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四条足有手臂长的海鱼捞上来,用树藤穿过鱼腮和挂在树上的那七只海鸟尸体一起捆成一扎带回营地。
趁现在天色还早,白藜用昨天剩下的材料拼了个差不多的床,拼完以后还剩下了一点木材,白藜就用它在土坡正面日照充足的地方搭了一个简易的晾晒架,把今天收获的猎物全挂了上去。
做完这些太阳也彻底落下了,因为白天天气太热中午煮的食物到现在摸着还温温的,白藜又在灶堂底下加了一把火重新煮了一遍,以现在的天气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锅汤到明天早上就会坏掉。
稀里呼噜的吃完晚饭,久违的躺上了真正的床,白藜迷迷糊糊之间就睡着了。
之后的十几天里白藜都在按照原定的计划探索着周围的环境,与她最初所设想的并不相同,她并不是处在一座孤立的海岛上,穿过矮树林再向后走是一片范围广博的乱石地。
走到乱石地的尽头是一座百米高的悬崖,乱石地在这座悬崖的崖底。
从矮树林出来其实就能看见这座悬崖了,之前白藜一直没发现只是因为距离拉远,近处又有茂密的树林挡着,所以形成了一个视觉盲区。
沿着这座悬崖底一路走下去,白藜发现自己所处的这片海滩是完全被悬崖包裹住的,形成了一个扇形的孤立地。
很不幸的是这片扇形的孤立地里,压根就没有淡水,也就是说如果白藜不是恰好拥有着水系异能,那她现在应该就离死不远了。
在心里模拟了一下,白藜觉得想要空手爬上这座百米高的悬崖不是很现实,想要离开这片海滩,恐怕只能造船试着从悬崖边上绕过去。
出海白藜倒是不害怕,水里说是她的半个天下也不为过,以她的能力不太可能淹死在水里。
但是造船这事她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连理论经验都没有。
而且出行路上的粮食储备也是个问题,异能力者身体好不代表不会生病,冷了热了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该倒还是得倒。
这片悬崖不知道有多长,下了海之后的路程未知,要是距离很远的话衣食都是问题。
总之,这件事情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白藜算了算,出来的时间也已经有四天了,身上的食物都吃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这人方向感不是很好,回去需要跟着来路上做的记号走,不然很容易迷失。
一路上跟着水刃砍在石头上留下的白痕走出乱石地,刚进了树林,变故突生。
白藜在寻找记号的时候无意间侧头,看见了不远处的树冠上挂着一个人。
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定神去看,居然没看错!那里果然挂着一个人!
说挂着是没错的,这人腰腹托在两根岔开的树枝间,四肢无力与脑袋地垂下,就像一具尸体一样。
白藜凑近了才发现这人——姑且把他称作是人吧,这人的脑袋上生出了两只毛茸茸的雪白色的耳朵,屁股后头一条雪白的尾巴也从腰间围着的兽皮裙里耷拉出来,和四肢一样软软的向下垂着。
他嘴里还死死地叼着一只手掌长的蛇尸,这蛇通身湛蓝,白藜一眼就认出这是那晚暴风雨过后她遇到的那种蛇。
她爬上树去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这个人,身体还是温的,鼻间也还有呼吸。
管是不管?
这不是一个疑问,这还是白藜在这片土地上睁眼以后遇到的第一个类人生物,肯定不能把他扔在这里不管。
而且这人肯定是外来的,或者至少遇到过外来的人。
因为白藜在他腰间找到了一柄形状规整的精致石刀,这柄刀看起来其实更像一只匕首,形状对称,中间厚两边薄,刀身锋利,上能看出明显的打击痕迹,底部留出一小截,用两片木片夹起来再用细树藤缠死作为刀柄。
这把精美的石刀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制作这把石刀的智慧生命至少已经进入了语言时代。
最原始的打制石器很简单,连猩猩都有可能在无意间发现并学会这种技能。
但初始的石器都是先打,再由打出来的形状来决定具体怎么修整,制作出来的用具又要用来做什么。
而这柄石刀明显是在打制之前就想好了要打成什么样子了。
掌握这个技能,意味着打制它的智慧生命已经拥有了强大的空间想象能力,并且它的形状如此规整流畅,明显不可能是一次巧合制作出来的,只能是长时间的制作、尝试、归类,才能得出这样的结果。
而精致到这样的石器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归类总结出来的,能做出这种石器也就意味着有了传承,有了教学,有了语言。
这至少是一个部落的成果,而且这个部落要传承了很久,至少三代以上,人数也不会太少。
所以这个部落不可能是在这片土地上的,可能是在悬崖上边,或者是其它的海岛上,但绝不会在这片海岸上。
白藜不能拍着胸脯说这片海岸上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踏足了,但高智慧生命群居留下的痕迹会很明显,她大概走了一遍这片土地,并没有发现过这种痕迹,如果说一个两个零星的野人在这里生活她可能发现不了,但一整个部落都藏得这么严实就不太可能了。
所以白藜猜测这人大概率是从外面来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既然能来肯定也能出去,她得想办法救活他。
把这人翻过来架在自己身上往树下拖的时候白藜才发现他的身上从胸膛斜着贯穿到腰腹上有一大片被灼烧的痕迹,那不是被火焰燎过的痕迹,而是那种像是被化学药剂灼烧过一样的痕迹。
伤口是一大片的黄白色溃烂痕迹,严重的地方泛着苍白色的肉向外翻着,部分地区还有着黑褐色的焦痕,看起来十分吓人。
白藜实在是看不出这种伤口是怎么形成的,但她知道这种伤口是最容易溃烂感染的,而且她手里没有任何药物。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真的实在救不下来那就只能说两个人的命都不好。
他会失去生命,而白藜会失去她所需要的消息。
因为这人身上的溃烂范围实在太大了,白藜也不敢像原先那样架着他,这种动作实在是太容易牵动伤口了。
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人横抱起来,白藜带着这个全新的收获回到了营地里,把他安置在了小木屋唯一的那张床上。
把人放平了她才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打量一下这个人,他的头发不长,和耳朵与尾巴一样都是雪白色的,身形很高大,白藜自己就有一米七几将近一米八的个子,但这人还能比她再高上一个头多点,至少是两米往上。
他看起来很健壮,不夸张,但是体型很流畅。
脸上被血污和泥灰染的看不清原貌,他嘴里叼着的那条蛇早就被白藜给扯下去扔掉了,但那蛇身喷出来的血迹还留在他脸上。
弄了点水用他自己身上的兽皮上衣擦掉以后白藜才发现,这人的嘴唇青紫青紫的没有半点人色。
上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却感觉温度很正常,没有发烧的状况,也不像是低温。
是伤口引起的吗?
白藜不确定,她弄了点清水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用从这个人身上摸出来的那把石匕首把伤口上面溃烂严重的部分全部割掉了。
这把石刀出乎意料的锋利,在切割过程中没有造成什么二次伤害,但他胸前的溃烂范围实在是太大了,等烂肉全部切掉以后胸腹间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完整的皮肤组织了。
在这个过程中这人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给出任何反应,看起来是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意识了。
真是越处理反倒觉得情况越烂,白藜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人怕是真的活不了了。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能说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看他嘴唇已经干的脱掉了一层皮,白藜又开了只椰子想给他灌下去。
椰子是好东西,含有大量的天然维生素而且是无菌的,要是手上能有套医疗器具的话白藜肯定会想办法给他注射一针,但现在她手里什么都没有,连给这人灌两口都困难的要命。
这个长尾巴的男人嘴闭的死紧,白藜掐他的下巴掐到发出嘎嘣一声脆响这人的嘴才终于被她掰开来。
他张开嘴白藜才发现,这人嘴里还含着一半蛇尸,被他叼出来的内脏似乎已经被咽下去了,只剩下半块皮肉还含在嘴里。
白藜对蛇这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这玩意儿身体里的寄生虫多的能开派对,想想她就觉得恶心,把这半块蛇尸从嘴里掏出来,她试着往这人嘴里灌椰汁,但试了两次她很快就发现这人的吞咽本能都没有了,喉咙口没张开,灌下去的椰汁人没喝多少床倒是喝了不少。
“唉…”白藜觉得自己短短一上午叹的气,比她之前叹的所有气加起来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