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年,黎望在海城市找了一个企业的文职工作,白日无精打采的上班,夜里常一人醉抱电线杆诉真情,好在公司的工作总能不出岔子的完成。
一年半以后那个春节黎望在老家收到公司hr发的一份辞退信,黎望离开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城市。
三个月后在这个比五线还五线的山区小县城里,考了个事业编制的工作。
在单位依然无精打采却也无波无惊的活着,不再无脑的酗酒,但也常常烟酒不离身。
大学的同学也不主动联系了,就算曾经要好的同学联系黎望,黎望也是恹恹的回应着。虽然生活在老家,却也觉得身边很陌生,仿佛生活在一个平静的湖里,任由外界疾风骤雨,黎望的心里泛不起一片涟漪。
十余年的学校生活叫象牙塔,黎望从象牙塔走出来进入自己的世界里,一个玻璃屋,只有自己的玻璃屋,玻璃屋里昼夜如常,却也风雨不进。
时时刻刻的压抑,窒息。
这天电话里大学同桌阿俊告诉黎望,八月十五号我们班举办同学聚会,希望黎望能现身参加。
毕业的黎望连续三年的同学会没参加了,在同学的茶余饭后谈资中黎望已经越来越没存在感了。
又是一个夏天了,敏儿的班级也有同学会吗?
回到校园里转转是不是也会有偶遇?
偶遇会不会变成美好的重逢?
见了她说些什么好呢?
三年了,她还好吗?
结婚了还是快要结婚了?
同届的女生似乎还没结婚的屈指可数了。
嗯!是的,结婚问题上女生似乎比男生更着急些。
是那位邮件里的李姓学长吗?
噢草,学长?噢草,是什么鬼东西!
黎望使劲的晃着脑袋,不去想。
……
思及过往,黎望的情绪极端低落,敏儿告白李姓学长的邮件,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呈现在自己眼前。
开着工作三年才堪堪贷款买了的四个轮子漫无目的兜风,未察觉间已经来到四十公里之外的乡村处。
此刻的黎望双脚搭在仪表盘上,左手指夹着一支寂寞,内心无比安定,仿佛全世界与我何干。
透过挡风玻璃望着月亮,内心奔走过一只草泥马,黎望兴致大起的高声郎朗到“窗前明月……”。
就在此时,车子的换挡把手边上,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亮光只维持了两息时间就熄灭了。
黎望弹了弹烟灰,继续抽着寂寞。
仿佛全世界与我何干。
不多时伸出车窗外的左手手指夹着的烟不知不觉的熄灭了,黎望用手去触摸刚才发出亮光的地方。
原来是这个东西!
这是六年前一个夜晚与初恋敏儿在海边的砂石砾中偶然所得的,是一块玉质触感,呈现灰黑金属色的碑形玉佩。
碑形玉佩上有一些人工雕琢的纹路和两个奇形怪状的文字。
那晚黎望准备拿这个脏兮兮碑形玉佩在海面上打个水漂来取悦敏儿一下。
回头看了看沉湎在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的敏儿,打水漂这样幼稚的行为可能并不适合敏儿今天的状态。
黎望只好安静的陪伴在身边,不愿让多余的行为使得气氛变得不和谐。
后来将这块碑形玉佩堆在宿舍的角落里,毕业那天收拾宿舍的时候本想一起丢进垃圾桶里,最终还是不舍得,这个碑形玉佩也是与敏儿的一段过往的见证,于是塞进行李箱里一起带离了校园。
回到家乡买了这辆车子,在一次从家里搬东西到租住房时候无意间翻找到了它,不过没在意太多,只是随手丢弃在车子的档把处。
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此刻这块碑形玉佩褪去了原本有些焦黑的外层,细看玉佩通体变成淡青色。
手里把玩着,看着形似石碑状似玉佩,入手温凉,玉佩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有一种看不懂的规则感。一时间也看不出个究竟,放下碑形玉佩继续回忆着与敏儿的点点滴滴。
转身从车后备箱中提起一罐啤酒,缓缓的送入喉中。
咕咚几口就见底。
两罐啤酒下肚,钻进车厢,放平座椅,闭上双眼安静的倾听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又过了多久,月亮似乎是特意的、故意的、有意的,冷冷的从高架桥的那头越过高架桥来到这头,冷冷的晒着黎望的左边脸颊。
一股胡思乱想再次涌上心头,感慨下这几年生活没有起色,心情依然不美丽,唯一有变化的是渐涨的酒量和被烟熏成焦黄色的手指甲。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莫须有的笑声。
天快亮了,不能再无病呻吟了,稍稍休息一下散散酒气。
强行平复了不美丽的心情,半寐半醒间等来的大山后头那一抹鱼肚白。
不多时天光放亮,整理一下放倒的座椅,一路驾车及时回单位签到。
签到过后看着无事,便带着这块淡青色碑形玉佩回家睡觉去了。
……
……
经历了一夜未眠,黎望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突然感觉脑袋撕扯般剧痛。
“啊……啊……啊啊啊!”
黎望在昏睡中头疼欲裂。
稍稍消停了一会儿,黎望在沉睡中努力的让自己醒来,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快点醒来,再不醒来感觉自己快被疼痛折磨死了。
依稀还能听见窗外卡车的喇叭声,但就是醒不来,有点疑似鬼压床,再仔细想想,还是用野狗正在啃食自己的脑髓来形容显得更加贴切些。
脑袋撕扯的疼痛感又开始了,不消两秒钟时间的疼痛,黎望就昏死了过去。
……
……
这次昏睡持续了两天一夜。醒来看看还在充电的手机,看到单位办公室邻座的一位热心大姐打来的五通未接来电和一个一眼便能认出是广告诈骗类的电话外没有其他来电。
黎望双手抱着还在疼痛的脑袋,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间了。
放下手机,去了卫生间排解下忧愁再洗漱一番,便又再次昏昏沉沉的睡到下半夜。
再次醒来,除了还有点头疼外已无大碍。
撇了一眼床头的手机和碑形玉佩,便拿起手机欣赏着占据大半手机内存的小视频。
小视频是资深宅男的必备工具和迅速化解生理反应的良师益友。
一通不可描述之后,夜深了!
深夜不适合出去觅食,况且脑袋还有点疼,不太想动,点开浏览器刷着最近依然很火的宝妻碎尸案来打发长夜。
夏天的清晨,太阳出工的特别的早,黎望也早早的到楼下的早餐店饱食一顿。
早餐过后百无聊赖的在县城公园里四处闲逛,再之后就来到公园旁的网吧里消磨了一上午的时光。
午饭过后实在困的不行便回到了租住房里休息,睡梦中突然被一阵窒息感惊醒。
一颗吞咽起来能感觉到表面光滑的鸡蛋大小的圆球卡在了脖子处,是小时候大口吞咽芋头造成食道堵塞的感觉,万分难受。
黎望挣扎了一下,那东西还是下滑进肚子里了。
黎望双手扶着肚子,脸上尽显茫然之色,好在并没有不良的反应,只能期望那东西能顺利的排泄出来,如果长时间没排泄出来只能去医院处理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周一,回到单位用了年假给上周缺勤销签,和往常一样在下班前两小时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拿出手机来刷着视频。
今天的头条是西北地区的一家人惨招灭门,灭门案虽然能够引起足够的关注但也不至于上了榜一热搜。
新闻里这样介绍到:被害人住的是高档的三百多平米的大平层,而対街的另一座高层居民住宅里一户人家客厅的摄像头正好拍到了被害人一家遇害过程。模糊的监控视频里,被害人一家背对着的窗户,双脚离地,仿佛被吊起来似的,视频进行到第三分钟的时候被吊起来的被害人一家从左往右起逐个脑袋开花,现场十分血腥。
继续刷着视频,好多视频都是关于情杀或仇杀的猜想和对施暴者身份以及当时心里状态的侧写。
因为周六就是回母校参加同学会的日子,黎望的心情比较低落,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无精打采的上班着。周四的榜一头条是关于某地的实验室遇袭,里头存放的这些年来从全国各地收集起来的,导致持有者死亡的神秘小珠子全部丢失。
周五的新闻大多还是延续灭门案和实验室丢失神秘小珠的热度,周五下班后黎望还不确定要不要参加同学会,心里也很想回到那个让自己揪心无法自拔的城市故地重游一趟。
在快餐店吃过晚饭,回到租住房里冲了澡已是晚上七点半了,海城市与老家不过两百公里距离,自驾大约三个小时,黎望就提前自驾出发了。
开着自己还在还贷款的心爱小车,黎望行驶在高速路上,途经服务区时和以往的习惯一样开进去稍作调整休息一下,习惯使然而已。
在服务区,黎望买了一瓶矿泉水。不是因为口渴了,只是每次来这个服务区都会进去买一瓶水,习惯使然而已。
坐回车里打开矿泉水,咕咚咕咚的喝一大口。
先是觉得爽,接着是一股力量油然而生,接着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