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界，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独孤博心中思绪飞转，脸上神情不动，果然有些秘密是只有封号斗罗才能知道的。

    青年缓了缓，继续说道，“所谓的青蛟，那是一位前辈的武魂。几百年前他路过这里时，发现了地下的不稳定区域，因为担心灵气泄露会引起什么乱子，于是就用某种手段把缺口堵上了。现在封印已经坏掉了，所以地动差不多二十年就来一次。他当时应该是现出了武魂真身被谁看到了，没想到误传成了现在这样。”

    “人和魂兽不一样，不能承受太多的灵气，他们没能被水淹死，在这地方也活不下来。我在路上看到了好些尸骨，那些就是承受不了灵气而死去的人。”

    灵性低的人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但是仍然会受到灵气的影响，仍会因此而死去。对他们来说，那好像是遭遇了天灾，神罚，死亡之影，他们不能理解也来不及理解这些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死亡的脚步不会停息，在很短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会因为各种古怪的症状莫名其妙地死去。

    魂师会好一些，但是低等级魂师该死的还是会死，除非他们能及时从那地方脱离出来。

    他在游记和志怪传说中看到了不少有着类似特征的奇闻，除去那些明显人为杜撰的，有不少就是灵气过高引起的事故。它们被记录下来，在流传过程中被增减润色，大部分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独孤博脸上露出了适当的失望神色。“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真的有青蛟呢。”

    “青蛟是很罕见的龙种魂兽，就算只是传说，也会有人出于侥幸心理来查看一番。如果真有，在几百年前事情刚刚传出去的时候，就有人赶来猎蛟了，三位魂圣是远远不够看的。”青年说着，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青蛟没有，但是有些别的有趣的。”

    他又望向深潭，飘飞的光点缓缓下落，照不亮漆黑不见底的深处。“你能看到我，那说明你的灵性已经很高了，那你应该也能看到的。”

    独孤博看向他目光所指，当他意识到眼前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的时候，视野里的内容不知不觉间变化了，像是被剥去了壳，又像被覆上了纱，变得不真切起来，他的目光变得凝滞也变得圆润，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去向无光的深潭。

    他看到了漆黑的深潭上，那些透明的，恍若雷霆的裂缝，裂缝中露出耀眼的，如实质般流动的液态光彩，比日光浓稠，比熔岩明亮，它们在缝隙里汩汩涌动，拥挤着仿佛要流出来，刺破他的眼眶。他感到了强烈而熟悉的眩晕感，想要移开目光，却被吸引着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那一对眼瞳灼灼发烫，仿佛即将被那光彩引燃。

    那青年及时将手掌竖在他脸前，独孤博终于夺回了自己双眼的控制权，他捂着眼睛大口喘息，感觉到手掌底下的血管正在发烫，耳中是密集不休的蜂鸣。

    他听到了青年在他身边说话。“你的修为不够，却有着不相称的灵性，以后应当小心些，太早看见这东西很危险的。以前也有像你一样的人，因为缺乏引导，在成长起来之前就疯掉了……他本来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你是说，这些特殊的小界？”独孤博分辨着他的声音，问道。他能肯定不只有小界，他刚武魂觉醒的时候才被魂力驱动的人偶一巴掌拍晕过去，虽然那些人偶早就不能威胁到他了。

    青年点了点头，“小界是其中最常见的。高灵力区域适合魂师修炼，但若灵力太多了反而有害，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起。”

    独孤博想起了冰火两极眼，除了那次埋葬他的父亲，黄猴和雪鸮都再三强调他暂时不要到那附近去，只那一次短暂的接触，他也发现了冰火两极眼似乎比前一世的要更危险，他不知原因，只能猜测是身体变化带来的错觉。

    当他缓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就看到青年用惋惜似的目光注视着他，独孤博背脊一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青年也不尴尬，笑了笑，“你是很有天分的魂师，你应该去中心城看看的。”

    中心城，魂师之城，魂师的圣地，那是最权威的魂师组织，那里也汇集着大陆上最优秀的魂师们，每个魂师都应该去那地方看一眼，看看这个大陆上最顶尖的人们，力量，真理，荣耀，那里有着魂师们追求的一切。

    独孤博听过这个地方，那整套指导低等级魂师修行的启蒙书由柳林书院的人编撰，同时也有中心城背书。在这个斗罗大陆，中心城承担了武魂殿相同的责任，却更中立，也更无欲无求，像是只为了魂师本身而存在。

    “我是在外域长到现在的。”独孤博故意说。无论三大帝国还是中心城，它们都没有将外域视作自己的领地，也不对外域负有任何责任。若不是魂师们需要来到外域狩猎，一个一辈子都生活在外域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三大帝国和中心城。

    外域混乱已极，自小在这地方长大的人，耳濡目染之下，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管不顾的混不吝和疯狂。就独孤博的观察，那些来自外域之外的魂师们，对外域人往往带着更多的戒备和不信任，他正是以此判断双方生活环境的差异。

    青年却摇了摇头，“这不是理由。中心城不会拒绝魂师的到来，无论他们来自什么地方。”

    独孤博只得说道，“有时间我会去的。”他自然是会去的，但是为了什么理由又是什么时候去，就与这青年无关了。

    青年像是没听出来他的敷衍，很满意地笑了笑，给他出主意，“天险不好走，你可以直接走关隘，只要交一笔过路费，不故意惹事，就没问题的。但是别去益阳关，那帮畜生背后是龙元帝国的天工院，真以为人人都和他们一样有钱，恨不得连骨头都给你扒下来，走天罗帝国这边的就没问题。进了天罗帝国往东去那些大城市，那里的人可以告诉你具体的路，车马行甚至可以把你直接送到目的地去。”

    “……”青年的热心出乎他意料，独孤博只好一一应了下来。末了，他又问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加固封印吗？”

    青年答，“不是的。我不会。”

    话说到这里，独孤博犹豫着不想再追问下去，他可不想知道一位封号斗罗的秘密。

    青年自顾自说道，“我来这里，是借道的。我的武魂比较特殊，能让我借助小界快速去往其他地方。我在等这里的裂缝更大一些，好让我顺利过去。”

    独孤博只问了一个跟他切身相关的问题，“这里真的要地动了？”

    “是啊。”青年肯定道，“一般是二十年，会迟几年，也可能会早几年。我运气比较好，这里最迟七天就要地动了。到时候整个黑水城都会被翻进水里，小友若是无事，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叫他离开了。从青年这里再次确认了这个消息，看来这黑水城是待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