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宦门祖师?
残柔星宿?
徐志穹再次施礼:“多谢星宿相助。”
残柔星宿道:“不必言谢,举手之劳罢了。”
陈顺才在旁道:“确实不必言谢,我们祖师原本也不是来帮你的,她是来找李画师……”
残柔星宿回身一脚踹倒了陈顺才,转而对徐志穹笑道:“我感知到此间有异动,特地前来查看,虽然不知这恶煞为何会来到此地,但他若是临世,却不知要给凡间带来多少祸端,我岂能坐视不理。”
她的意思是,她是特地来帮徐志穹控制穷奇的。
可陈顺才从地上爬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尽,不住的冲徐志穹摇头。
他的意思是,残柔星宿真不是主动来帮忙的。
徐志穹心下稍安,除了李沙白,没人看见穷奇元神是从他身体里跑出来的。
至于李沙白,他知道多少内情,徐志穹却无从判断。
看到何芳等人还在大厅中,残柔星宿对陈顺才道:“小顺,先把其他客人送出去。”
陈顺才来到何芳近前:“芳华公主,你千万别睁眼,跟我离开此地。”
他把何芳、张燊一并送出了大厅。
那位画中客官不肯走,还等着馆主唱曲。
残柔星宿道:“他且留在这里吧,看了太多不该看的,得让李画师特殊处置。”
李画师三个字出口,李沙白似乎清醒了一些,他看着残柔星宿,眼眶之中带着些许迷茫。
“我想起了许多事,可还有些事情想不起来。”
“莫急!”残柔星宿抓住了李沙白的手,“我帮你一起想。”
穷奇抬起头道:“我也帮着你们想,可你们谁给我件衣服穿?”
一丝难以察觉的气机渐渐散发出来,穷奇还在思量着如何逃走。
残柔星宿冷笑一声:“若是再动别的心思,我且把你和他关在一起。”
残柔星宿指了指旁边的囚笼,混沌分身正看着穷奇,双眼非常的有神:“来呀,且来叙叙旧。”
穷奇耸耸眉毛道:“罢了,衣服的事情一会再说。”
诡异的气机也就此消散了。
李沙白画了一扇门,带着残柔星宿走了进去。
“运侯,我和星宿说些事情,你且在此间等候片刻。”临走时,李沙白不忘叮嘱徐志穹一句。
残柔星宿也叮嘱了陈顺才一句:“你在门口好好守着。”
陈顺才叹口气:“又是我在门口守着。”
残柔星宿皱眉道:“你哪那么大怨气?”
“我哪敢有怨气,”陈顺才苦笑一声,“上次李画师去星宿廊,待了一天一夜,我不也是在门口守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能怎地?你在皇宫里当差的时候,这不是常有的事情?”
陈顺才道:“那时我身躯不完整,在外面守着也就罢了,横竖没什么念头,
而今我身躯完整了,且听着你们在里边用尽各种手段,却问哪个男子挨忍得住?”
“忍不住你也忍着!”残柔星宿戳了戳陈顺才的脑门,“从明日起,我让你在星宿廊待上一个月,还不让你见曲乔,看你忍不忍得住!”
残柔星宿跟着李沙白进了画卷,画上的大门随即消失不见。
陈顺才慨叹一声:“她这样的人品,也能当星宿!”
“她人品确实不济,”穷奇点点头,转脸看向徐志穹:“不过兄弟,冲着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是不是该给我找件衣服穿?”
徐志穹摇摇头,蹲在穷奇身前,一寸一寸细细打量:“这样挺好,不要便宜了别人,你先给我看看。”
陈顺才从馆厅之中取来一壶酒,陪着徐志穹喝了两杯,说了些家常琐屑。
说到曲乔时,陈顺才压低声音问道:“有件事,怕是有些唐突,但若不问,我心里也不畅快。”
徐志穹一怔,转而笑道:“凭咱们交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顺才却把声音压得更低:“运侯,床笫之间,你一次能有多久?”
徐志穹错愕无语,穷奇在旁笑道:“你这可是问错人了,你问他有过么?他还是完身!”
陈顺才一惊:“运侯有任多知己,却还是完身,莫非是……”
他怀疑徐志穹不行。
徐志穹神情坦荡道:“休要听她胡说,我怎会是完身?床笫之间事,小弟不敢夸口,一次一个时辰,不在话下。”
陈顺才很是震惊:“一次却有一个时辰?以李画师之修为,一次也不到半个时辰。”
徐志穹轻蔑一笑:“此间妙谛,不可以修为而论,却要看天资。”
“呸!”穷奇啐了一口。
陈顺才慨叹一声:“如是说来,我天资却是不济,却连一刻都支撑不到。”
一刻?
十四分钟多些。
这个算长还是算短?
徐志穹不敢妄下定论,穷奇在旁道:“你这确实有些不济了,需要进补。”
陈顺才神情专注道:“你有药方么?”
穷奇皱眉道:“你在宫里当过差,皇帝时常需要进补,难道你没见过药方?”
陈顺才摇摇头道:“那些药方都试过了,不灵!”
穷奇叹息一声:“你已在凡尘之上,凡间的药方对你功效有限,
苦啊!这确实当真苦!男儿在世,若是少了床笫雄风,妻妾面前抬不起头,房中诸事开不了口,这种悲凉,我知晓。”
陈顺才一拍大腿,慨叹道:“说的是,以前没有也就罢了,现在有了,我又不济,我是真真抬不起头来!”
穷奇叹道:“我这人,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这等苦,你且去给我找件衣服来穿,我给你写个方子就是。”
陈顺才从馆主的房间之中翻找出一套衣衫,先帮穷奇穿上了,又给穷奇取来了笔墨。
穷奇提起笔,刚要写,徐志穹喝一声道:“且慢,陈秉笔,你不知这厮性情,她嘴里难得一句真话,你可莫要上她的当。”
穷奇无奈摇头道:“你若不信就算了!”
陈顺才眼神之中满是渴望,徐志穹见状,轻叹一声道:“罢了,你且把这药方说出来,我帮陈秉笔一并鉴别!”
穷奇冷哼一声:“你又没成过事,要这东西作甚?”
徐志穹神色坦荡道:“我是不用进补的,我都是为了陈秉笔。”
穷奇这厢当真说了个方子,陈顺才和徐志穹都仔细记了下来,他们自然信不过穷奇,准备日后找个高人另行验证。
半个时辰过后,残柔星宿独自从画卷中走了出来。
陈顺才低声对徐志穹道:“且说他最多就半个时辰。”
残柔星宿瞪了陈顺才一眼:“适才是说正经事。”
陈顺才嗤笑一声:“你们能有什么正经……”
残柔星宿勐然回身,再次将陈顺才踹倒。
陈顺才翻身站起,拍打了下尘土,神色澹然。
残柔星宿对徐志穹道:“李画师想起了些往事,需要复原些日子,他将这件法器转赠给你。”
说完,残柔星宿拿出一对银铃,将一只银铃交给了徐志穹,转身对着穷奇的腰枝一点,将银铃嵌入到了穷奇的腰椎之中。
穷奇浑身一颤,恶狠狠的看着残柔星宿道:“泼妇人,你这是作甚?”
残柔星宿没理会穷奇,抬头对徐志穹道:“运侯,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她对此地还算熟悉,带着徐志穹进了一间雅舍,捻了捻指尖,用法阵将整个屋舍封住,以防有人窥视或偷听。
这是徐志穹第一次看到宦官使用法阵,从技法根源来看,残柔星宿用的依旧是点指穿心,她让分气机自指尖迸发而出,沿着固定路线布局,制成了法阵。
“运侯,你在千乘国助我道门兴盛,这件事情还一直没有谢你,今日助你俘获穷奇,也算补上一份报答。”
没想到她还挂念着此事。
徐志穹确实在千乘国发展了大量宦官,这让宦门的根基扩大了不止一倍,对整个宦门而言,确实是一份恩情。
但徐志穹并没想过索要报答。
这不是因为徐志穹大度,而是在徐志穹扳倒洪俊诚的过程中,宦官们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厢获利,而且基本对等的情况下,徐志穹并不认为宦门欠了自己什么。
真正让徐志穹担忧的,是残柔星宿的立场。
不仅徐志穹为此担忧,残柔星宿自己也很担心。
“运侯,你身上修为不好判断,我也不知你在判官道到底是什么身份,
但我知道你受了裁决之神的卷顾,此间有几句话,还请你代为转达。”
裁决之神?
他说的是薛运?
徐志穹还从没听过这么有位格的称呼,就薛运而言,对他的称呼大多不堪,包括:山猿、半疯、猢狲、泼赖、色坯……
残柔星宿接着说道:“裁决之神在北境征战之时,我并没有在明面出战,这其中有我不少苦衷,但在暗处,我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我宦门根基太浅,不能和各大道门相提并论,行事之间多有顾虑,还望多予谅解,
日后裁决之神如有使役,但凡我力所能及,绝无推辞。”
这是残柔星宿最关键的目的,她想向薛运表明立场。
徐志穹闻言,心下踏实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难说分明,残柔星宿也确实在暗中帮过徐志穹,诛杀龙秀廉时,她帮过陈顺才,梁玉瑶重伤,她帮梁玉瑶重开了心窍。
这其中必然有李沙白的缘故,但不管出于什么缘由,过往的情谊,徐志穹是要领的,而当前的立场,残柔星宿也说明了。
徐志穹点头道:“这番话,我一定带到。”
残柔星宿对徐志穹的态度非常满意,转而说道:“此前你几番找我,却都未能相见,我心里深觉愧疚,
今日运侯想知晓何事,只管问我,但凡我所知,均可以实相告。”
徐志穹思索片刻,问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星宿,恕晚辈冒昧,千乘神君和宦门,彼此之间有什么瓜葛?”
残柔星宿闻言,沉默许久道:“道门起于我,修为起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