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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暴雨
    白藜是被吹袭而来的冰冷海风给冻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名叫白藜,对于过去的人生没有了半点的记忆。

    她爬起来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穿了一件还算厚实的长风衣,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件风衣看起来伤痕累累的。

    里衣不算多,除了一条蓝白色的短袖上衣,就只有一条还算厚实耐磨的牛仔打底裤,鞋袜都没有了。

    检查自己穿着的时候白藜总觉得左手腕上应该带了什么东西,但实际上手腕上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她的感觉出错了,还是已经被海水给冲走了。

    白藜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片很荒凉的石滩,放眼望去这片石滩看起来没有半点其它人类的痕迹,除了沙石只有零星几只笨拙的还没来得及把自己藏起来的贝壳螃蟹。

    也不知道这里是真的鲜有人至,还是海水把人类留下的痕迹都抹掉了。

    头顶上的天空阴沉沉的泛着铅灰色,云层厚厚的仿佛随时能压下来,海风大的能把白藜被海水浸透的沉重长发连片吹起,冷的刺骨。

    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但脑子里依然保留了一些常识,而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天气绝对不要在海边多留。

    要马上离开这里!白藜扶着边上相对平整的石块站起来。

    到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骼关节是不痛的。

    刚醒来的时候海风已经把身体吹透、吹麻木了,这种情况下别说疼,白藜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冻成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了。

    现在站起来,肢体关节大开大合的动了几下,身体马上就开始抗议,传来散架一般的痛感。

    而且事实上除了疼痛,更大的麻烦是低温和饥饿,从醒来的那一刻起白藜就感觉自己的肠胃甚至因为饥饿在反过来消化自己。

    疼痛、低温和饥饿带走了她绝大多数的体力,让她甚至在风中难以稳定的站立前行。

    但幸运的是,这片没有半分人类痕迹,连吹过的海风都显得如此粗暴原始的荒凉石滩上竟然有一片矮树林。

    白藜决定去那里,无论怎么说去那里总比留在石滩上要好得多,虽然暴雨中矮树林也称不上什么安全的好地方,但总强过在无遮无拦的石滩上直面风雨下的海洋。

    而且一般来说,这种树林应该会有不少海鸟筑巢定居,白藜希望可以在那里掏到鸟蛋,或找到什么其他的吃的。

    就算是死,白藜也希望可以在死之前找点什么能吃的东西塞进肚子里再死。

    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力气,连在大风中呼吸似乎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或许在死亡面前生命真的是有意识的,它不愿意屈服。

    所以白藜依然踉踉跄跄的在大风中向矮树林走去。

    脚下的石滩并不平整,碎石和一些海洋生物遗留下的被啃噬干净的硬壳遍布前路,前进的时候要分外小心,这拖慢了她本就不快的行进速度。

    但依然比她最开始预想的要好得多,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其它什么原因,白藜觉得自己的身体比预想中轻盈迅捷的多。

    海水已经涨上来了,等白藜跌跌撞撞走进矮树林的时候,她醒来的那块地势还算高的凸起已经被海水彻底没过去了。

    白藜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如果不是被海风吹醒,等被海水冻醒的时候,她未必能有力气爬起来。

    甚至于不一定能被海水冻醒,说不好无知无绝的就死在那里了。

    想到这里,她甚至开始对一场暴雨生出了一些感激。

    钻进矮树林里后,如白藜预想的一样,树林里栖息了许多海鸟。

    她还没看到这些海鸟,但地面上铺着厚实的鸟粪与鸟毛,一脚踩下去没过脚踝。

    这种地面对于她非常不利,一方面在这种松软厚实还带些粘性的土地的上行走十分耗费体力,另一方面她没有鞋,厚实的鸟粪底下又看不到有什么,一不小心踩到碎石贝片扎破了脚掌,感染就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白藜只能尽量贴扶在树木上行进,好在林中的树木大多根系发达,根系露出土表,很多地方踩着光滑坚硬的树根就可以直接过去。

    矮树林里的海鸟多得惊人,抬头一看一棵树上往往密密麻麻挂着十几个鸟窝。

    白藜垂涎于它们窝里不知是否存在的鸟蛋,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上树了,而且在暴雨来临之前,她要给自己找一个不高但是足够丰茂的树来避雨。

    在树林避雨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它其实遮不了多少雨,还可能遭雷劈但白藜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这里至少比待在石摊上要好得多。

    风越来越大了,在林间的空隙里穿梭着,行进的途中白藜能听到头顶树上的海鸟在窝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被呜呜的风声夹着,带出老远,才又在风中消散。

    在这些窸窣声中白藜敏锐的听到了一些蛋壳摩擦碰撞的声音,听的她垂涎万分,可惜现实并不允许她在大风中上树搜寻。

    她只能顺着风向闷头继续往前走,又行进了一段路程,终于幸运的找到了一棵差不多的树。

    白藜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那树树干很粗但并不高,叶片大且茂密,最重要的是发达的根系盘出了一个悬在半空中的刚好能窝进一个人的树洞。

    一路上她看到了不少的树,但只有这颗恰到好处。

    暂时决定了庇护所,白藜开始为自己的肚子做打算,她垂涎于海鸟的鸟蛋很久了,终于解决了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后,立刻把周围所有能够到的矮树上的鸟巢全部摸了一遍。

    这里的海鸟并不凶悍,似乎很恐惧白藜这个未知的生物,她把手伸进鸟巢时几乎没受到什么攻击。

    三棵树上能够到的十多只鸟巢里摸到了2多个蛋,把白藜的风衣口袋塞得满满的,这还是摸了几个空鸟巢的结果。

    摸着口袋里的鸟蛋,白藜自流落这片海滩后第一次开心起来,人一旦落到这种地步就会变得很好满足,一点吃的就足够打发了。

    痛失亲子的成鸟在头顶的鸟巢里凄厉的怒骂,但没有一只鸟敢于飞出来直面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白藜毫无愧疚之心的往回走,路上十分幸运的看到了了一棵叶片宽大形似芭蕉的树,这就是她想要的。

    这棵树的到来,几乎让她觉得她是被上天所眷顾的,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是这么的顺利,她顺利地找到了合适的庇护所,找到了可以让她不用上树就能掏到鸟窝的矮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树叶,幸运的就像冥冥之中的神明站在了她这一边。

    不过很快白藜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逗笑了,如果上天真的如此眷顾于她,神明真的站在了她的这一边,那她又怎么会失去记忆沦落至此?

    甩掉了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小心的摸到树边,这棵树并不高,她刚好够得到树叶,但树叶的脉杆非常坚硬有韧性,白藜试了好几次,压根就扯不动叶子,最后她只能顺着树叶的经脉薅下大块的碎叶。

    她一连薅下来了十几块,把能够到的地方薅了个遍,几乎把这棵树上她能够到的叶子全部都给薅秃了。

    祸害完这棵树她还在周围揪了不少细藤,把柔软富有韧劲的碎叶折起来绑好塞进怀里,带回选定的那颗树下。

    仔细的把碎叶垫在树根编出来的树洞里,尽量把下边漏风的空隙堵上。

    把自己塞进树窝后小心的取出鸟蛋,脱下风衣翻过来下摆朝上,盖在狭小的洞口上,用捆叶子的细藤把衣服的边角捆在树根上。

    这件风衣质量非常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几乎是完全防水的,料子柔软亲肤的同时,上面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鳞片,海水粘在上面就像打在了油脂上面,顷刻滑落。

    这就是为什么白藜坚持一路穿着这件厚实沉重又兜风的外套。

    风衣往洞口一盖树洞里的温度瞬间就上来了不少,树洞半悬在空中,下面涨水轻易也淹不到,洞口有风衣堵着,有水顺着树干流进来的话,也会第一时间从树根之间的空隙流出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庇护所,至少是进入矮树林之前白藜最夸张的期望也无法企及的优秀庇护所。

    窝在庇护所里,她把那些鸟蛋用叶子包着,放在肚子上。摸出的其中最的大一个,在树根上磕开一个小口,灌进嘴里。

    生鸟蛋又冷又腥,从哪个角度上讲都称不上好吃,但有东西灌进肚子这件事本身就能给白藜带来莫大的幸福感。

    她一口气吃了七八个,感觉肚子里有了足够的东西才停下。

    白藜知道,吃生鸟蛋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如果鸟蛋感染成了什么病菌她绝对第一个完蛋,就算没有吃下这么多生鸟蛋她也大概率会腹泻。

    在野外,任何一场病都完全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但她没得选,不吃,她也活不了多久,死刑和死缓中间,她选择死缓,毕竟活着才可能会有新的希望。

    白藜窝在并不舒服的树洞里,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树洞外呼啸的风声,哗哗的树叶声,以及从远方带来的海浪声不断的传进耳朵,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雷鸣。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到了一个节点,没有任何过渡的,外面的声音中突然加进了哗啦啦的暴雨声。

    密集大颗的水珠砸在绷紧的风衣上,敲鼓一样发出连绵不断的闷响。

    雨水顺着缝隙流进来,又顺着铺在树洞里的叶片流进其它的缝隙里,滴在树洞外面。

    白藜以为自己在这么不安定的环境里是没法休息的,她想熬过这场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暴雨,但事实是她太累了,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她也无法自控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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