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继续往深里走,头顶巨大的树木上已经零星开始出现被腐蚀过的焦黑痕迹了,白藜知道这估计是离目标地点已经不远了。
带队的人停在了某一处巨石附近,冲着身后的大家打了一个手势,那个手势是白藜难得认识的,在狩猎披毛犀的那一场混乱里花曾经使用过,其中的意思是散开。
这片区域的地势很有意思,整体是大范围的轻微向上倾斜,倾斜角度非常和缓,但一直向上倾斜,等队伍走出的距离足够以后一行人不知不觉就站到了高处,这点如果不是白藜对这方面特别敏感的话,是很难发现的。
之所以说这个地势很有意思,是因为从部落出发以后大体是沿着河流的方向行进的。
而依靠河流方向的地势则是向下倾斜的,侧后方有同样是向上地势,三者交汇形成一个形状近似于三角锥的地势。
而酸液鱼鹰所选择的巢穴,正是在这个三角锥尖端被挤压出的一块巨石上。
一行人站在巨石下方,白藜也因此才看到侧后方的地势走向。
酸液鱼鹰是昼伏夜出的生物,这个时间应该正在巢穴中休息。
一行人随着领头兽人的手势散开进林中,白藜被水背着带到树上。
她发现大家似乎都选定的是周围某个特定的树种,站稳在树端后,有人开始摘取树叶揉烂将绿色的枝叶抹在身上。
这种树的树叶异常肥厚,看起来有小指的半指宽,摸起来上面还有一层柔软微小的绒毛附在上面。
水上了树就把白藜放了下来,也和旁边树上的兽人一样,薅着叶子开始在身上仔仔细细的一通擦拭。
因为这次贴的距离够近,白藜闻得很清楚,树上的叶子揉碎以后发出了一种很奇异的淡淡的香味儿。
它很浅,若有若无的,但遮盖力异常的强大,明明并不浓烈,可叶子一揉开,鼻腔里基本就闻不到其它的味道了。
这是用来遮掩味道的东西,白藜很快反应过来,也学着水揉烂叶子抹在身上。
很快大家就都处理好了身上的味道,林间响起了一声清脆而微弱的鸟鸣。
那是花的骨哨,是要开始的意思。
水把白藜重新背在身上,白藜趴在她背上看见并不是所有人都开始往巨石上攀爬。
因为水攀附在巨石上,视角大幅度被掩盖,白藜看不见一共有多少人上来。
但因为视野的一点点向上抬高,她能看见有大量的人留在了树冠上,于是猜测上去的人大概并不多。
大家掩盖完气味都换了藏身树木,那种用于掩盖气味的树木较为低矮,换做高树后,站在上面就已经能看到酸液鱼鹰的巢穴。
这次出门除了水以外每个人身上都背了足量的长矛,几乎是把部落里的存货全带出来了。
在上去之前,负责进入巢穴正面与酸液鱼鹰面对面的人都已经把身上的长矛解了下来,全部分给了留在下方的人。
由留在下方的人负责掩护与策应,而上去的基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
这种时候经验丰富远比年轻力壮要可靠的多。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异常的紧张小心。
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场狩猎经过了漫长的准备与多方面的协调磨合,但最终落幕的却轻描淡写。
白藜甚至没有办法去描述这场狩猎,因为它太快也太简单了。
大家悄无声息的爬上巢穴的时候两只巨鸟还在睡觉,水灵性的带着白藜调了个角度,甚至都没有用上别人,一只加宽的水刃同时收割掉了两条生命。
致死两只异兽都未能释放出他们特殊的能力就无知无觉的离开了人世。
鸟头砸在巢穴中,鲜血滴答滴答的染透了巢穴下的巨石,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时无言。
这对部落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大家此前准备了太久,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心理预期完全不符,以至于大家都有些呆愣。
出发前太过重视,现在又落幕的太过随意。
收拾好两只巨鸟的尸体,回去的路上罕见的无人讨论这次猎杀,如此重要的事情结局太过轻率,以至于话到嘴边说什么都觉得不太对,于是干脆沉默以对。
因为一切都结束的太快了,回到部落的时候才到下午,白藜看着日头,感觉现在差不多有两点左右。
时间确实还早,但又不足以再多出去捕猎一次,搞得一帮人闲在部落里。
白藜一看大家难得有闲工夫,跟火招呼了一声,拉着雪爬到了祭台上。
站在祭台上,雪在旁边给她当翻译,她高声宣布了一遍兽皮的鞣制方法。
别的事情都可以拖到冬天再去处理,唯独这一项不行。
兽皮是冬天会遇到的重要物资,是越早处理出来越好的。
而且到了冬天,捕猎困难鞣制兽皮所需的动物身上的原材料也难以获取。
白藜已经在部落里建立出了足够高的信任度,这种信任度取决于她巫医的身份,也取决于她自身交付的信任。
所以虽然大家都没有听说过鞣制兽皮这一个概念,但都愿意去相信这件事情。
原始时代其实反而是世界上接受度最高的时代,因为对于这个世界,他们所认知的范围太小了,他们也知道自己认知的狭隘,所以格外容易去信任接纳自己不理解的东西,并不对之产生怀疑。
有些时候越是知道的多,反而越容易被围困在自己的认知世界里。
当然,这并不是说知识丰沛是一种错误,知道的越多的人反过来也越难以被欺骗。
一切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
对于白藜口中的兽皮会变得更加柔软保温,赤那部落的大家其实没有多大的概念,因为他们从小使用的兽皮都是生皮子,没见过熟皮子或类似的东西自然也没有相关方面的概念。
但对于她口中的不容易腐烂,大家却是无比的心动。
其实以赤那部落的捕猎能力来看,在兽皮方面大家不应该过得这么将将巴巴。
可现实是,兽皮在很多地方都有着难以替代的作用,采集队需要用兽皮兜住自己的收获。
大家身上穿的是兽皮,晚上睡觉的时候垫的也是兽皮。
树藤这种东西,干了会变硬,变得没有那么强大的固定能力,长时间保持湿润又会变得容易磨损腐烂,很多时候还是需要用兽皮裁成条来当做绳子使用。
总之,兽皮实在是消耗巨大,再加上生皮子容易腐坏,放个两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而且硬度高的兽皮折来折去还会多一个磨损,两两相加导致大家使用的兽皮基本上一年都用不到就要淘汰一大批。
这样的淘汰效率下,就算是赤那部落的捕猎效率也无法满足部落对于毛皮的需求。
虽然不至于像捕猎效率更低的部落那样连勉强的平衡都难以为继,将兽皮当作珍稀物品来使用,但赤那部落的兽皮也仅仅是称得上够用而已。
而这个够用,也是在小心分配,尽量最大化使用的情况下的够用。
所以白藜宣布的这件事让部落众人都感到十分振奋,如果鞣制皮子可以让它变得更不容易腐坏延长使用寿命的话,那赤那部落就可以腾出更多的兽皮来做其它的事情。
尤其是冬天时期的保暖,通常每年开春都会淘汰一大批冬季的皮子,春季狩猎留下的皮子在风季会变得格外容易腐坏,风季过后质量差一点的再撑一个秋季,质量好的开春也要淘汰。
秋季捕猎来的也被加到冬季的保暖套餐里,而这些保暖用的,被用来铺在身子底下的皮子到来年的春季,淘汰了那些无法使用的兽皮后,又会被再次利用,穿到身上来。
部落里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循环,皮子压根不够用,冬季勉强不被冻死而已。
白藜刚刚把话整个说完,有些性子急的成员已经围到火边上拾到她把带回来的两只巨鸟的大脑掏出来做实践了。
火在不相关狩猎的方面向来好说话,把凑过来的人打发了一个去和白报告,然后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打发了两个人去对酸液鱼鹰的尸体下手去了。
白藜下了祭台,看见他们实践也不多掺和,只站在旁边当个监工。
毕竟其实这方面她也不会,她只是个理论上的巨人,要论实践她还真未必有这个能力。
毕竟动手能力这件事情有些时候真的是天生的,白藜就算是觉醒了异能,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有大幅提升之后,她的手工能力也还是逃不脱狗啃的程度,勉强能穿的草鞋和永远歪七扭八的筐子,就是她手工能力的极限了。
人群中很快有人钻出来,他手里还拿了一块不小的皮子出来。
虽然鸟类的大脑分量实在有限,但异兽的大脑多少还是要发达一些的,何况两只酸液鱼鹰的体型摆在那里,核算下来掏出来的大脑还真不算少,至少处理这一张皮子还算是绰绰有余。
蹲在旁边看了两眼白藜就迅速反应过来第一步还要泡上几个小时,她不像站在旁边兴致勃勃的围观的部落成员们那样有期待值的加成。
没有站在旁边干靠着等结果的决心,发现一时半会儿等不出什么效果以后就拉着雪出了部落。
来部落这么久,她还没有去过附近的河流呢,这对于一个水系异能者来讲实在有一些不像话。
那条大河离部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这是赤那部落特地把控的距离,周围没有离水源特别近的部落,因为这是周围最大的水源,附近许多生物都会选择在此饮水。
部落选址如果离得太近的话,会很容易被到附近喝水的肉食动物袭击,这些都是先辈拿血堆出来的教训,没有人会不去遵守。
雪出来的时候还回洞穴里扛了个筐出来,这是他今天上午编的,藤条这两天刚好被阴干了。
筐子做出来以后他就和白汇报过,这是部落里的习惯,白藜回来之后雪也和她说过。
白藜对这件事情并不介意,现代有专利权的时候盗版都控制不住,更别说这个道德礼仪还不甚清晰的时代。
人家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他根本就不受你这套道德法律的约束。
这个情况也不是说故意不尊重你或者欺负你,就只是这整个时代都没有这方面的逻辑概念,这方面的概念现在压根儿就还没发展出来,大家更没有受过相关的教育。
白藜很清楚不能拿后世时代的眼光来看这个时代的人,何况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她已经选择了加入这个部落,这个部落过得好她自然过的也好,对部落有帮助等于对自己有帮助。
这些东西白藜是拎得清的,有些东西像火药之类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碰,剩下的,生活上的物品弄出来,只能说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没必要一分一毫搞得那么清楚。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军功制的时代,也不存在什么争功劳升职加薪的概念,连特权阶级的特权都一共就那么点,计较这些事都没有意思。
两个人一路往河边走去,雪在路上看见自己认识的能吃的植物就踩过来展示给白藜看。
因为这条路是大家常走的路,大多数能吃的植物都已经被采挖干净了,雪这一路也就看到了四种能吃的植物。
倒是白藜有意外收获,她在地上看到了一种叶子很类似于木薯的植物。
木薯是什么呀?
那可是被称为淀粉之王的植物!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以后白藜就再没有正正经经吃过一口淀粉,已经好几个月了,她现在已经勉强习惯了,不想就没什么事,但只要想一想淀粉还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长时间不吃淀粉她总会陷入莫名其妙的烦躁中,而其她兽人却没有这种苦恼,至少赤那部落里的兽人没有,这大概就是生理结构不同的缘故吧。
总之白藜想淀粉快要想疯了,看见长得像木薯的植物,想都不想就去挖它的根。
雪从来没见过白藜这个架势,只看见她走的好好的突然跑到路边伸手去挖一棵野草,这把他给吓了一跳。
他跟着凑过去仔细看了两眼,马上就认出了这东西。
他赶紧拉了拉白藜的胳膊,“这东西不能吃,这东西有毒,我们吃死过很多人的。”
雪是认识这东西的,他说的这东西吃死过很多人这件事是上一任狩猎队的队长告诉他的,他自己没见过。
部落里很多消息都是这样,口口相传,先辈用生命去实践过的事情,后辈绝对不会逾越。
可他不知道的是白藜听了这话却愈发的肯定了,木薯本身就是有毒的东西,这东西必须经过一系列的处理才能食用。
像赤那部落这样的纯粹原始的唯一的烹饪手段是架在火上烤的部落根本不可能把木薯里面的毒素去掉。
何况他们甚至未必把这东西架在火上烤过——白藜从来没见过他们对任何植物进行加热处理。
茎叶下的根块在白藜的努力下很快很快就被挖了出来,露出土地的是一根根两头尖尖的长条圆柱体。
像它的名字一样,木薯的表面上有着近似于木质的纹理,还沾着湿润的泥土,看起来是黄褐色的。
不知是品种问题还是含问题或者是土地过于肥沃,这一层看起来并不多大的野草下面坠着滴里秃噜一大串的木薯,拎起来足有十一二根,每一根拿在手里都很有分量。
白藜都有些被这个产量给吓到了,这东西要是一直能保持这产量可不得了,要是真能稳定这个产量那可比现代经过科学选育的品种都要离谱。
雪看白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又扯了扯她的胳膊,这才把她拉回神来。
白藜回过头来看他皱着眉,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呢?
于是马上开口解释道:“我知道这东西,这东西可以吃,经过处理可以获得无毒的可食用部分。”
白藜说这个的时候以为雪会感到高兴,毕竟这东西产量如此之高,还富含淀粉相比其它植物来说肯定是更容易填饱肚皮的。
但事实上雪表现的无动于衷,他告诉白藜,“是吗?这东西很常见的。”
说这话时候的语气都显得如此平淡。
愣了一小会儿白藜才反应过来他为何如此的冷漠。
因为赤那部落压根就不怎么吃植物,他们吃植物完全就是为了活着,对此没有任何的偏好或者是期盼,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更愿意把这些东西从食谱中划去,自然不可能把植物和吃饱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何况他们也未必吃过淀粉植物,不富含淀粉类的植物想要吃饱肚子通常很难,于是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东西自然就毫无意义,只是在可食用植物的食谱上又扩张了一点点而已。
这么一想白藜发现自己也不清楚赤那部落的人到底能不能大量食用淀粉,毕竟双方生理结构不同现在已经有足够多的事实佐证了。
这样一想,连她的热情都被浇灭了不少。
就先这样吧,白藜把地上的木薯捡起来扔在雪身上背着的筐子里,现在也没有什么医学仪器可以检查兽人的生理构造,只能回去再一点点的尝试看他们能不能接受了。
意识到这种差异让白藜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现实无可改变,能做的只有习惯和适应。
两人继续朝河边走,发现木薯的位置距离河流已经不远了,在雪的带领下两人很快站到了河边上。
白藜上一次见到这条河,还是来到部落之前站在最高的树冠上,远远的看到了两眼。
就那两眼,纵然离得如此之远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条河的水量之大,气势之恢宏。
这并不是一条平静的河道,水流一路向下奔腾倾泻,平时看不到水底的暗流涌动之际还好,一旦浪随风起便好像没有什么是它吞没不了的。
白藜和雪所在的这条河段和下面的河道相比并不算宽阔,但两岸之间看着也至少有它四五百米往上,河道中流淌的河水泛着泥土的浊黄色,看不出水下究竟有多深。
以白藜有限的经验来看,这条河里的大鱼绝对不少。
越是波涛汹涌的深水越容易养出超越一般水准的怪物。
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水面,这个行为本意是打算通过直接的接触,借助水系异能来探查一下周围小范围的水域,对这条河建立一个最基础的了解。
然而就在白藜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水面的那一瞬间,雪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向后一拉。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带着一串水珠飞跃到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又重新砸回水中。
溅起的水花崩到了白藜的脸上,把她唤回了神。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条大鱼,至少一米五往上!
白藜只觉得心脏砰砰狂跳,她的神经反应速度远不如雪,也没有过相关的心理准备,从未想过在岸边触碰一下水面都会遭到水下的袭击,一时间大脑都有些空白。
赤那部落以前都是怎么取水的?
平复了一下情绪以后白藜不受控制的想到了这个问题上,她很难不为之感到好奇,于是也就干脆问出了口,“这条河里的鱼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那部落以前都是怎么取水喝水的?”
雪摇了摇头道:“只有这个季节是这样的,这个时间河里的鱼都在繁殖,性情格外的凶猛,其它季节他们一般都不会呆在岸边。”
“那这个季节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取水的?”
雪伸手冲着某个方向指了指。
白藜顺着他指的方向转头看去,那里有一小片树苗,因为长得不高埋而被没在荒草堆中,雪要是不指出来她一时还真注意不到。
这些树苗远远的就能看出中间距位置都不算齐整,但自然生长不可能一整片全是同一种树苗这一看就是人为的。
“那里被我们清理干净用来种尼尼了,这种树枝的味道鱼很讨厌,把树枝砍下来,扔在水里,它们就会走开。”
懂了,人工制造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是吧?
弄明白的胸中的疑惑,白藜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赤那部落不吃鱼,这是可以肯定的,他们去狩猎的时候从来没有把主意往这个方向上打过,雪在白藜第一次把海鱼递给他的时候也表示出一种陌生又谨慎的态度。
守着这么大一条河,渔业资源丰沛到碰一下水面都有鱼跳出来打人,不吃鱼简直是一种对资源的浪费。
这么大的鱼要怎么抓呢?
靠水系异能那肯定是不行的,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白藜不可能一直守在河边抓鱼,她得找一个大家都能用的法子。
盘算来盘算去身边能用来当陷阱的也只有雪身上背着的筐子。
她招呼学把筐子递给自己,又把里面的木薯拎出来放在岸边。
虽然现在手里没有诱饵,但是就刚才那条鱼表现出的攻击力来看,白藜觉得只要水面有点波动就能吸引它们过来。
果不其然,空荡荡的树藤筐子刚一入水,浊黄的水下就翻涌起来。
白藜只觉得手底下沉沉的一坠,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筐子的底部,试图将它撞碎,拉到水下去。
于是她赶紧用力上提,弯着腰前倾,然后向后使力,本身就很考验自身的平衡能力,尤其是筐子里的鱼似乎个头不小,力量也不容小觑。
拉了两下白藜自己反被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去,最后这场拉锯战又一次终结于雪的助力,让这只才诞生没多久的筐子带着里面的收获平安上岸。
白藜把筐子放下去的时候雪就差不多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因为平时在部落里从来没吃过鱼,在海岛上吃鱼又因为环境因素从来都是白藜外出捕猎,雪回到部落后一时真有些灯下黑,完全没回过味儿来部落周围的这条河里的鱼也是能吃的。
扯上来的筐子里装着一尾一米多长的肥硕巨鱼。
这鱼鱼身足有一臂宽,形状扁平,鱼鳍上生着一排尖刺,鳞片颜色发黑,鱼头很大,脑袋上方两眼中间的位置突兀的扁平,像被削去一块一样,随着鱼塞的开合鱼嘴也张张合合露出里面一排细密尖锐的利齿。
这家伙绝对是吃肉的,吃草的动物是不需要这样的装备的。
这鱼卧在筐子里还在拼命挣扎,一条鱼尾巴把框子拍得咣当作响,眼看着这叫它这么拍下去都能把这只藤筐给拍散架去,雪赶紧把框子抱起来,带着远离岸边,把里面的鱼倒在地上。
虽说藤筐子也不是什么制作困难的珍稀物品吧,但到底是折腾了好几天才做出来的,自己弄出来的自己心疼,真要一天都用不了就散架雪肯定得郁闷。
那鱼落在土地上还在蹦哒,有力的鱼尾在地面激起一片尘土,哪怕到了陆地上也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但上了岸到底就不是它自己的地盘了,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上了岸持着武器的人难道还会怕一条鱼吗?
白藜直接抽了雪带在身上的骨矛顺着鱼眼睛的位置往下狠狠一捅,她有没捅更好下手的腹部,虽然说那里目标要大一些,但万一捅破了苦胆那可就没地儿说理去了。
矛尖在大鱼湿滑硬质的眼珠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打滑,但在白藜的迅速调整下还是顺利的一下穿透了眼球,扎进了鱼脑之中。
抽出长矛后这条鱼还在地面上蹦哒的欢快,但白藜知道它活不了多久了。
果然,大约十来分钟后鱼身的跳动渐渐停止了下来。
处理生鱼这件事情在海岸边的时候到了风季之后就全权交给雪来处理了,他做这事儿相当娴熟,取了柄石刀出来刮鳞,抠腮,去除内脏,一系列动作闲云流水,老大一条鱼不到十分钟就被他处理的干干净净。
因为河水不多干净所以雪也没把鱼肉拿去清洗,生白的鱼肉上裹着一层浊血被重新放回筐里,白藜看它本身也没多干净就心安理得地把木薯也重新塞进筐里。
这筐里的东西都是要带回部落的,白藜和雪必须要把鱼带回去展示给部落里的人看,让大家知道这是一份优质的食物来源,为了温饱而奔波的人们自然会懂得全新的食物来源的重要性。
带着一筐鱼肉回去展示给部落里的人们看,白藜和雪一人收获到了火一个熊抱。
雪是什么感受白藜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快要被火这一个拥抱勒断肋骨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从部落首领的怀里退出来,白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从未感受过呼吸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鱼这东西部落里的人其实都不熟,但是肉他们熟啊!
别的东西能不认,但肉还能不认吗?
赤那部落从前不吃鱼不是因为不想吃,而是因为吃不到。
就那条河里的鱼的体型和攻击力来看,下了水那是必死无疑,不下水在河边拉锯还不一定谁拉得过谁呢。
想办法群殴在岸边上戳死一条吧,弄上岸之前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鱼群就能把尸体啃成骨头,站在岸边的人照样还是什么东西都捞不着。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认命了,这东西吃不着就不吃了,就全当不存在。
现在有招弄上来了部落里谁能不高兴?
比起初来乍到的白藜,赤那部落的人更清楚这条河里到底有多么丰富的渔类资源。
如果之后一直能像今天这样两个人合作就能捕到这么大一条鱼,那过冬绝对是绰绰有余的,过冬前还能攒下一批肉类,在今年的集会上好好存储一些往年因为囊中羞涩而无法获得的资源。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振奋了,大家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人被分到了一小片鱼肉,嚼着手里的鱼肉,几乎每个人都在畅想着这份新的食物来源能给部落带来的未来改变。
吃完饭,睡前白藜又去给浸泡着的木薯换了一缸水。
回部落以后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带回来的木薯,确认了这应该是苦木薯后就把它处理了。
苦木薯这东西有毒,而且毒性不小,热带的有些土著部落甚至会用苦木薯制毒然后涂抹在箭矢上面用以捕猎。
不过这东西的毒素并不是无法处理的,苦木薯的毒性主要集中在内皮和外皮上,把这两层皮剥干净了,切碎加清水泡,隔上它三四个小时换一次水,连泡六天以上就可以去除掉其中7%左右的毒素。
剩下的确保做熟了以后就可以食用了。
这东西的的处理步骤其实没有多么复杂,主要是麻烦还耗时间,所以在现代这东西虽然被称作淀粉之王,但还是有很多国家压根就不吃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