是被绑住了，然后周围的吃瓜群众非常着急，大喊道：“你快跑啊！快跑啊！你怎么不跑啊！？”

    好家伙，搞得好像我不想跑似的。

    他通过自己超算的能力，疯狂地模拟着接下来的可能性，但是鬼影背后的目光绝不是一个非常容易理解的存在，任夜别说对于这个目光的主人，就是对于承载着这道目光的斗篷鬼影，都没有任何的了解，所以他根本没有什么办法找出脱离险境的方案。

    问题是他又不是什么小说主角，遇到危险又不会突然蹦出来一个什么金手指“老爷爷”出来帮忙，然后给自己开个无双模式。最后老爷爷代打，一个顶俩。

    好了，不用挣扎了，完蛋了。

    摆烂，等死。

    任夜这一下子就心态放平了。

    放平心态之后，他忽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目光不管怎么说，那种伴随而来的气势是真的有逼格。

    目光本身仿佛来自于一种无尽的黑暗，深邃得几乎能吞噬一切光明和希望。这种目光使人无法逃脱、无法抗拒，只能承受。

    他要是能学来，那以后出去装……咳咳咳。

    算了，说不定今天这就要玩完了，等他过了这个坎再说吧。

    任夜觉得自己的精神意志在普通人里面应该算是非常强大的了，毕竟他觉得要是个普通人，别说和这种恐怖的存在对视，就算是看到鬼本身这种事情，大概就已经吓傻了。

    他现在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当然，普通人好像也看不见鬼，那没事了。

    他现在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正是因为他能看到鬼，鬼才能给他造成伤害？他记得好像在哪本小说里就有类似的设定，就是只要我看不到、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不可能打得到我。

    任夜心里面叹了口气，随后直直地望向鬼影，目光开始变得冷漠，俯视着鬼影。

    虽然他发现背后的目光物理意义的高，但是他现在面对鬼影，同样是物理意义的高——毕竟他在三楼，而鬼影在楼下的拐角。

    任夜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有底气了。

    虽然是第一次学，但奇怪的是，他似乎一开始就用的非常熟练。

    任夜的目光开始变得平淡而冷漠，黑暗而深邃，至高而无上，似乎仅以凡人之躯，嘲讽般的俯瞰着神明。仿佛自己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毫无价值。

    哎对，就是这个味儿。

    别管有没有什么用，逼格是绝对有了。

    就在任夜的气势一变之后，似乎鬼影背后的目光也感受到了什么，任夜身上的压力也是陡然一增，仿佛想要将他的意志直接压垮。

    我淦，装逼遭雷劈属于是。

    然而就在任夜还没有适应这陡增的压力之前，忽然间，他感觉好像又有了新的目光注视而来。

    任夜觉得，新的目光的主人有着仿佛雨露一般感触。

    其实理论上他只是隐隐约约感到鬼影身后多了一道目光，也没办法直接看出来有什么不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这股新的目光的介入，任夜一下子就感到一阵剧痛传入脑海，然而此刻，他的身体依旧没有回应他的指令，他甚至连身体发抖都做不到。

    小说和电视剧里面那种人痛的咬牙切齿、浑身抽搐或者青筋暴起的情况，包括大喊大叫在内，其实都是人身体对于剧烈疼痛的本能反应，不论对疼痛是不是真的有缓解作用，但是做一做其他的动作，至少能稍许转移一些注意力。但是任夜现在动不了，只能硬抗下来。

    就在任夜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羽化归仙的那一刻，忽然，他身上的压力突然一松。

    任夜似乎有些明悟，是这个鬼影已经承受不住两位同等级的存在跨越而来的目光了。

    果然，在任夜的视野中，鬼影轰然炸开。

    任夜也因为高压之下的陡然松懈，使得他自己也是半昏半醒的晕倒在地，大概就像是高考完了以后的感觉？

    似梦似醒之间，他感到了貌似有一缕黑气状的不可名状之物进入了他的体内。

    当然，真的只是说这黑气不可名状，不是在描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

    任夜晃了晃头，感受着体内那一缕黑气，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十年前那一次雨夜之后，他就一直能够感到这一缕黑气。但是他也只是能够依稀感受到黑气的存在，但是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而且也不像是传说中的诸如法力、内力或者灵力之类的东西，能够为他所用，甚至来一波都市修仙或者都市异能。

    最开始感知到黑气的那一段时间，任夜一直怀疑周围是不是有哪些人都是大能修仙者之类的。见到衣衫褴褛的乞丐都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恭恭敬敬地递上一点信用点，毕竟万一是丐帮帮主怎么办。看着学校门口的保安，总觉得这种人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绝世大能，虽然看着坐在门房里抠脚，但是其实这才很可能就是一位真正的放荡不羁的红尘仙人，每天上学都要打个招呼。

    就非常不靠谱。

    任夜觉得，自己的这个“学习锁”，估计也正是这个乌漆嘛黑的黑气干的好事。

    除此之外，任夜又觉得自己和这个黑气好像有些关联，一度让任夜产生了这个黑气可以让他如臂使指的错觉。

    但是当他真的傻乎乎的去试试用传说中的“念力”去操控这股“法力”的时候，他体内的“法力”用实际行动狠狠地嘲笑了他的无知。

    笑死，就很无语。

    这么多年过去了，任夜也逐渐释然了，反正也没什么办法，疼就疼吧，也习惯了。

    就怕哪天给自己疼成抖m了。

    害怕。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任夜终于把下午的课给熬过去了。

    所幸在数学课结束后，是一节物理课，没什么好听的。

    要是英语课，那就麻烦了，任夜这个时候以及他现在这个状态是真的不可能有心思听了。

    话说回来，他的这个毛病其实还是比较奇特的。

    他还专门花费了好长时间对自己这个“禁止学习”的问题做了测试，发现他这种剧烈的疼痛也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会袭来，反而还能找到些许规律。

    首先，数理化生四门科目，妥妥的不用说，直接43forbidden，给他来一波拒绝访问，只要接触，几乎是必然给他安排上；其次，初中学的政治历史地理，大多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就像他学政治哲学的时候，那个疼突如其来，差点没把他整死；奇怪的是，语文英语这两门科目，却不能一概而论。英语的话，是妥妥的安全科目，从来就没疼过，真的完全没有反应，至于语文，一是其他科目都是中文书写，这个不好界定，不知道算不算是语文给安排上的，但是有时候学一些逻辑有关的，语文这门科目也会让他感到头痛欲裂；值得注意的是，一旦他真的克服了痛苦，把某个东西学进去了，这种情况下，以后再次接触到相关的知识，也不会再有什么反应；最后，这种痛苦是累计型的，倘若他连续学习一个小时同等级的知识，那么痛苦的程度会以低次幂指数函数的形式递增。

    就像他今天连续写了四页五三，一下子就扛不住了。但是如若他先写了一页，然后休息片刻，再写一页，以此类推，把这四页写完，这样的痛苦等级的峰值，可能还不到连续写四页的峰值的一半。

    但是，令他感到难受的是，对于英语虽然他没什么反应，但是英语这玩意他是真的学不懂。

    虽然他是年级第一，但是他是真的羡慕那些英语学得好的。这不是凡尔赛，而是切切实实的想法，毕竟他学其他科目都可以开挂，超忆加上超算，真的没什么难度，所以也没什么成就感。

    就说，我堂堂东洲天空之城的公民，踏马的学个西洲语言算个什么劲啊。

    气，抖，冷。

    看到英语就直接带上痛苦面具。

    他学英语，全靠死记硬背，但是就算他把整本牛顿字典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指一页一页拍照，然后人工文字识别，最后复制、粘贴一条龙，那完形填空、短文填空、短文改错，那是人写的？尤其是最后一个，那短文改错里面的短文，他感觉比自己写的好多了，哪里能找到问题？

    任夜伸了个懒腰，一把扯过书包，就往门外走。

    再待下去就会爆炸。

    很快，任夜就走到了小区所在小巷口。

    他现在学乖了，绝不可能晚上回去。

    笑死，他又没干什么亏心事，晚上撞鬼就不多说什么了，毕竟据说鬼一般就是晚上出来，但是他总不可能白天撞鬼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任夜一生行事堂堂正正，行得正坐得直。

    “哼哼哼~”

    任夜哼着小曲，一路往家里走。

    街道两旁的的绿树枝繁叶茂。骤然，有微风拂过，树叶随之欢快地摇曳着。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斑，筛在任夜的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虽然小巷里人不算多，但是也是有些许人来人往。

    任夜欣赏着身边人们的喧嚣，感到非常满意。

    现在的状态，一是人来人往、二是艳阳高照、三是他任夜十年积德行善。这根本不满足任何让恶鬼找上门的条件，安全程度max后边还得跟个plus。

    正是走到小巷里面一个岔路口附近的时候，他忽然之间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啊！”

    声音应该是一位女性，那声音尖锐而震撼，像钢铁与火花的交汇，瞬间震荡着空气。它扭曲了平静的环境，让附近的人都感到了诧异和极度的紧张。

    这个惨叫声充满了绝望和恐慌，宛如来自深渊的呼唤。它如利刃般刺入听者的耳膜，就像是拿着一柄钝刀子去用力地磨黑板，尖锐刺耳，令人十分难受。

    任夜觉得这应该是谁的恶作剧，可随后又是一声惨叫，却是一个男声，这声音比刚才显得更加凄厉刺耳。

    任夜皱了皱眉，难道是夫妻吵架？至于打得这么狠吗？天空之城的人虽然嘴皮子都非常利，但是其实很少打到这个地步。这个级别的惨叫，这是腰子被老婆给嘎了？

    他还没脑补完，就又是一声惨叫，貌似还是个女人，虽然两个人都喊破音了，但是以任夜的计算力，还是看得出来这声音应该和刚才那个不是同一个人。

    嘶……

    任夜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小说里那种经典的捉奸场景，男人正在和小三做些什么奇奇怪怪不可描述且fbi警告的事情，然后忽然男人的正妻回来了，看到这一幕，一下子装若癫狂，脑子发热，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冻罗非鱼，讲究的就是一个手起刀落，然后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男人拼死反抗，打出了一点伤害。最后女人还没有消气，对着小三那就是一顿痛殴……

    哎呀，一下子就脑补出了一本都市小说。怎么可能嘛，哪有这种级别的案件随便让他碰上。

    任夜笑了笑，自嘲一番，正当他准备继续迈步回家时候，岔路口里面又传来了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啊呃。”

    任夜这时候终于觉得这事情可能有些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