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轻刺了他一下。
“不可以。”独孤博说,“我要是死了的话随便你,但是我还活着,你这样做会让我很困扰。”
药师们在写书,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往往会附上些例子加以佐证,这些被写进书中的例子,有些是死的,又些是活的,而活着的那些,或多活少会面临些隐私方面的问题。
此类情况不止一次发生:被写进书里的魂师,他的敌人从书中推断出他的弱点和现状,充分准备之后,用一个小小的陷阱,干脆利落地结束他的生命。独孤博听说过许多,他有理由拒绝。
卫惊霆也没多坚持,“是我唐突了,”他说,又说道,“你不答应是对的,这对你不安全。”接着,他给独孤博详细讲了讲这其中的门道,以免他日后不小心落入谁的算计中。
卫惊霆的学识渊博,言辞中也没有保留,独孤博少见他这样的人,与他谈论药理和医术,你来我往间,他颇觉得尽兴。
而卫惊霆同样有些意外,他有很多学徒,有些成器了,有些还没有,但无一人有独孤博这样扎实的基本功。又像他这样年轻的,放眼整个云月帝国,也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略略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很快就要离开王都,为一场盛会做准备,如果不是玟玟说的及时,我就赶不及在出发前见你一面了。”
离开三季药园后,在独孤博看不到的地方,时轩玟并没有因为高兴而忘记正事,她先是发了三道急信给父亲,又给关系好的一圈人传了信,接着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一应杂事,好让独孤博不用额外费心。卫惊霆同样与平阳侯熟识,他也收到了消息,第一个赶过来。
他思念着旧友,也着实好奇当初那个病孩子。情况比他预想的好了太多,在独孤应和时余夏都故去后,他们的孩子还是被好好养大了,而且养得很好。
他修为没落下,也没遗忘父辈们的才学,思维敏捷,个性沉稳,虽然说言谈中还有些年轻人的气盛和不假辞色,在某些常识问题上也显得幼稚,但他还年轻,这不算什么问题。
在他身上,卫惊霆能看到故人的影子,某些并不明显,但又确实存在的熟悉感,总是在不经意间显现出来,
在独孤博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卫惊霆又说,“巽兰医会,这是药师们彼此交流的一场集会,只有最卓越的药师们才会受到邀请。你应该去看看,我觉得你已经有资格了。”
“如果你不想显名的话,我也可以带你过去,每一个受邀请的人都可以带两个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笑了笑,“我和你父亲就是在巽兰医会上认识的,后来才知道,他早就和余夏认识。”
独孤博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应该会遇上一些麻烦吧。”他问道。
“对。”卫惊霆回答得很是坦然,“他们有一些是我的敌人,也有一些是我的朋友。你若是与我一同出现,那我的一部分麻烦也会找上你。”这是理所当然的,无关他本人的身份,只与他和卫惊霆的关系有关,有时候一同出现本身就代表了某种立场。
独孤博并没有思考太久,他谢过对方,然后答应了下来。
卫惊霆微微一笑,又给他说了些巽兰医行和巽兰医会的事情。
因为武魂病的存在,钻研此道的药师和医者们算是魂师中颇受尊重的一个分支,他们不可避免地在屋里上有所欠缺,但是一般情况下,魂师们也不会与他们为难,因为很难知道,现在的哪位大人物曾经在他们手下救回了性命。
药师们要学习的知识既偏门又繁杂,并没有类似魂师学院的地方来系统地学习,他们通过古老的师徒关系来传承技艺,许多许多年下来,便衍生出了几乎数不清的大小流派,他们有些短暂地出现了就很快消失,有些则顽强地传承了下来。只要不是同一脉出身的药师,他们掌握的知识,对武魂病的认知,基本上是不重合的。
而他们也很清楚,如果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故步自封的话,很容易会被超越,被抛下,被遗忘在无数已然沉寂的历史里。因此他们并不拘泥于一家一派,彼此间时常集会,互相交流,巽兰医行和巽兰医会就是这么来的,前者因其较高的权威能将大部分药师们聚集起来,后者便是这个国家药师们最重要的集会。
独孤博想了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又问道,“魂师们应该很了解自己的武魂才对,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需要药师?”在卫惊霆给他说了巽兰能治武魂病的药师的数量后,他心算了一下,发现魂师中药师的比例比他所预想的要高了很多。
“因为武魂变异。”卫惊霆告诉他,“武魂的遗传并不算稳定,子代能继承父亲或母亲武魂的概率差不多只有五分之四,剩下的要么是毫不相关的,要么是变异。变异的方向是不确定的,有一些很……奇怪,在这方面,一般魂师知道的还真没有我们多。”
这个观点独孤博之前并没怎么接触过,于是就多问了些,卫惊霆也一一给他说了。而这些涉及到的东西太杂了,又每家都有不同的说法,他也只能说个大概,又给独孤博列了份书目出来。
“其实眼前就有一个例子,”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