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匹白马绝尘而来,白马银枪乌金甲,此人正是白景祥,澧州侯白若萧之子白景祥,恰好与董掌柜这路人擦肩而过。
白景祥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一直向前奔去,走了一段路程他看到前面躺着很多尸体,于是一提缰绳,“吁”了一声,千里走龙驹前蹄腾空长嘶一声后重重踏在地上。
白景祥翻身下马,来到尸体旁边一看冷汗直流,这都是他认识的人,可是这死状却奇惨无比,他又翻起远处的一具尸体,白景祥道:“陈玘大哥。”
陈玘缓缓睁开了眼睛道:“少……少侯爷。”
白景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玘道:“是……楔,董……。”
白景祥猛然想到与他擦肩而过的那路人,马车后面跟着五位黑衣人,他低声道:“是他们?我替你们报仇。”
陈玘死死拉住他道:“不……”努力地摇摇头,然后顺手一指旁边的无头尸,白景祥一看目瞪口呆,他放下陈玘,缓缓走过去双腿发软,跪了下去。
死者已逝,生者已矣,在战场上的锻炼终归是有用的,他捡起地上的剑双指一夹,三尺长剑断为两截,道:“我白景祥折剑为誓,不报此仇绝不为人。”
陈玘咳嗽两声,白景祥赶忙起身又来到陈玘身旁,道:“陈玘哥。”
陈玘道:“不……要……去,听……话。”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白景祥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人,都是曾经互相陪伴过的人,但是现在却阴阳两隔,尤是杀父之仇没齿难忘,战场上的历练让他更加坚毅,坚毅到近乎冷血,他的冷血不是无情而是情太多。正如一个多情的人无力挽回自己所珍重的东西时,除了不可割舍的悲伤还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绝情,平淡的绝情,不知道这样的绝情是否是因为击垮了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防线而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悲哀。
白景祥放下陈玘的尸体,缓缓地站了起来,此时金剑侠、银刀客、铁面生、胖头陀风尘仆仆地赶来,他们也遇到了董掌柜、昏鬼等一行人。
昏鬼余光瞥了瞥他们,低声道:“是他们,金剑侠、银刀客、长枪圣、铁面生、胖头陀?”刀螳道:“鬼哥,枪圣已经死了。”
黑蟾道:“毕竟也是名满江湖的人。”
金剑侠也只瞥了他们一眼便一闪而过,金剑侠低声道:“杀气内敛,他们刚刚一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胖头陀道:“是不是咱家那小子?要不我回去拦住他们。”
铁面生道:“不会,景祥做事还是沉得住气的,前途未知,我们还是抓紧赶路。”
金剑侠道:“没错。”
四匹快马奔走一段路程,看到前面矗立这一人,胖头陀眼尖道:“景祥。”然后又看到白景祥周围都是躺着的尸体,四人翻身下马,走到白景祥身边,看到都是自己认识的人,金剑侠又看了看远处的一具无头尸瞬间明白了这里的一切,他猜想一定与刚才那路人有关,道:“节哀顺便。”
白景祥道:“此仇不报枉为人。”
金剑侠道:“很好,但是你此时报仇还太早,而且你也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对吧?”
白景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金剑侠道:“很好,说明你还没有迷失自我。”
胖头陀道:“有我们还怕帮不得景祥报仇?”此时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金剑侠看着白景祥道:”景祥。”
白景祥转过身来道:“大伯。”
金剑侠道:“你欲报仇非此法不可为之。”
白景祥疑惑地看着金剑侠道:“大伯,什么法?难道是我的枪法还不够精纯。”
金剑侠道:“这倒不是你枪法的问题,此法是‘养势’。”
白景祥道:“养势?”
金剑侠道:“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你不能保证你身在江湖的每一刻都是安宁太平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身立江湖最不可战胜的武功就是智慧。”
白景祥点点头。
铁面生道:“不错,真正的武功是算出来的,正如料敌先机,贵在一个‘料’字,倘若一个人练武不求甚解,那境界也仅仅是强身健体,杀人都不一定派得上用场。”
银刀客道:“天下第一的武功可不仅仅是练出来的,那是悟出来的。”
胖头陀道:“听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真他娘文雅,就直说吧,怎么养势?”
金剑侠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景祥需要在军伍当中立足,因为眼下有个这样的机会,抓住这个机会便是景祥的‘养势’之法。”
胖头陀道:“拉拢江湖好汉卖命不也能成吗?”
铁面生道:“非也,非也,说白了景祥没有这样的实力,他跟他父亲还不同,他父亲再难也是个侯爷有一方天下也没断了财路,但是他父亲做错了事情所以他的一切绝对不会被景祥继承,景祥如今什么都没有,空有一身好武艺。幸好近来在沙场上打出了名气,所以立身军伍是一个上乘的选择,不但可以培养自己的势亦可磨练自己的智,打磨自己的武功,此乃一举三得之法。”
胖头陀道:“听上去到是不错,可是这天下谁是皇帝,我们也不知道啊。”
铁面生道:“这不重要,皇帝终归会有的,这与我们无关。”
胖头陀道:“不错,不错,与我们无关。”说罢看向白景祥。
白景祥道:“大伯、二伯、四叔、五叔我同意你们说的。”
铁面生点点头道:“很好,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而后动要比盲目冲动带来的结果更有价值。”
金剑侠道:“现在我们把他们的尸体处理一下吧。”
白景祥道:“不用了大伯,人死一具臭皮囊,只要他们的灵魂永远在我心里他们就没有死。”
铁面生道:“说得不错,灵魂还活着那他就没有死。”
金剑侠道:“天葬。”
白景祥盯着远处的无头尸看了很久,他没有再走过去,那只不过是一副臭皮囊,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血腥味不是太好闻,他似乎要将这里的所有血腥味吸到自己的肺里,留存在自己的体内,强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他努力在这样的味道下辨识前方的路,一条真正属于他的路。
五个人五匹马,其中有一匹乃绝世好马载着一位少将军,少年英才,风华正茂,气吞山河,势贯长虹,存移山开路之志,生擒龙伏虎之胆,习纵横江湖之艺,成天下无双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