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不、到？”第五奕都不知道他是该先骂对方太不要face，还是先感谢一下对方的“坦诚”了。

    电话那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相信我，我真的知道，我遇到好几次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办法深情并茂的和你谈人生谈理想的原因，我真的遇到过太多次了，哪怕是感情再充沛人，在类似的对话不断重复好几遍后，也没办法再说的多么感人至深。我已经麻木了，我不指望你能理解这种麻木，甚至不想你能理解这种麻木。”

    第五奕本来要挂断电话的手，就这样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虽然对方还是那么讨厌，但第五奕却决定再听一会儿，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脑补出了一片荒凉。

    “我会把我在其他世界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请原谅我说的时候没什么情绪起伏。以及，请不要打断我。”

    电话那头看来是早有准备，他也没有掩饰这种准备。

    “我想要尽可能的尊重你，不给你添麻烦，虽然这在你听起来像是在扯淡，但我真的有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我能够理解，在这个世界，陆见晏是你的朋友，药无患是你的朋友，楼等闲是你的爱人，因为我也曾有过。他们是你的，只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我也不会去抢，因为那是对我的朋友和爱人的亵渎。

    “但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冲动，我怀念他们，想要通过相似的面孔去追忆我曾经拥有过的人和物。我会尽量远离你的生活，保持你的独特性。可有时候我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是在面对楚楚的时候。

    “因为我从未拥有过楚楚。我有朋友，有爱人，但是没有家人。准确的说，差一点就可以拥有了，就差那么一点。”

    电话那头的人说他已经感情枯竭了，但在对方提起楚楚时，第五奕还是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不舍与珍惜，以及……不甘。

    “我很清楚的知道楚楚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她也永远不会成为我的，我不希望让她为此感到困惑。所以，她清醒的时候，我不会出现在她身边，我不会让她看到我，听到我，感受到我。她是你独一无二的女儿，你是她独一无二的爸爸。

    “我唯一不能对你保证的，也是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在她睡着之后，偶尔去看看她。”

    第五奕越听越沉重，但对方却反而真的像是诗朗诵一样渐入佳境，字正腔圆，毫无起伏，被窥见的几分情感也很快消失不见。

    “ok，ok，我会想办法的，”第五奕不得不打断了对方，因为再听下去，他头皮都麻了。

    “突然觉得我要是一如之前那么讨人厌就好了，恩？”那头十分了解接下来会有的流程，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不是他料到了，而是他遇到的太多了。对于对方来说，这就像是一个类似于陈医生那样能力的无限轮回，天知道陈医生怎么做到的每一次都充满感情。

    “是的，是的，请你继续讨厌下去吧。”第五奕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至少他不会对对方感到抱歉，他开始有点明白对方之前为什么表现的那么混蛋了，那个时候他们确实相处的更加轻松一些。

    说完之后，第五奕还是情不自禁的受到影响，又加了一句：“我不是责备你，只是你下次做什么之前，至少可以和我通个气，这样才方便我为你打掩护。”

    “我试过，但你借此掌握了我的行踪。”

    “……我保证我不会这么做。”

    “你没办法保证，相信我。”

    “那至少等你离开了，给我个通知？”

    “可以。”对方果断答应了。

    第五奕恍然：“你其实一直在等着我主动提出吧？套路我很好玩吗？”

    “不好玩，但这是唯一能保证不会出事的必经流程。”

    第五奕放弃了和对方继续纠结此事：“那你现在从我家离开了吗？”

    “离开了。哦，对了，陆见晏和药无患今天有可能会起疑心，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被陆见晏看到一次，就肯定会被怀疑了。没有下一次的机会。所以，你加油。”

    “……怎么确定陆见晏一定起疑了？”

    “看一下药无患现在在不在你家。”

    第五奕通过婴儿监控，看到了确实前来拜访的药无患：“是的，他在。so？”

    “恭喜你，你打破了最快被怀疑的记录。其他人好歹是等个一半天才会被发现疑点，你只用了几个小时。”

    “这特么是谁害的啊？！”第五奕再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我害的。”对方依旧很冷静。

    “为什么你明知道有危险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唔，”那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因为我是个自私的混蛋，显而易见。”

    “……”

    第五奕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顺便在心里自问自答。

    提问：杀死自己算犯法吗？

    回答：应该不算。

    是的，从两人的对话里其实差不多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一直藏在暗处、只和第五奕有联系却躲着陆见晏等人的人，正是某个平行世界的【第五奕】。对方一般不爱用第五奕的本来面目，天知道为什么，只有在看楚楚的时候，怕吓到小孩子才会恢复一下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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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比第五奕讨厌无数倍的自己。

    第五奕和对方磨合了许久，但依旧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炸毛。

    “你至少可以给我个提示？接下来药无患和陆见晏会做什么？我该怎么糊弄过去？”

    “他们有一种可能会按兵不动，先暗中调查你和楼等闲的房子，找不到任何与我有关的线索后，就会派人监视你和你家，想要找出我，但大概还是会一无所获；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直接找你对峙。陆见晏是个很难让人摸清下一步的人，他的选择多种多样，任何一丁点小的变化都有可能改变他，造成不一样的平行结果。事实上，我遇到的陆见晏，几乎每一次的选择都不一样，除了肯定会喜欢上药无患这件事以外，我没办法告诉你他会做什么。你需要怎么解释，只能靠你自己随机应变。”

    而这一回，陆见晏依旧没有选择任何一种。他既没有按兵不动，也没有打直球出击。

    因为在《杀戮游戏》中的陆弟弟出事了。但这不是重点，毕竟全息里发生的事情并不能伤害到陆弟弟的身体。重点是当时正在看直播的陆妈妈。陆见晏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结果——他妈进医院了。

    还好有爸爸陪在妈妈身上，陆姐姐正在从公司赶去医院的路上。

    陆见晏再一次调转了车头，前往了半身别墅区的私人医院，他短期内应该是顾不上什么第五奕了，他这一天的假期就这样在来来回回的折腾中被耗完了。药小患也闹着要来看陆妈妈，司机正在赶去接他的路上。

    在医院门口，陆见晏遇到了同样神色匆匆的陆姐姐，她正从她的新悬浮车上下来。

    陆王两家合作开发的悬浮车，终于开始面向市场出售了。这种刚开始的悬浮车还没有办法彻底像飞机那样任意翱翔在天空之上，顶多只能离地几十厘米，和磁悬浮列车差不多，不过动能原理不同。但产生的结果是类似的，减少了摩擦阻力；行驶速度成倍增快；驾驶时平稳舒适没有任何噪音。

    最主要的是，悬浮车搭配了一种全新的安全驾驶系统，ai可以实现无人驾驶的全自动化，并且在即将撞上什么的时候会自动停止，阻止因为过大的惯性而造成的意外和惨剧。

    陆姐姐很喜欢交给ai驾驶，这样她就能解放双手抓紧时间工作，还不用麻烦司机。

    但陆见晏却因为主脑和系统这些客观存在，而有点抗拒ai，万不得已，他更喜欢自己驾驶悬浮车。

    姐弟汇合后，就一起朝着住院部的vip区走了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见晏先一步和姐姐打听。

    “我也不知道太多，”陆姐姐说了她知道的全部，“不过王子期告诉我，《杀戮游戏》里出现了其他任务者。”

    陆弟弟和叶北等人按照ai留下的坐标，找到了相对安全的汇合地点，那里已经有另外两个国家的队员在等待了。本来大家相安无事的在等待着其他人，却不知道怎么的，好好的守望相助的故事却变成了杀人犯就在我们中间的恐怖故事。每天醒来，营地里都会死一个人。

    看直播的观众自然知道凶手是谁，但全息世界里的陆弟弟等人并不知道，本就建立在共渡难关基础上的脆弱信任瞬间崩塌，甚至有人疑神疑鬼的觉得是陆弟弟下的手。

    客观的说，陆弟弟之前的杀神表现确实有点吓人，也不怪那些神经紧绷的人乱想他。

    但……

    陆弟弟是那种能忍别人随便泼他污水的人吗？显然不可能。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陆弟弟身上带着伤，武队长等人又不在，他们去周边搜索幸存者了。眼看着陆弟弟差一点就要被推到尖锐的木桩尖上了……

    然后，就是陆见晏现在知道的了，陆弟弟没事，他不仅及时被叶北救了，还在终于适应了如何在伤口剧烈疼痛的情况下和人打架后，痛扁了那个诬陷他的人一顿，差点把对方打死。

    武队长回来时，什么都没了解，就要开始像老妈子一样处理起了外交问题。

    e国那边的队长也很生气，责备叶北扮演的诺斯：“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你在做什么？”

    叶北沉吟半晌，一脸认真的回答道：“我在负责赞美和鼓掌。”

    c国队和e国队：“……”你还很骄傲是怎地？

    节目里，陆弟弟打人的一幕回放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成了预告片里十分重要的一幕。他一脚踩着对方的胸口，一边吐了一嘴血沫子，神情倨傲，语气凶狠：“记住了，爸爸想杀你，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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