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没有起战事,不代表没有战事,郭元又进了柳如松的住处,温涛,聂明海早已经在里面等候着,杨若谦端了茶水进去,隐约听得几人在商议着什么事情,候在一旁,几个人也没有让他出去的意思。柳如松这次说话了,他说了粮草和兵器,还有冬衣的事情,粮草能撑二十余天,冬衣也还齐全过冬没有问题,人员、马匹和武器装备,则还要再补配一些。
郭元说道:“人员、马匹和武器装备,我向上峰申请,应该很快就能到达,粮草你们也不用担心,后续也会运到,你们只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争取速战速决。”
隔了几天果然就有一批新兵进驻了,马匹和武器也陆陆续续运来了。
温涛,聂明海又是在清早开始清点人数,柳如松在一旁做记录,乌泱泱的人群,同样的热血沸腾,但这一次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这一次的人数比上一次要多了许多,装备也比上一次正规得多,温涛,聂明海,柳如松等人的心情也是大不一样了。
柳如松的腿脚其时刚刚好,也不用换药了,不用人搀扶了。从战场回来后杨若谦曾经到附近的林子转了几圈,最后选中了一棵树,这是棵欣欣向荣的樟树,表皮光滑,他爬上树砍下了一根丫形树枝,三两下就削得溜光,制成了一根简简单单的拐杖,拿回军营送给柳如松,后来柳如松靠着这根拐杖进进出出了一段时间,杨若谦也解放了自己,不再搀进搀出,有了这根拐杖杨若谦不用不时面对尴尬的局面,直到柳如松慢慢扔掉了拐杖,杨若谦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真是愁坏了,比起在轩岭因为嫁不出去的愁还要愁得多,说实在的并不是因为柳如松的伤发愁,而是因为自己这个身份发愁,这份愁还只能是无解。
杨若谦这次也背上了秦海峰送的包裹,虽然上一次他也带着这些,但那是下意识的带着没有别的想法,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是他唯一能带在身边的东西,他从轩岭出来的时候跟其他人不同,没有亲人给他送行,也没有人给他收拾行李,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参军,唯一从轩岭带过来的有用的东西就是秦海峰送他的这个包裹,如今战场他也见识过,不知道明天会去哪里,再者刀光剑影里谁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呢,这唯一的包裹那就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了。
队伍一路北上,路越来越难走,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怪不得柳如松特意提到了冬衣,北上的天气天寒地冻,哈气成冰,稍不留心就会冻死,沿途有几个人倒下后再也没有起来,就地掩埋了,看多了这些倒下去的人,渐渐的也就麻木了,初时会有人伤心落泪,后来是沉默地简单掩埋,活着的人继续行走,顶着风雪艰难前进。
经过了一座雪山,人困马乏,终于风停雪住,温涛,聂明海,柳如松再次清点人数,此次长途行军,一批体质差的士兵被淘汰在恶劣的气候里,剩下的人也不能坚持太久,必须停下来休整,否则只能作无谓的牺牲。
白雪茫茫,四野空旷,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谷中停下来生火做饭,马儿也需要加喂食料。柳如松看看地图距离目的地已过了大半,剩下的路程完全不在话下,大伙儿放松下来,吃吃喝喝,燃起篝火,气氛终于活跃了起来。
这近两千人马已到达边境线,接下来的路要往东到达乌东郡,乌东郡是处于边陲的一座城池这里是国土的最东端,地势险要,与多个边陲小国相邻,周围一圈小国群狼环视,虽有专门的军队驻守,兵力不可谓不足,只是兵力并不代表战力,在这狼群环视中顾此失彼的事情也时常发生,这里离国都又远,等到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局面又起新的变化了,算是最难管理的领土了。这个不大的地方,周围有九成是边境线,边境线其中一段连接着辽阔的大海,这里一直以来都是防御北方侵犯的要塞,顺着山势筑起高高城墙,城内长年驻有重兵防守,这里就是帝都的第一道防线云龙关,为守护国土的完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队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守城的主将萧盛率队前来迎接新兵,萧盛浓眉大眼,被边塞的风霜吹得皮粗肉糙,柳如松呈上文书,双方确认信息,被领进了新的营地。
军营内分为训练场、厨房、兵器库等几个区域,训练场上守城将士们正在进行激烈的搏斗训练,刀枪交错。而在兵器库内,打铁的声音不断响起,工匠们正忙碌地打造着新的兵器。这个军营如同一座小城市一般,设施齐备,内部整洁有序。军营内的格局也非常严谨,军营中间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四周分别是军事指挥部,军官宿舍和士兵宿舍。
新兵们到来的第二天晚上,守城的将士和边陲的百姓就办了场篝火晚会欢迎他们的到来,也是对英雄们的礼敬。这里天高云阔,山峦起伏,有着浓重的边塞风情,民间女郎热情大方,打着手鼓,围着篝火唱歌舞蹈,小伙子则喜欢喝酒猜拳,比武格斗。
长途跋涉的士兵们在短暂的拘谨之后很快就融入了欢乐的气氛之中,大家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夜幕下喝酒吃肉,用不同的口音交流。
待到篝火燃尽,热闹散场,边关的月亮在天空宛如银钩,杨若谦扶了柳如松回了营房中,柳如松依旧醉如烂泥,口中喃喃喊道:“玲儿,玲儿……”
杨若谦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便生出了几许绮念,还记得柳如松赔的那件衣服的花色,也记得柳如松在墙外的悲泣之声,还有在雨天给柳如松撑伞的时刻,但是那些记忆多是关于柳如松的记忆,跟他无关的记忆却相比而言却淡了许多,比如父母和阿姐,阿雄等等,他都很久没有认真想念了,他有些疲倦的靠在一旁为自己这样的无情而懊恼,如今身在千里之外,想来爹娘已经担心了许久,许久没有写一封家书了,于是强打精神就着烛火写了一封家书。家书他不是这时候才想着要写的,一方面是出了家门就只顾着眼前的事情,再者也有一点隐约的担心,若是因为家书而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有可能造成麻烦,不光是自己的麻烦,还会牵连到别人。
烛光摇曳,忽然已是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