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从李沙白那里学来了化解混沌无常道气机的手段。
白悦山另有方法,他的手段是从龙秀廉那里学来的。
龙秀廉是白悦山的师父,虽说把白悦山害的凄惨,但也传授了白悦山不少真本事。
“龙冢宰曾多次遇到混沌无常道修者,他自创了这套化解之法,你若听得出曲牌,某家便将这套手段传授给你。”
龙秀廉多次遇到过混沌无常道修者。
这指的应该是何皇后吧?
也不一定,何皇后久居深宫,和龙秀廉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但怒夫教里未必只有一个混沌无常道修者,龙秀廉与混沌修者的遭遇,很可能与怒夫教有关。
“某家,要唱了!”
徐志穹赶紧收束思绪,认真听曲。
每当白悦山自称某家,就证明他进入了乐痴状态,唱出来的曲子,一般不会简单。
白悦山清了清喉咙,吟唱道:“明月夜,柳絮纷飞,思念处,婆娑泪眼,可知几番伤悲……”
曲调素朴,郎朗上口,板眼清晰,节奏很是分明。
徐志穹感觉自己似乎听过这曲子,词曲在脑海之中都有共鸣,却一直想不起名字。
一曲唱罢,徐志穹还在苦思,洪华霄却醒了。
他抬起头,看着白悦山道:“白郎,你适才是不是唱曲了?”
白悦山笑道:“我唱首曲,让我这位兄弟猜猜曲牌。”
洪华霄掩口一笑:“这让他怎么猜,白郎,你也太欺负人了。”
徐志穹看着白悦山道:“白大夫,这曲子想必不寻常吧?”
白悦山点点头道:“确实不寻常,这曲牌叫做《两相守》。”
两相守?
徐志穹捏着下巴想了许久,喃喃低语道:“我怎么没听过这曲牌?”
洪华霄笑得浑身直颤:“白郎,莫再欺负他了。”
徐志穹的声音压得极地,但洪华霄听得非常清楚。
这证明他的听力彻底恢复了。
徐志穹的听力还是有些模湖,看来白悦山的方法,比李沙白的方法更好用些。
可好用也没用,徐志穹猜不出曲牌。
白悦山微笑看着徐志穹道:“你认输了么?”
徐志穹断然不会认输:“你且说说看,这曲牌是哪位名家所作?又或者有哪位名家的词作?”
“名家就两位!”白悦山神情肃穆道,“这是某家和洪姑娘共同谱写的,某家谱的曲,洪姑娘写的词。”
洪华霄含羞道:“当时奴家的口唇正忙碌着,有些词句,模湖了些。”
徐志穹怒道:“尔等焉能如此欺我?”
洪华霄冷哼一声道:“你也没少欺负我们白郎!白郎跟我说了,你之前还抢过他饼子!”
徐志穹喝道:“你莫要捣乱,我这是做正经事,白大夫,你把这手段传授给我,我日后还要和袁成锋交手,怕再中了他技法!”
洪华霄一惊:“你也认得袁成锋么?”
徐志穹摇头道:“我不认得他,只见你和他仇怨很深,以此推测出了他的身份。”
“好眼力!”洪华霄点点头道,“一和他交手,我就觉得那法阵有些熟悉,等他那气机涌过来,我确系就是这厮就是袁成锋,他那气机实在太诡异了。”
徐志穹问道:“你不知袁成锋是混沌无常道修者?”
洪华霄摇摇头道:“我在北境时,好像在某些古籍里见过混沌无常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道门,我却不知晓,你若是不提起,我却想不到这能和袁成锋有什么干系。”
千乘国过于闭塞,洪华霄虽是皇子,但却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位皇子,对于一些相对隐秘的事物,了解的并不多。
而且他心思也不在于此。
他专心修行,只想着杀人,根本没心思学习各道门的常识。
这就形成了一种极为奇特的状况,二品修为的洪华霄,在常识上,远不及四品修为的白悦山。
徐志穹道:“以后若是再遇到袁成锋,千万要小心些,不能轻易和他交手。”
“怂包一个!”洪华霄一脸鄙夷的看着徐志穹,“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这口气还在,见了他就要拼命!”
白悦山对洪华霄道:“混沌修者最难对付,以后遇到他,不要和他轻易交手,千万小心些。”
洪华霄点点头道:“白郎见多识广,奴家都听白郎的,以后躲着他就是了。”
徐志穹心中万马奔腾。
我和他说的有区别么?
他就见多识广,我就怂包一个?
罢了,徐志穹懒得计较,白悦山不肯把手段传给徐志穹,徐志穹也暂时忍了,李沙白的方法也很管用。
现在最让徐志穹担忧的是,为什么袁成锋能找到他们。
昨夜,徐志穹带洪华霄出来放风,时间地点都是临时定下的,不存在走漏风声的可能。
袁成锋为什么能迅速找到洪华霄?
他到底是冲着洪华霄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这个问题,洪华霄也曾想过:“袁成锋应该不是冲着你来的,你是宣人,他不好找你的下落,
但我是千乘人,纵使死过一次看,也是千乘人,他通过神机眼,是能找到我的。”
神机眼!
徐志穹皱眉道:“据我所知,神机眼只能探查判官的下落。”
这是神机校尉应归宗的供词。
洪华霄摇头道:“这点我敢保证,神机眼不止能查判官,任何道门都能查得到,我在北境行事还算隐秘,可一直躲不开神机眼,千乘人只要留在千乘国,这辈子都躲不开神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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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眼能终身锁定千乘人?
看来这神机眼必须除掉。
“你见过神机眼么?”
“没见过,”洪华霄摇头道,“我爹得知我是魅妖后,对我处处防备,我只知道神机眼在神机司。”
徐志穹微微点头:“在神机司,就好办多了!”
……
回到玉瑶宫,天色已经大亮,徐志穹去找李沙白和何芳,把昨夜和混沌修者交手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们两个。
何芳赶紧给徐志穹检查了身体,确系徐志穹没有中了其他技能,立刻把残留的闭目和塞听之技清理干净了。
徐志穹感觉眼前被揭掉了一层棉布,耳朵里被拔出了两团棉花,整个人神清气爽。
待问起昨夜一战的细节,李沙白思量片刻道:“你是说交手的一瞬,便中了闭目塞听之技?”
徐志穹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却没觉得有异样气机侵入经脉?”
徐志穹又仔细回忆了一遍。
他用千斤龟钩住那人的身体,那人才开始用气机反抗。
从他反抗,到徐志穹失去视力,一共只有三吸时间,在此之前,确实没有感受到异样气机。
“三吸时间,使用闭目和塞听之技?”何芳连连摇头道,“徐大哥,你这话我无论如何是不信的,就是我娘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在很多关于无常道的传闻之中,闭目和塞听之技,是用在自己身上,为了防止被视觉类技法和听觉类影响的手段。
可实际上,闭目塞听也可以用在对手身上,只是这手段太不实用,闭目塞听之技用在自己身上,和用在别人身上,在时间上有极大的分别。
何芳想把闭目之技用在自己身上,半吸足矣。
若想用在别人身上,得通过李沙白的画术辅助,施法一次,得用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和三吸的概念相差甚远。
就算是何水灵出手,至少也要五十吸时间,
这五十吸时间,何水灵不能使用其他技法,不能与对方近身搏战,不能随意调动气机,比个木桩强不了多少。
在实战之中,除非对手站定给她打,又或者有一个强力的帮手能直接帮他控制住对手,否则闭目、塞听之技,几乎没有施展在对手身上的可能。
可徐志穹昨夜遇到的袁成锋,出手过程不到三吸,这就另当别论了。
李沙白沉默良久,说出了那句俗语:“混沌无三品,三品倒乾坤,三吸就能施展如此棘手的技法,运侯,你遇到了不得了的人物!”
徐志穹点点头道:“这敌手确实不好对付。”
李沙白叹道:“若是在宣国,李某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得把这人铲除,但在这夜郎国,这事情李某却不好插手。”
徐志穹一怔:“李画师对夜郎国人有偏见?”
“这却算不上偏见,我是宣人,但凡对夜郎国有些知晓的宣人,对夜郎国都厌恶不已。”
徐志穹笑一声道:“他们是愚顽了些。”
“何止愚顽,”李沙白摇头道,“今晨我去集市,遇到个卖菜老妪,因未经集市私自售卖,被人收了菜筐,吊起来打,
我救了那老妪,给了她两吊钱,她千恩万谢问我名姓,我只说我是宣人,再没多说,
谁知转过街角,那老妪就跟别人说我坏话,说宣人钱多,也不说多给她一些,给了她这钱,也是带着不可告人的心机,说他们夜郎人吃苦受穷,都是宣人所害,这种人,却不遭人憎恨?”
徐志穹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夜郎人的特点,他们对宣人有一种莫名的仇视。
李沙白又道:“你或许觉得,一个老妪而已,夜郎人并非个个如此,李某来过夜郎国十几次,救过上千人,当面千恩万谢,背后指指戳戳,几乎无一例外,夜郎人的根性便是如此!”
这点徐志穹也赞同。
端起碗,夜郎人可以坦然吃肉。
放下碗,夜郎人可以从容骂娘。
忘恩负义也是他们的特点。
“不光百姓如此,朝廷更是如此!”李沙白道,“昔日,夜郎国遭灾,我从郁显国买了十船粮食,送到了夜郎国,夜郎官府收了粮食,从我这里先收了一笔税银,我说这粮食不是卖的,是送的,他们说只要船靠了岸,就得交税,
税我交了,官府把粮食收了,转手高价卖给了百姓,百姓看着粮食买不起,回头还骂宣人使坏,不给他们粮吃!
百姓买不起粮,官府随即把粮食送给了图奴,图奴还要精挑细选,给夜郎国退回了两船,就这两船粮食,夜郎国也没施舍给百姓,直接倒进了大海,夜郎人还跟着叫好,说这是挣回了千乘的脸面,你觉得夜郎人还有救么?”
徐志穹沉默许久,抬起头道:“许是不好救了,但还是要救的。”
李沙白叹道:“若是一两个人,救了却也不难,可万万千千夜郎人,都是如此!”
徐志穹点点头道:“若是一两个人,救不了也就罢了,可这万万千千的人,终究得活着,像人一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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