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武和徐志穹在东院相向而立,夏琥、陶花媛、卓灵儿、赵百娇等人出来看热闹。
常德才在旁小心看着,以防不测。
杨武刚要动手,忽见韩笛急匆匆跑了过来:“两位师兄,门外来人了!”
“败兴!”徐志穹喝道,“谁来了!”
“皇帝来了!”
“来就来了,能怎地!”
院子里安静了许久,徐志穹转过身道:“我去把他迎进来。”
门口不止来了皇帝,皇帝身后是梁季雄,梁季雄身后是何芳和梁玉瑶。
徐志穹赶紧把众人领到正厅,夏琥带着东院的姐妹们躲到了屋子里,妹伶和钟剑雪自然要躲,就连太卜都躲进了西院,还用法阵封了院子。
徐志穹把长乐帝请到正厅,正要吩咐常德才摆酒,却见长乐帝笑道:“都准备好了,省得你麻烦,御厨一会就把酒菜送来。”
趁着等酒菜的时候,众人围定茶炉,边喝边聊。
长乐帝道:“今天墨迟给我送来消息,说是到你府邸去了,没找见你,却又跟我吐了一番苦水。”
徐志穹闻言道:“无妨,我明日去郁显皇宫,向他当面解释就是了。”
长乐帝摇头道:“和他解释个甚?我直接把话说开了,楚信那边刚刚打赢了蛊族,把他们围在两个郡里,不敢探头,
今后,郁显国要想保住江山太平,就得跟咱们客气些,伱名义上还留在郁显国为质,但他以后不能限制你行动。”
徐志穹闻言甚是喜悦,连声赞叹道:“陛下威武!”
长乐帝摆摆手道:“莫说什么威武,主要是腰里横了,现在咱们有粮了,也有银子了,我保大郁平安,大郁保我丰收,两家修好,各取其利,说话也不必恁地客气。”
梁季雄道:“来日且和墨迟知会一声,不能总让志穹做人质,他们派来的是阳环公主,咱们再给他送过去一名公主就是。”
徐志穹偷眼看了看梁玉瑶,梁玉瑶哼一声道:“看我作甚?不就是做人质么?过些日子我去郁显国就是,省得让人看不起!”
长乐帝一伸大拇指:“我就知道六姐是个有种的人!”
梁玉瑶啐一口道:“有种的那是你,我是有骨气的人!”
何芳道:“最近郁显皇帝确实客气了许多,我听说他爹在夜郎国,又拉起了一群臣子,建了个外域朝廷。”
难怪墨迟这么轻轻松松服软了,原来是皇位又不稳当了。
长乐帝喝了口酒道:“不说这事我还忘了,夜郎国君给我送来一封文书,劝我承认老皇帝的身份,和墨迟早日决裂,不要坏了纲常。”
徐志穹皱眉道:“这夜郎国好大口气,大宣的事情,他也有胆子干预?”
“倒也没说干预,信里的话说的云山雾罩,我也看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且等过些日子,派个使臣跟他把话说明白就是。”
说话间,长乐帝又看向了徐志穹。
徐志穹微微笑道:“好说,不就是出使么,也不是第一回了,我也想去这个夜郎国看看。”
梁季雄道:“志穹,这事情以后再说,夜郎国规矩多,你还真不一定受得住,当真要出使,先得改了称呼,不能叫他们夜郎国。”
徐志穹诧道:“不叫夜郎,叫什么?”
长乐帝道:“他们叫千乘之国,夜郎国是对他们的蔑称。”
不多时,御厨把酒菜送了过来,梁季雄把盏道:“过年了,莫再说这公事,咱们且痛快喝一场。”
众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了深夜。
长乐帝带着众人走了,徐志穹还想和杨武操演符咒,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只漏刻,看了看时辰,马上就到亥时。
徐志穹一惊,赶紧回思过房,差点误了大事。
每天一个时辰,千万不能少了。
在思过房待了一个时辰,徐志穹摸了摸两个舞姬的肥桃,又在一名歌伶脸蛋上亲了一口,伸了个懒腰,驱散了眼前的具象。
走回到正殿,推门一看,师父不在里面。
这老头,又跑哪里浪去了。
徐志穹还惦记着符咒的事情,赶紧回了侯爵府,正要找杨武出来,忽觉罚恶子令不停颤动,又是陆延友在呼唤。
他又怎地了?
多年不当长史,这罚恶司却摆不平了么?
徐志穹去了罚恶司,刚到门口,没见着陆延友,头上掉下来一根树杈,正打在徐志穹后脑勺上。
“谁呀!”徐志穹大怒,一抬头,但见郎仲学蹲在树枝上,正在叫骂:
“你们这有主事的没?这还是不是判官道的地界?我受欺负了,你们还有没有人管!”
徐志穹怒道:“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你先从树上下来,把话说个分明!”
“我不下来,偏不下来!”郎仲学折断一根树枝,又往头上打,不偏不倚,还正打在了徐志穹脑门上。
徐志穹大怒:“今天若是让我抓住,看我怎么拾掇你!”
徐志穹一闪身跳上树梢,郎仲学一跃而起,跳到另一棵柳树上。
“你等着!”徐志穹也跳到柳树上,郎仲学纵身一跃,跳到一棵杨树上,笑道:“想抓我,你抓得住么?”
罚恶司一共种了百十来棵树,这两人且在树上上蹿下跳,追了半个时辰,徐志穹气喘吁吁,认输了。
要说绝对速度,徐志穹肯定不会输给一个八品判官。
可这厮在树上太灵巧。
“你,你且说,”徐志穹抓着树枝,擦了把汗水,“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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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仲学道:“我去阴司兑凭票,他们不给开票,我和他们争吵起来,他们推了我一把,踹了我一脚,这事情怎么算?”
徐志穹皱眉道:“你和谁吵起来了?北方阴司那边我都说妥了。”
郎仲学道:“我和一名典狱吵起来了,他叫聂贵安。”
聂贵……
徐志穹道:“你跑到中土阴司去了?”
郎仲学道:“我是中土判官,不去中土阴司能去哪?凭什么非得绕到北方去!”
徐志穹一咬牙:“你这是成心来生事!”
“生事怎地,你不服么?”郎仲学这段一根树枝,又打在徐志穹脑门上。
徐志穹怒喝一声,又去追逐,只听上官青在树下呼唤道:“尚峰,莫恼,这位郎兄弟说的对,咱们大宣判官不该去北方阴司,我亲自去趟森罗殿,这事情迟早有个了结。”
都特么是添堵的!
郎仲学闹事,陆延友告状,上官青跟着上头!
就没一个省心的人!
徐志穹从属下跳下来,对上官青道:“我先去趟阴司,你们在这等着。”
上官青道:“兄弟,我陪你一起去,若是有闪失,好歹是个照应。”
徐志穹摇摇头道:“若是真有闪失,陷进去一个还有指望,两个都陷进去就全完了,你在冢宰府等着,若是天亮还没有我消息,你再想办法救我。”
徐志穹朝着三扇门走去,郎仲学从背后跟了上来。
“你跟去作甚?”
“我凭票没换来,凭什么不跟去!”
“你去便去,死在阴司也别怪我!”
“我命硬,要死也是你先死!”
郎仲学这性情很奇怪,上蹿下跳,大呼小叫,是有些烦人,可徐志穹对他怎么也恨不起来。
两人一路走到酆都城门口,守门的鬼差谢志功先看见了郎仲学,咂着嘴唇道:“你怎么又来了?”
郎仲学喝道:“我不能来么?凭什么就不能来?我是判官,我来兑凭票!”
“且跟你说,现在不能兑……”话说一半,谢志功看见了徐志穹,他跟徐志穹的关系一直很好,之前还救过徐志穹一命,“马判官,您怎么也来了?”
徐志穹抱拳道:“谢大哥,我这是带着同道来兑凭票。”
谢志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里边的事情,您也知道,您,您不该来这……”
徐志穹笑道:“该是不该,这日子总得往下过,谢大哥,过年了,这点心意,算是请大哥喝杯酒。”
徐志穹掏出些碎银子塞给了谢志功,谢志功一脸无奈,想再劝徐志穹两句,却见两人已经走向了阎罗殿。
许久没来中土酆都城了,一年四季,这里都是一样的阴冷,两人走到阎罗殿门前,石阶之上空空荡荡,没有了等生意的鬼差。
徐志穹带着郎仲学径直进了阎罗殿,穿过长廊,来到偏厅,居然一个人都没遇见。
阎罗殿,萧条到了这种地步。
推门进了偏厅,聂贵安在长案后边睡觉。
听到有人进来,聂贵安伸个懒腰道:“谁呀!”
“兄弟,是我。”
聂贵安一激灵,赶紧爬了起来,看着徐志穹道:“马判官,您怎么来了?”
徐志穹一笑:“怎么,我不能来么?”
“这,这可怎么是好……”聂贵安一脸难色,“马判官,您还是……”
徐志穹拿着判词道:“我没别的事情,就是找你兑份凭票,这是咱们两家的规矩,聂兄,你若是不敢兑,且叫阎君来,我和他商量商量!”
聂贵安拿着判词和罪业,思量许久道:“罢了,马兄,这凭票我给你兑了,你拿上凭票快些走,莫让杜阎君看见。”
“什么事情怕我看见?”杜春泽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聂贵安一阵哆嗦,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春泽走进了偏厅,看着徐志穹道:“马长史,换一张凭票而已,还用你亲自跑来一趟。”
“我不来不行啊,杜阎君太霸道,我同道都不敢登你家大门了。”
杜春泽点点头道:“你这不还是来了么?”
徐志穹笑道:“来是来了,不知道杜阎君让不让走。”
这是阴间,看来得在这和杜春泽打一场。
打一场便打一场!
徐志穹碰了碰腰间的两枚符咒。
他给这两枚符咒起了个名字,叫天光咒。
专门拾掇这些见不得天光的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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