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很幼稚,摸头杀的动作是那么的中二,但对张笃来说更像一场救赎,这原本充满愧疚的心逐渐开始平复。
这是张笃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善意。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的是那铺天盖地的未知恐惧。幽暗的洞窟、可怕的魔鬼、未知的世界、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和冰冷;他不想死,他渴望活着,因为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然而神明并不会为某一个普通的个体降下垂怜。
虽然丑丑的话那么幼稚,又是那么傻,但一份来自孩子的微小善意,而对他的帮助显得如此巨大。就像有句话说的一样:世界可能没有那么好,但好在也没有那么糟。
“谢谢!丑丑。真的谢谢!”
丑丑很开心,笑的很天真,很傻。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听到有人谢谢他,这种感觉,似乎,好极了!
张笃觉得他要做些什么,就算是报答丑丑对他的善意。
之前想着找到污染的源头,从根源解决丑丑和自己的污染。但丑丑已经被污染了,甚至自己还推了一把,如果有办法强行剥离污染源的话,估计丑丑也活不了;而自己那边的污染源头,还没个头绪,一个头两个大呀。
既然没有头绪,就去调查。张笃觉得他一定是没有注意到什么关键的东西。
“丑丑,要不要去哥哥生活的地方看看?”张笃试探性的问了下丑丑,他刚已经了解了丑丑的过去和现在,他觉得也应该带丑丑去了解一下自己的过去。
“真的可以吗?”丑丑很惊喜,看得出来十分想看看庄园外的世界,“哥哥要带丑丑一起去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你家哥哥来过,哥哥的家丑丑还没去过呢。”张笃觉得带丑丑出去见一下外面的世界,是他现在为数不多能做到的事了。
虽然他那满是迷雾的村庄也不安全,但已经被污染的丑丑,还怕再次污染吗?只嬷嬷在,丑丑就还有理智。
听到张笃的话,丑丑兴奋莫名,催促着张笃就开始出发。
两个小人沿着张笃来时的路走出了庄园,不忘初心的张笃还带着那把大剪刀,两人顺着栅栏的间隔钻了出来。
“哥哥你带把剪刀干嘛呀?”见张笃带着花园里那把大剪刀,丑丑有些好奇的问道。
“防身么。”张笃讪讪的笑着答道:“万一有怪物,这东西总有点用。”
“哦”似乎明白了什么的丑丑便没再追问。
看着眼前的迷雾,张笃刚才坚定的想法突然有些动摇,不由得转过头问丑丑:“丑丑,你进这迷雾没问题吧?”
听到张笃说这话,丑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打量着眼前那一大片迷雾,下意识的伸出了手,那迷雾好像接到了指令一般,开始像流水一般涌入丑丑的手中。
“快停下!”
张笃看到这情况,赶紧打断丑丑尝试吸收迷雾的动作。而随着丑丑不再尝试吸收迷雾,那原本奔涌的雾气,也如无头苍蝇般开始向周围溢散。
张笃此时也是明白过来了,哪里还敢让丑丑接着吸收。
丑丑怕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污染源了,只是还能保持清醒的认知,可以控制自己是否可以吸收雾气。想到这,张笃连忙嘱咐到:“丑丑,以后千万不要再吸收这些雾气了!好不好?”
看着张笃那满脸严肃的表情,丑丑心里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爱护,不由得笑了起来。“好,丑丑听张笃哥哥的,张笃哥哥不让丑丑吸收,丑丑就不吸收。”
丑丑那近乎单纯的信任,让张笃更加觉得应该对这个小兄弟的安全负责,他现在害怕带丑丑进迷雾中,会带给丑丑无法预料的危险,
如果在庄园里面,丑丑虽然已经被污染,但好歹还有自己的意识,甚至还能保留意识很长时间;如果跟自己进迷雾,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张笃有点怕了,他不敢赌。
“哥哥走呀!丑丑还没去过你家呢。”可能是看出了张笃的踌躇和不舍,丑丑催促着张笃赶快出发。
“丑丑不害怕吗?”张笃知道瞒不过丑丑,很正式的问了这个问题。
“害怕什么?丑丑只想快点看到哥哥的家,哥哥的家是不是比丑丑的家还大呀?”
看着丑丑这一脸期待的样子,张笃释然了,他无法决定丑丑的选择,因为结果不可能更坏了,与其放大未知的恐惧,不如放平心态,做好迎难而上的准备。
“那可能要让丑丑失望了,哥哥的家,很小。远没有丑丑家的别墅大,不过,也很温暖。”说到自己的家,张笃脸上不由得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
寂静的夜色中,那一串串灯火,是游子一生的港湾。
“那咱们赶快出发吧!”丑丑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笃也很想循着来时的路,但是一片迷雾什么都看不到,也无所谓哪有路了,反正如果要污染他,总得引他进局吧;他要进不了局,一直在外面晃荡着,拿什么污染他。
就这样,张笃带着丑丑在一片迷雾中走着,两人没走多久,张笃就发现眼前的雾气渐渐淡了起来,他们家那条巷子已经清晰可见了。
张笃一手拎着剪刀,一手拉着丑丑,不停的向巷子两旁打量,想从周围看出点什么来;丑丑也不停的打量着两旁的房子,小小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好奇,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房子。
走着走着,张笃发现自己的家,就这么凭空出现了,很突然、很僵硬的就这么出现了。
张笃相信他第一次来这里绝对没有看错,那时候是没有房子的。同样的路,他刚才来的时候走了一遍,还在疑惑怎么找不到自己家的房子;现在去庄园里溜达了一圈,房子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这种情况张笃只想到了一种解释,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污染了。
想到这,张笃停了下来。后面跟着张笃的丑丑见张笃突然停了下来,有点疑惑,但是他感觉张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就没有出声打扰张笃。
“我是在什么时候被污染的?”,张笃扪心自问,“是在丑丑的庄园还是回来的路上?”
张笃决定放弃这种这种无意义的思考,现在既然已经被污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消灭污染源,才能阻止他继续被深度污染。
想到这的张笃不再犹豫,握紧大剪刀,对着后面安静的丑丑笑着说:“走,哥哥带你去我家看看。”
看着近在眼前的家门,张笃深吸了口气,松开拉着丑丑的手,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剪刀的握把,就像是能从这柄武器中获得安全感。张笃用力的推开了家里的大红铁门,两扇铁门也很应景的开到了最大,就像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一般,等待着张笃自投罗网。
大门打开后,张笃看到了家里还是那熟悉的样子。
进门左手边是家里的前房,小时候的张笃和二哥就在这里睡着。因为爷爷奶奶过世,他两才搬到了后院,前房就放些杂物。
右手边是放置车辆、农具的一个仓房,现在周围垒着一圈装满粮食的袋子,金灿灿的粮食堆积在里面,小时候的张笃总喜欢在粮食堆上翻江倒海,为此没少挨揍。
院子的小花园里养着张妈种的月季,已经开满了枝头,粉、白、红绿争奇斗艳;还有张笃最爱的那颗葡萄树,那是当初刚搬家过来的时候张笃爷爷栽的,和张笃差不多大,是张笃小时候的心头宝。
而现在画面中,头顶的葡萄藤上硕果累累,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么的诱人,顺着叶面间的缝隙,张笃都能看见那一串串紫珍珠和绿玛瑙,那是他最熟悉的场景。
葡萄树下坐着一个少女,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看见张笃后,飞快的跑了过来。
“哥!”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少女,这笃低着头,浑身有些颤抖,似乎是激动,又像是愧疚。
身后的丑丑很疑惑,有点不能理解这复杂的情感。
少女停在张笃面前,伸手想要抱着张笃的胳膊,就像在家里一样。
这次张笃没有犹豫,双手提起剪刀,对着少女的腰部,闭着眼睛狠狠地剪了下去。
良久,安静被砸在地上的剪刀声打破,少女的腰间有着两道深深的伤口,诡异的是并没有流血,被攻击的少女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过看着有些僵硬,就像是恐怖故事中的木偶。
听到剪刀落地声的张笃慌忙睁开眼,看着“妹妹”惨状,拉着丑丑就向后退。
直到拉着丑丑跑出了大门,张笃算是有些底气,气愤的质问诡异物:“你是什么鬼?不要装成三桃的样子了,你骗不了老子,快给老子显出原形!”
诡异物并没有回答张笃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依然保持着原本的笑容,那笑容搭配着熟悉的场景,十分渗人。
这时,张笃感觉到拉着丑丑的手有些颤抖,回过头就看见了战战兢兢的丑丑,用畏惧眼光看着张笃。
张笃以为是自己刚才突然爆发吓着丑丑了,赶紧安慰道:“丑丑别害怕哥哥,张笃哥哥不会伤害丑丑的。”
“丑丑不怕哥哥,丑丑怕陈管家。”
顺着丑丑的手,张笃把目光看向了刚才被拉攻击的“张桃”。
“他是你说的陈管家?”张笃吃惊的问丑丑。
“是呀!他就是陈管家。丑丑见到哥哥之前,先见到了陈管家。他走之前还狠狠地打了丑丑;等陈管家走后,哥哥才来的。”丑丑按着心里的害怕,向着张笃确认着眼前诡异物的身份。
张笃此时大脑陷入思考,他相信丑丑不会骗他。
一个诡异物,他看到的是最亲的张桃;丑丑看到的是最害怕的陈管家,这是为什么?难道这诡异之物还能映射人的内心?那如果我认为他是陈管家呢?
而就在这时,张笃这么想的时候,不远处的“张桃”发生了变化,就像科幻电影中的液体纳米机器人一般,“张桃”的形象,开始逐渐消散,转而开始聚合成一个新的形象。
看着那渐渐完善完善的头部,刚转过头的张笃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是你,无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