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一轮弯月悄悄爬出来，俯瞰大地众生。

    也许，它的视角正放在天台上的杨帆身上。

    又是一个可怜之人，这么晚还睡不着。

    或许，它的视线放在后山那窝马蜂上面，蜂王还在，工蜂们却已经换了一批。

    工蜂寿命最长的，可达12天，最短的，仅为45天。

    看大地芸芸众生生生死死，悲悲喜喜，一开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只是看久了，月亮姑娘早就麻木了。

    甚至到最后，它就跟没有意识了一样，地球炸了跟她都没有关系。

    可能炸了更好，没有了牵挂，它可以去宇宙深处流浪。

    只是需要小心一点，不然滚着滚着，就又被哪颗星球的引力给吸住，再也离不开。

    上次，它就被地球这个混蛋给遥遥控制住，想跑都跑不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围着地球，它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亿年。

    好可怜啊，宇宙的种种风景和神奇，月亮姑娘还没看够呢，就这样被锁在一颗比自己大的星球身边，哪也去不了。

    嗯？

    那个在它眼里渺小得与蝼蚁一般无二的人，在跟自己招手？

    月亮姑娘看到了在天台上跟自己招手的杨帆。

    有趣，无知的人类，不知道我没有意识吗，我……

    月亮姑娘躲进一片云层。

    杨帆站在天台上，脱下裤子，一边看着月亮姑娘，一边朝远处飙尿。

    砰砰砰的声音在楼下响彻。

    三十秒了，还没结束。

    下一刻。

    “你他妈不能朝路那边没有芭蕉叶的地方撒尿吗？你妈睡觉轻你不知道？大晚上的……”杨父的大骂声在楼下响起来。

    杨帆连忙一边飙尿，一边一步一步侧移。

    三秒后，砰砰声消失。

    杨帆舒了口气，继续酣畅淋漓。

    “死老杨，你骂谁呢？”杨妈的骂声也随之响起。

    杨父的声音立刻弱小了许多：“我这不是替你骂吗？‘他妈’只是一个口头禅，不是骂你的意思。”

    “儿子才回来，你想骂他不能等一两天吗，这么不近人情。”杨妈的声音再次传来。

    第二天一早。

    杨帆被风雨无阻爬上山头的太阳晒得有些热，然后醒来。

    头发有些湿润，朝露何其多。

    他扭头看了看身边，果果还在睡觉。

    虽然粉嫩细腻的脖子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渍，但她依然睡得很香。

    昨晚半夜，杨帆估计他刚睡着两三个小时，小姑娘就爬起来摇醒他。

    喝粥喝水太多，她是被尿憋醒的。

    如果是在家里，她可能还会自己去洗手间。

    但在这里，上上不去，下也下不去，她只能摇醒杨帆。

    杨帆便带她下楼上洗手间，回来睡下后，他脱下上衣，盖住她眉头以上的脑袋。

    现在，他的上衣已经掉落一旁。

    小姑娘的头发看起来还好，至少没杨帆的头发那么湿。

    清晨的露水，没有多少落到她头上。

    喊醒小姑娘，杨帆卷好铺盖，扔到下去，然后从天台上跳下来。

    站天台下，杨帆伸手，将坐天台边上的小姑娘抱下来。

    三宝早就自己跳下来，不知道跑哪去了。

    大圣和滚滚比较笨重，不敢跳，在等杨帆抱下来。

    洗漱完毕，早餐爸妈早就做好。

    此刻两老并不在家，去上班了。

    农忙的时候，杨爸杨妈会干农活，这是老本行，丢不了。

    闲时，两老则会下山打临时工。

    杨爸有时去工地，有时去厂子里。

    杨妈则通常都是去店里打临时工，有的店是餐馆，有的是超市什么的。

    杨帆现在一个人可以养家了，但两老没有就此歇下来只忙农活。

    他们还想攒点钱，将来给儿子买房娶媳妇用。

    虽然杨妈因为身体不好，导致两老基本攒不了钱，但依然在向这个目标努力着。

    能不能攒是一回事，努不努力也是一回事。

    听说儿子找了一个……似乎是两个女朋友，家里都很有钱，两老是挺开心的。

    要是只是一个，就完美了。

    反正只需一个，就能少让儿子奋斗十几年。

    两个，听他昨晚那么说，可能是少奋斗一辈子。

    是那种东窗事发，人直接就没了，无需再奋斗的类型。

    有点吓人。

    所以一个女朋友就好，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好不好吃？”吃着早餐，杨帆问果果。

    第一次，小姑娘没回应。

    第二次，依然没回应。

    第三次，杨帆不问了。

    食不言寝不语，前者小姑娘贯彻得一如既往地坚决。

    吃完早餐，杨帆背上包，包里放有好几袋糖。

    他要带果果去村里串门。

    村民的关系还算和睦，很少有那种你家果树枝丫占了我家地儿领空，然后双方吵起来的事发生。

    父母的年纪越来越大，将来还不打算搬去跟他住，杨帆得跟村里的人打好关系，有个照应。

    毕竟远亲不如近邻。

    “小帆，没放假，怎么就回……嗯？你女儿？”

    杨帆串门的第一家，是村里的罗婶家。

    虽然家里就罗婶一人，但杨帆也不觉得可惜。

    糖送到，到晚上，罗婶一家就都知道了。

    太阳有些大了，罗婶家门口的中华田园犬趴在太阳照不到的台阶上，哈哧哈哧吐着舌头。

    刚才它吼了杨帆两声，立时被罗婶喝止住。

    “嗯，第一次见到她，她已经三岁了。”杨帆从包里取出一袋糖果，给罗婶放门前石条上。

    石条很光滑，被罗婶一家老小坐了应该有三十年了。

    罗婶没多问果果的来历，虽然她很想知道果果是不是杨帆亲生的，但明显很不好问。

    杨帆刚才就没直接给她答桉。

    杨帆串门的第二家，是儿时的玩伴，爸妈口中的娃儿已经开始学走路的王君。

    “哈哈，我女儿也比你儿子大，还是我赢了。”杨帆坐王君家厅堂里，给也在家的王父递烟，然后跟王君聊起来。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都是孩子。”王君没好气道。

    杨帆唏嘘感慨：“小时候，你很好强，总是什么都想跟我比。每次比谁尿得远，你都输，然后哭着回家告诉你爸妈，最后还被你爸妈打一顿。”

    “你滚，还提这事！”王君哭笑不得。

    王父笑呵呵的，说道：“君君那是傻，不然你也不会看不上她，她怎么可能比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