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藜早就和火说清楚了之后不会再参和狩猎队的事,于是火就把采集队交给了她。
这是她自己要的,搞发展,搞基建,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的。
狩猎队目前作为部落的主要食物来源肯定是不能断,就算有了新的食物来源,也不是抛弃原有的使用多年的食物来源的理由。倒是采集队因为部落食性的问题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可以腾出些时间来做点别的事情。
上午的时间她不打算占用,狼族兽人虽然不那么需要植物,但也不能完全不吃,采集对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下午她打算带领采集队的成员开始为烧陶做准备,昨天在挖木薯的时候她发现附近的下层土壤质地非常接近于她所了解的陶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了。
烧陶需要先建窑,下午要是能把陶窑建出来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白藜对陶器已经想了很久了,她在海滩边上的时候好歹还有个锅用,来了部落以后一天上顿吃完烧烤下顿吃,什么好东西也顶不住这个吃法呀。
何况煮出来的食物比烤出来的食物更柔软,对部落里的老人们会友好得多。
大约是吃的食物比较粗糙的关系,部落里上了年纪的人牙齿状态基本全军覆没,这些人身子骨还算硬朗,但吃东西实在费劲。
陶窑白藜想要搭建一个小的竖穴陶窑,后期的那些龙窑、阶梯窑、葫芦窑都不是现在可以做出来的,竖穴窑就刚刚好,结构简单,做起来也不难。
竖穴窑的构造从横剖面来看大体像个葫芦,由上下两个膛腔组成。
下面的膛腔通常通过挖掘在地下形成,这个膛腔还要在旁边留一个进柴进火的口子,下膛腔掘好了以后在上面盖上一个充满孔洞的石板,再用泥土糊出上面的膛腔就是一个基础的竖穴窑了。
打好孔洞的石板这种东西自然界中肯定难找,但白藜还有水系异能兜底,也不是搞不出来。
到了下午采集队回来的时候她就地捡了一根树棍,在地上把竖穴窑的构造画出来给他们看。
这构造非常简单,剖面图一画出来就没有什么不懂的,大家都可以理解,但没人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不过出于对白藜的信任,大家还是照做了。
采集队里老的老小的小,白藜看他们干起活来甚至会有点罪恶感。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种感情抛之脑后了,有她没她采集队都照样有活干,生活条件如此,没必要非往自己脑袋上揽锅。
建窑的地方是白藜在部落周围随便圈的一小块地,受工具限制,大家挖土的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好在因为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成,所以白藜圈的这块地横竖不过一米左右,这么点地方就算慢也实在慢的有限。
队伍里的几个小孩对于建造陶窑的热情异常高涨,在他们眼里这更像是一种游戏,所以出力相当的多,原定的下膛腔空间挖好后还想继续再往下挖去。
要不是白藜和雪正好带着石板回来,这下膛腔还不一定会被挖的有多深呢。
石板是找了块足够大的石头现削的,带回来的时候孔都打好了,直接往下膛腔上一盖就好。
上面的部分要更有难度一些,因为要用泥巴糊出来,普通的泥巴肯定没有那么好的支撑力,能盖出白藜想要的形状。
她教孩子们往泥巴里和草,掺了草的泥巴无论是支撑性还是韧性都高了很多。
其实最好要用土地下层的白色粘土,参了草以后好好摔打打熟,那样处理的泥巴才是最结实的。
但这只是一个试验性的陶窑,能不能出陶还不好说,白藜不打算去费这么大的劲儿。
她做事是有点追求尽善尽美,可在条件并不充足的情况下为不确定结果的事情付出太多心力到底应不应该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何况在白藜的观念中,既然是她自己追求完美,那如果是自己出力的话那当然是可以的,但自己追求完美却要拉着别人出力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搭好的陶窑到白藜胸下方,大约有个一米四左右的样子,整体是个不太规则的圆形,因为底下挖的坑不太规则。
因为初次用泥巴搭东西,动手的孩子们都没有经验,加上兽人的力量天生就大,搞这么脆弱的东西手里多少有点没数,半途中塌了好几次,到现在做完看天色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
因为按照计划白藜还打算组织采集队捕鱼——挖下那么大点儿个膛腔根本用不上几个人,她下午让雪带着几个人把他先前晾晒出来的树藤全编成了筐子,用来作为捕鱼的工具。
所以时间上比较紧凑,随便点了一个老人带着两个孩子把陶窑里填上火,让他们看着烧。
外面也堆了一层柴,这样内外一起用力,晚上再晾上一晚,到了明天这个陶窑应该差不多就可以使用了。
捕鱼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河里的鱼和海鱼不一样,应该是见惯了人的关系,看见有人贴到河边不但毫无警惕之心,还充满了攻击的欲望。
一口的尖牙利齿随时准备撕一块肉下来,乃至于把人直接拖到水底下。
这就是白藜觉得难的地方。
不过有了工具加持,藤框子底下坠两块石头,树藤在筐沿一捆,这样往下放风险会小很多。
当然也不是全无风险,这些淡水鱼的跳跃能力也是相当的离谱,跳起来呼你这句话完全是一个物理形容。
也不知道是繁殖期这些河鱼攻击性太强的关系,还是这里的生态确实太过饱和,框子基本一扔下去就有鱼上来。
上来的鱼被剖了肚子取了内脏,这些内脏被当做诱饵以后,河里的鱼就更加疯狂了。
很快在白藜的指挥之下,河边上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简陋的流水线。
队伍里力气最大的几位站在河边负责捞鱼,捞上来的鱼扔在旁边有几个孩子用石头把磷去掉,在交给站在后方的几位经验丰富的老人,由他们将其彻底分割肢解去掉不需要的部分再扔回去当做诱饵。
这条流水线干的大家都有些麻木。
倒不是说有多么辛苦漫长,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捕猎的。
尤其是队伍里的几位老人,在林子里讨了一辈子的生活,从来没见过这种恐怖的效率,被震撼得身体和脑子都有些脱节,手上的活还做的利落,眼睛却发直。
这条流水线仅维持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停了下来,一方面是天快要黑了,另一方面是如果再这么捞下去的话,就带不回去了。
还有就是长时间在原地停留的话,鱼腥味和血腥味可能会吸引来其他的肉食性动物的袭击。
出于安全考虑白藜哄着撵着硬是把一帮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已经完全被收获冲昏头脑大有一辈子扎根定死在此架势的原始兽人们给赶了回去。
今天在外头折腾的确实有点晚,等回部落的时候狩猎队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大家带回来的鱼被火指挥着送去阴干。
白藜这会儿脑子里始终还惦记着她那个陶窑,回来的时候还没有烧到她觉得合格的程度,但天色太晚了,她招呼着让孩子们一起回来,烧了一半的陶窑就这么扔那了。
也不知道明天到底能不能用,别到了明天再塌下去。
怀揣着担忧睡下,第二天早上天一亮白藜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去看自己的陶窑。
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被草木灰彻底染黑的陶窑上面没有产生裂痕,用手敲上去闷闷的,内外摸起来都已经干透了。
这就是能用了。
采集队该出去的还是出去了,白藜只把雪留了下来。
制陶虽然讲究不少,但仅仅是实验用的粗陶的话其实还真用不上几个人。
要说白藜一个人其实也不是搞不定,只是她实在不相信自己的手工能力,所以这才额外流了雪。
制陶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光一个陶土都可以延伸出一堆的讲究,像是制作细陶的话需要把陶土筛洗一遍,把杂质洗出去。
根据陶器的不同用途,还可以在陶土中加入适当的砂粒、蚌壳末、陶片碎末、草末等材料来改善质地。
掺了料的陶土会降低粘性,原胚会更好成型,而且在晾胚的时候不那么容易干裂,烧制的时候也是同理,因为质地更为疏松,水分更容易出去,而不容易被烧裂。
总之是好处多多。
不过所幸白藜只是做个试验,不追求多么好的效果,所以也不讲究这些。
只是淘洗这一个流程是要走的。
因为实在找不出能代替筛子的东西,淘洗反而成为了更简单的去除杂质的方式,这种方式的效率至少比靠人力一点一点的往外挑石子要容易得多。
淘洗出来的陶土调整好湿度,在经过适当的摔打揉捏就可以直接上手了。
白藜掏了一块给雪做示范,做的是他们最熟悉的碗,这东西赤那部落虽然用的不多,但也会用树叶制作简易的近似的形状的器具,相对而言算是比较有底子的。
她是按照印象中较为简单的的泥条盘铸法动的手,制作时先把陶土搓成长泥条,再顺着脑中想要的形状盘铸成型,用木片或其它顺手的工具将内外抹平就算成型了。
理论非常简单,但合着一团泥巴做了半个小时的斗争之后白藜仅弄出了一个非常富有艺术气息的连底部都没有办法保持齐平的圆盘。
最后雪还是在她的口述之下完成了她想要的结果。
在白藜的指挥之下雪一共捏出了六只勺子四个碗和一个砂锅,因为陶窑的大小就那么点,做出来的器皿都很小,就算拿在白藜的手里都像是给小孩子用的。
这些泥胚都是用来做试验的,为了防止出现制作流程没问题,但是因为成功率的关系一个陶窑里塞点三个器皿正好全部碎裂的情况出现,她们特地调整了大小。
搞出了这么多的试验品的情况下如果还是出现了全部碎裂的状况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方法确实有问题。
做好的11件陶坯全部被白藜放在了阴凉处晾晒,到了下午采集队回来的时候,这些小巧的陶胚也就正好达到了她想要的程度。
生了堆火架上稍微烘烤了一下就可以开始装窑了,这装窑装的白藜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现在制作陶窑的一切记忆都是从记忆中的某部纪录片里掏出来的,在装窑这一步骤中信息描述的非常简单,只说倒扣过来烧的比较均匀。
于是白藜也就学着把陶器倒扣过来,但具体操作中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注意,倒扣过来烧到底要不要分情况,她是一无所知的。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有个不知真假的教程,总比从头试起来要好。
把陶胚全部塞进陶窑里,封上了窑膛就可以开始点火了。
现在正是中午,烧陶的话四个小时左右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到了下午平时狩猎队回来的时间就正好可以熄火。
下午没有别的事情,除了安排了几个小孩儿在陶窑旁边烧火以外,白藜和雪带着一帮人开始编筐。
这些东西肯定是要教的,雪之前一直没找出时间来教,正好趁今天有空一起处理了。
藤筐这东西现在部落是急缺的,用了两天以后大家就都晓得这东西的好了,无论是采集队出去采集还是捕鱼,都离不开这东西。
有了这东西,平时上树需要两个人一上一下配合采摘的东西,现在一个人背着筐上去就能解决,采集队的效率可以说是大大的提升。
而且没有这东西捕鱼也得停摆,部落里现有的这几个雪编出来的筐子根本就不够用。
前两天雪又晒了不少树藤出来,但人不能预知未来,他虽然原本就准备了不少,可这些树藤的数量是刚好可以做出足够采集队使用的藤筐的,多一点都没有。
现在要用来捕鱼,损耗率肯定会增加,这样算来的话这些树藤就又不够用了。
何况用来做教材的话新手编制过程中肯定也有一定的折损,半个下午教下来,最后连采集队人手一只的水准都没够上。
雪只能在组织大家一起去收集树藤,白藜看了看天色,大概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开窑,就知会他看着点时间。
到了下午雪带着采集队的大家回来的时候两个负责看火的小孩已经被白藜赶到边上坐着去了。
两个小孩原本的位置被她给占了,她坐在那里抽走了大半陶窑里面未烧完的枝杈。
高高窜起的橘红色火苗随着燃料的消失渐渐暗淡下来,被赶到旁边坐着没事干的两个小孩走过去接过两个装满树藤的筐子。
雪走过来蹲在白藜旁边伸手递了什么东西过来,白藜一低头才发现是两只拳头大小的雪白鸟蛋,估计是上树的时候顺手摸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入了秋还在繁殖。
她没客气,正好陶窑里的火快熄了,把鸟蛋顺着斜走的火塘口滚下去,借着火焰熄灭后的那点余温加热。
新鲜树藤还要经过晾晒,短时间内用不上,但在场的众人没人去处理这些树藤。
大家现在都在等陶窑里面能烧出点什么来。
为了这东西整个采集队上下跟着忙了两天,但其实到现在大家都没弄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只知道陶窑里面放的是几只泥巴捏成的盆盆碗碗。
大家都知道泥巴捏出来的东西无法使用,可新来的巫医已经带来了太多新奇的他们曾经无法想象的东西,所以大家又忍不住对陶窑里的东西产生期待感。
于是一时之间大家都放下了手里要做的事情,围在周围等待一个结果。
白藜的思路和采集队的人们没对上,不清楚大家在想什么,只看着大家都围在附近,手里的活也不干了,就挥手想要赶他们走。
部落的人们不知道,可白藜知道火灭了也是不能开窑的,至少要闷上一晚再说。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石头走上来指了指陶窑道:“我们……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
白藜这才明白,大概是自己熄火的这个行为让大家以为是要开窑了,于是摆摆手,“只是烧的差不多了,要看成品的话至少还要等到明天,都散了吧。找几个人把树藤晾上,剩下的人去捕鱼吧。”
这么长一串语言肯定不是用部落土语说的,反正有雪在附近,白藜也不用担心部落里的人听不懂。
经过雪的翻译传达围在周围的大家终于散了开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今晚因为多了几个筐子,收获要比昨天还要多一些。
白藜自己估摸着到冬天这些鱼晒干了都差不多能供部落吃上两天左右,这还是指烤的,如果她真的能搞出陶器的话,用锅煮上这些鱼还能吃更久。
如果之后的每一天都能捕捉到这样数量的鱼出来,那这个冬天肯定是不用愁食物的。
一行人带着今天的收获回到部落,狩猎队如昨天一般已经回到部落处理好了一切。
过于明亮巨大的银盘升起又落下,阳光重新洒落大地想要驱走昨日余留下的凉意,可却蒸起了大片大片的水汽,冰凉白色的水汽笼罩林间,看起来犹如仙境一般。
在雾气的掩映下,平日里看惯了的风景变得格外顺眼。
不过这幅美丽的画卷还拉不住白藜,事实上,她基本没有抬头仔细看过附近,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陶窑里的陶器。
不单她这样,整个采集队除了那几个思路比较简单的小孩以外,大家的脑子里都被陶窑的事情彻底占据了。
怀揣着既激动又担忧的心情,白藜走上前来开窑。
陶窑顶部的泥封被揭开来,露出里面的景象。
让白藜失望了,里面是一大堆棕红色的碎片。
对,基本全是碎片。
不过也不是一样成品也没有,在这堆既变变成碎片也依然可以看出走形乃至于部分连在一起的废品之中,白藜看到角落里的那个最大的陶锅竟然意外的完好无损,除此之外就是放在旁边的一只小小的勺子。
大约是因为这里特地被腾出来的,陶锅个头比较大,在摆放的时候白藜特地把周围都清空了,只不远不近的扔了个小勺子,也不知道是火候构造的问题,还是说是因为这里比较空,总之,成品做出来了倒是说明方法没什么问题。
成功率低的问题可以之后再说,只要大方向没有出问题,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补救。
她伸手从陶窑里捞出那只陶锅,对着柔和的晨光更能看出上面的粗糙与缺陷,但确实上面一丝裂缝都没有,是一只可以用的陶锅。
白藜对手里的成品只是勉强满意,可部落里的其他成员却不这么觉得。
在场的众人都十分激动,激动到如果不是白藜顶着个巫医的身份让大家不敢上前冒犯的话,现在就已经有人上手抢去看了。
这些陶锅看起来并不像平时用来做石器的石头材料,但也绝对不是泥巴,更像是某种质地更为脆弱的石头。
捏泥成石,这在原始兽人眼中和现代的点土成金也差不多了。
虽然有着巫医的特殊能力打底,再加上原始时代因为没有接受过唯物主义教育,导致的反而更容易接受奇闻异事,让大家按理来说不应该感到如此激动。
但这次不一样,这些陶器都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烧出来的,每一个人对陶器的烧制都有所参与。
看神明的使者施展能力只会让人敬仰神明的伟大,但神明的使者走下凡间将神明的力量交给普通的兽人,那完全是另一回事。
至于陶器的失败率,总共十来个陶器成了两个,也就是5分之1到6分之1的失败率。
在白藜这种经历过现代社会工业熏陶的人眼中这个失败率高得离谱,但在原始兽人的眼中这个失败率却低得吓人。
要知道打制石器如果想要做成石盆这样的形状失败率是高的难以想象的,因为能制作石器的石头都很脆,将它们砸成边缘锋利的武器并不难,可要想把中间掏空而让整个石体不碎却异常艰难。
加上合适大小的石料也没有那么好找,失败率高又意味着废的时间长,所以石盆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奢侈的东西。
而陶器则不一样,从建窑开始算起,一共也就两天两夜。
而且这个两天两夜是在大家各自有各自要做的事情,中间插空出来轮流倒班制作的结果,并不是一大帮人全心全意的扑在上面守了两天。
这样算下来这个成品率和性价比在原始时代简直高的离谱,高到让人没法不为之感到激动。
白藜举着两个陶器对光检查了一下,确认了确实是没有裂缝或其它会导致陶器无法使用的瑕疵后就把两只陶器递给了雪,让他看完之后交给大家传看。
她也不是瞎子,大家的眼神都快把她手里的陶锅给盯穿了,这检查完了可不是要赶紧把东西给他们看看。
结果雪把东西拿到手里以后,竟然没递给别人,而是转身就走。
通常情况下白藜是能猜得到雪在想什么的,但这一次她是真的有点懵了。
直到雪带着盛着一小碗水的陶锅回来,白藜才反应了过来他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盛着水的小锅被传来传去传到里面的水被洒得一滴不剩,陶锅内胆都被晾干了以后才终于被放了下来。
看着大家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情,白藜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大家也看到了,这一次制作陶锅算是成功的。它可以用来制作食物烧水或装东西,这东西不怕烧,用途比木质水桶多,到了冬天我们会需要。现在的陶窑太小了,我们要再搭一个大一点的。”
经过雪的转述,大家很快就动了起来。
这次因为看过了成品,众人的动力明显要比先前大得多,一个两个积极的要命。
但这事也不是说积极就能解决的,新的陶窑还是白藜画的地方,比原来的大上不少,但具体大小也有限,毕竟是泥做的,太大了也撑不起来。
新的窑炉很快就被搭了起来,可晾干的时间却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再次指派了几个小孩儿围在周围烧火烘干,白藜就把聚在附近的采集队队员都轰了开来,让他们该干嘛就去干嘛。
上午白藜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干,于是也跟着采集队的队员出去认植物,这个世界的植物有她认识的也有很多,她闻所未闻的,很多东西都需要她重新学过来。
这也是她第一次跟着采集队出去,说实话,感觉和狩猎队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然,这也算是一句废话。
不过,说真的,采集队的活动范围要比白藜想象中的小的太多了。
基本以部落为圆心,从河流到部落的距离,就已经是他们活动范围的极限了,再远一步也不会多走。
雪说这是出于安全考虑,白藜一想也是。
整个采集队里只有雪这么一个青壮年,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
虽说兽人这个种族里的老人孩子的身体素质也比普通人类要强上不少,但这又不是白藜原本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是统一加强的,兽人一族并不是版本之子,没有到处浪的资本,自然是要合理限制活动范围的。
赤那部落附近的范围会有狩猎队成员定期清理巡逻,大体上还算安全,主要是要注意林间的各种毒虫,通常情况下这些东西才是采集队减员的最大原因。
就算经验老到的队员,一个不注意都有可能丧命于此,更别说白藜这种对周围环境毫无了解的纯新手了。
所以雪把她安排在了队伍中间,也不让她参与上树的环节,生怕她一不小心出事。
白藜也不是那种别人要她干什么她非要拧着来的类型,知道雪是为她好,就老老实实的夹在队伍中间,听着雪时不时对周围的植物进行介绍。
诸如这个有毒,这个能吃,这个什么什么季节会结果,这个吃完会呼吸困难,这个只能吃嫩尖,这个很难吃,但是含水量大可以用来补充水分……
白藜记性不错,雪说过一次,她认真听过就不会再忘,但有些植物实在长得太像,就算记住了特征,乍一看也是很难分辨的。
在路上对号辨认的时候她还是认错了好几次,这让她更加注意植物上的一些细微特征。
混在采集队里在部落周围逛了小半天,白藜认了不少本世界的特产植物,已经算是收获颇丰。
可没想到下午即将收队的时候她居然还发现了个意外的惊喜。
在最后一个孩子装满了自己背后的背篓后,白藜在雪的招呼下爬上了已经确认没有任何毒虫的果树上。
这棵果树很高,上面接着两个指节大小的红色果实,果皮很薄,半透明,造型看上去像某种放大的浆果。
白藜尝了一颗,有一种很奇特的果香,但是口感面面絮絮的没什么水分,也不酸也不甜,称不上好吃,胜在产量高,一棵十多米高的果树上挂满了果实,只摘下一半都能装满一只藤筐。
赤那部落的采集队伍通常也只会采集一半,很难想象这个时代的人就已经有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但确实有。
不管采集什么,他们都会刻意的留下果实或根系,让这些植物继续生长繁衍下去。
爬上这棵高树远眺,雪的本意也许只是让白藜了解一下周遭的地形,但上了树以后她却突然看见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有一片很熟悉的植物。
说是似乎是因为这植物太高了,虽然叶子近乎完全一样,但十几米高的模样却完全在白藜的认知之外了。
不过考虑到这种植物可能带来的效益,白藜还是戳了戳雪,指了指那个方向,问他能不能去那里看一下?
雪犹豫了一下,那里虽然称不上远,但已经脱离了平时采集队会活动的范围,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去的。
可他也知道白藜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这种要求,所以考虑了很久,最终他还是决定和白藜一起去那里。
没有别人,只他们两个人去。
他们两个在回部落的过程中一起行进过很长的时间,对待各种突发情况和特殊地形彼此都有默契,与其带着一帮老幼,不如两个人只身前往。
采集队剩下的成员被他们赶回去捕鱼看窑炉了,雪把身上背着的筐子交给石头,两人和采集队在此别过。
白藜的方向感很差,下了树再走一段距离以后就开始分不清东西南北,好在还有个雪控制方向,让她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看到的东西是一片桑树林——如果那真的是桑树的话。
桑树绝对是个好东西,这东西树身可以用来做弓(虽然称不上最合适的材料,树皮无论是入药还是造纸都很合适,结的果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用来酿酒。
最重要的是有桑树的话就很有可能会有蚕,虽然还不确定这些是桑树,也无法肯定这个世界有蚕,但这是个希望。
在雪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这片疑似桑林的地点,白藜抬起头来观察。
真的很像,树干上有斑点,低矮的枝叉上,叶子呈现卵圆形带叶尖,叶缘锯齿状,枝条杂乱带有弧度。
除了放大了无数倍以外,基本上和白藜印象中的桑树并无区别。
在白藜的坚持下,雪在前头开路,两人上了树端。
上树后白藜彻底确认了这确实是她印象中的桑树,因为上面稀疏的挂着一串串桑葚,最重要的是,她在枝杈间看到了几枚秋蚕的蚕茧。
它们要比白藜印象中的所有蚕茧都大上数倍,小的有白藜自己的巴掌那么大,最大的比雪的手掌都还要大上一圈。
这些蚕茧并不像白藜印象中那样雪白,而是泛着一种在她意料之外的青绿色,这颜色很是清新,看起来十分可爱。
因为已经结了茧,到这个时候甚至不用思考饲养的问题了,一步到位,成品直接到手。
白藜伸手把这些蚕茧摘了下来,这棵树上一共有十来个蚕茧,和这棵树的整体体型相比数量实在不多,但要是看蚕茧的体型的话,也绝对算不上少了。
她在从海边到这里的一路上都在注意是否有类似于棉麻之类的植物,白藜是真的很想搞出一件除了身上的风衣以外的正经衣服来穿。
可一路上也不知是茫茫的绿色看花了眼,导致她注意力无法集中看漏了,还是说单纯的运气不好,到了部落依然是一无所获。
这事儿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和狩猎队出门的那几天也分出了精力去关注,可大概这边真的不分布这种植物吧,总之是什么都没找到。
本来都已经差不多要放弃了,没想到现在却找到了蚕。
蚕丝做出来的材料布料肤感肯定不是棉麻可以相比的,但这东西的工序要更复杂些,抽丝织布这种事情白藜短时间内是不奢望了,只想试着扯出几块粗糙的蚕丝被,或直接展开当做布料进行加工处理。
这是最基础简单的方式,也是少有的现在可以达成的方式。
不过这也要等几天后烧出足够大的陶锅后才能开始处理,毕竟蚕丝由胶丝粘合出来,靠人力眼力硬抽那纯属天方夜谭,需要先通过煮制来溶解胶丝,才能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十几只蚕茧并不足以达成白藜的期望,但白藜自己什么都没带,雪的筐子也在分别的时候交还到了采集队的手里,再多的东西两个人也就拿不下了,只能抱着这十几只蚕茧先离开。
回去的路上白藜对着雪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片桑林也算不上很远,为什么采集队从来不过来采摘果实呢?”
这片桑林在采集队的活动范围之外,按理来说如果有这么大一片食物来源的话,就算距离远一点也不应该会被画在活动范围之外,而且这几天的晚饭里确实完全没有桑葚的影子出现。
雪听完她的问题愣了一下才回到,“我们并不知道这种东西是可以吃的,它捏碎了流出的汁水颜色太艳丽了,染在身上好久也洗不掉,这样的植物通常是有毒的,我们不会去试。”
白藜点点头,这也难怪,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现代依然有很多人坚信着一些质朴的粗糙的辨认方法,比如三角头的蛇是有毒的圆脑袋的蛇就是全部无毒的,又比如颜色艳丽的蘑菇是有毒的颜色朴实的蘑菇通常无毒。
所以原始时代的人们通过一代代总结出的各种简易特征去判处食物是否有毒是相当合理的,毕竟要是真吃了有毒的食物,如果倒霉的话可能就一命呜呼了,不到快要饿死的时候,谁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赌呢?
也无怪乎这么一大片森林被赤那部落的成员们视若无物了。
在他们眼里这里怕不是什么毒林,躲还来不及呢。
毕竟果实有有毒的植物全株有毒也不稀奇。
解开了白藜的疑问,雪也有想要问她的东西,他捧了捧怀里的一堆虫茧,抬头问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吗?”
倒不是不相信白藜,事实上这么久以来他对她已经有一种完全下意识的,乃至于本能的信任。
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这些虫茧他以前也见过,撕开外面一层还算有点阻隔能力的丝包后,里面不过是一只只肥硕的虫子罢了。
雪想不出这些虫子能用来做什么,又会不会是像这两天的窑炉一样,用来构筑某种奇异变化的原料。
白藜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低头扫了一眼怀里的蚕茧们,“外面的这一层丝经过处理可以被抽出来,或者被拉开也行,这一层材料可以用来做衣服被褥或者其他的东西,可以一定程度的代替兽皮。”
或许说不定会比兽皮还要再好用一些,这句话白藜没说出口。
因为这种情况太分前置条件了,现在临近冬季,肯定指不上蚕丝比兽皮保暖,话说出来就更像画大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