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莞陵主城,便是沙漠,除了茫茫一片雪白,什么也没有,就连一个皱褶也找不到。
耿子洋在独自赶路时,总要为路上的无聊找一个目标,比如说顶着一棵树,然后赶过去,然后顶着一块石头,赶过去。
便是睁疼了眼也看不见一个目标,哪怕书一片枯叶、一个黑点,往常便是可见,现在却遥不可及,只能抬头仰望天空。
完整洁白的天空没有一点污垢,像是细心清洗一件崭新的衣服,一点儿也没有被吞食、被遮蔽,边沿全是停展展的,紧扎扎地把大地罩了个严实。
“奇怪啊,九月怎么就飘雪了,真是奇怪,莞陵可真没有发生过。”耿子洋不解自语。
对于那些对下雪欣喜的人来说,不知怎么说,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会九月下雪,除非满足冷空气之类的。
耿子洋伸手抓向天空,在这样的天地当中,无一人,便是侏儒也是巨人,再这样的天地中这样,巨人也是侏儒。
天晴,风停,阳光明媚,正好,雪融化的很快,好似孕育事物的新生,在风雨欲来时,如寒冰恐怖,结束后,春暖花开,晴空万里。
耿子洋继续前行,吃了带的粮食后,远远地看到天边渐渐飘出几缕烟迹,并不动,在加深。疑惑半晌,才发现,那是刚刚化雪的山脊。
没有修为的好在于,可以认真的去观景,可以认真的去思考,可以去认真的了解事物。
而有修为的好处便是,他可以轻松看到山上的解冻的溪水潺潺流声,提前进入冬眠,又匆匆醒来动物们的鸣叫。
走着走着,地上有一些奇怪的凹凸越来越多,构成了一种令人惊骇的铺陈。
见旁边有般般水流的已半截外泄的告示牌,踏着地上已见斑斑沙底,却不见湿痕的路。
“烈士陵园。”
短短四字,振聋发聩,令人心声敬仰。
而字迹经着久远的风吹雨打已然模糊,只能瞧见四个字的大概*。
耿子洋默默的用炽热的双手抚在冰冷的告示牌上,慢慢地将雪全部褪去,在将告示牌扶好。
耿子洋向来时的路看去,不见踪影,没有任何建筑。
望着被风雪所吞噬,因年岁而塌的,枯瘦萧条,显然从未有人祭扫。
望着一排排整齐的坟堆,看着墓碑下刻着廖廖的几字,甚至有很多已经看不清了,但那却是一条鲜活充满动力的生命,是他们的一生。
耿子洋的身影在坟堆来回行走,无比茫然,无人会纪念他们,活着的人们,他们只会关心眼下。
他们眼下的纯质朴素,是与生俱来的,是对着活着的,而对遥远的过去,为自己活着所舍生献命的人,没有了解,甚至没有想过,他们不知道。
这是民智未开,这是贵族阶级的垄断,这是管理者的昏庸……
空无一人的陵园,荒凉,给浮嚣以宁静,给躁急以清冽。
望着一块块墓碑,心中浮现出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
慈母的青丝,春闺的遥望,稚儿的啼哭;故乡的诀别,将士的咆哮,破烂的军旗……
随着烟尘,有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
耿子洋不知道,莞陵也不知道,或许只有庄落民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里会焕然一些,这里会多出新的陵墓,但是若是失败,他也不知。
……
路上,耿子洋见莞陵的一些人都聚集在一起,在说些什么,走上前询问:“乡亲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做什么呢?”
有几人走向前,看着耿子洋的装扮与模样,知道不富即贵,但没做些什么。
有一位乡亲笑嘻嘻道:“今年流贼过多,我们打算聚集在一起过,要不被抓到那可就不好了。”
有一位乡亲没好气道:“他一个莞陵城人,懂什么我们老折叠平民”。
旁边有几个乡亲劝道:“老于别这么说,是城里人能怎样,不是又能怎么样,又不都是坏人。”
那个叫老于的冷哼一声,然后径直返回原来地方。
耿子洋知道后,说了句中秋的祝福语,边走了。
见耿子洋走后,议论四起。
走着走着,四周聚集的看了一批又一批,有些奇怪到是没有看到一个流贼。
只能感慨聚集的人太多了,流贼只能不得已待在老窝,或者在想什么策略,一定是这样,不愧是我耿子洋,真是太聪明了。
……
拳与拳的的对碰,耿子洋与镇守莞陵主城的锋王庄立锋互相切磋武技。
夜黑风高,在武斗场上,两人你来我往,相互出拳。
就在这时,突然闯进一个士兵高喊:“锋王大人,大殿下庄落民叛变了,四周密密麻麻的百姓拿着兵器包围了城池,镇守边城的军队来不及调令。”
本来兴致浓郁的庄立峰,被这士兵打搅了,非常不爽。但还是耐心听完。
耿子洋脑袋一声巨响,大殿下叛变,怎么会,没道理啊,怎么会呢。
四周而来的百姓拿着兵器?不会是自己看到的那些聚在一起的百姓吧?那自己当时怎么没看到武器啊,还有他们不是说是为了抵抗流贼吗?
这一下耿子洋终于是知道百姓聚在一起是为什么。
“大殿下叛变了?”
庄立峰相信自己的兵,直接拿起兵器,去穿自己的盔甲,准备上阵杀敌。
“耿子洋,大乱起,速离开战乱,找机会逃走,待本将平乱后,再来与本将切磋武艺,若是本将身死大局难改,便好好活着,新生政权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雄厚的声音荡在空旷的武斗场响起,纵观莞陵可以于自己的武艺差不多的人除大殿下惟有耿子洋一人尔,也是自己此生遇到最合自己性子的,不愿看知己埋在废墟中,他没有绝对地把握平乱。
“我与你一起平乱。”
“好,那就随本将一起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