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阵(闲聊接着吹。
建豪感觉自己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就像夜空中远方那个光洞有巨大的吸引力,无论自己身体如何抗拒,还是继续向其快速飞去。
就在建豪心里恐惧大增之时,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暖暖地,紧张的心似乎一下就松弛了下来。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咋个都睁不开。心里觉得此时此刻是真实的,有些晕的头脑又感觉是在做梦。二麻二麻地(酒喝得要醉不醉的状态就听耳边有个声音道:
“张建豪!汝不必惊慌,贫道乃清虚散人是也。我在地下恭候有缘之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咱们快快去吧,那些被瘟疫煎熬的人还等着你去拯救。”
建豪试着用劲想挣脱对方,可根本使不上劲。于是道:
“老道,你为啥找上我?我除了会唱歌弹琴撩妹,啥子都不会,我能拯救哪个?再说你那些乡人,他们都在千年以前,我现在去就算有那个能力,怕是稀饭早都馊了。”
清虚散人道:“建豪!你自幼读书,当知速度可以改变时间和空间。老祖宗亦有‘仙界一日,世上千年’一说。现在去完全没问题,而且还有机会提前。至于为啥找上你而不是别人,这与你生辰有关,日后自知。”
建豪还想说啥,却咋也开不了口。感觉过了一哈儿(一会儿,试着居然睁开了眼睛。就见下面到处是小山包,地上全是树木和庄稼,在一口水塘边,有个人躺在地上,一身焦湿,周围围了一群人。
清虚散人道:“下去吧!记住,你除了将他们从瘟疫中拯救出来,只能做一些有益桑梓的小事,不得参与朝廷及州府政事,不得改变重大历史演变。否则,你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必遭天谴。”
感觉自己被人一推,身体就直接向那个躺着的人砸去。
建豪一惊心里骂道:“你保保的!老道毛儿(对道士的蔑称,弄闷(那么高掀下去,你是怕摔不死老子?”
就在建豪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的惊叫中,身体已然落下,砸进那个躺着的死人身体里。然后和那个人合为一体。
话说建豪晕晕乎乎中缓缓睁开眼睛,见眼前一女子。
女子脸上皮肤细腻粉嫩,脸型清瘦,眉如弯月,眼波清澈,大大的眼睛状若桃核一般。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艳若二月之花,牙齿白细整齐。白白的颈项下,饱满的胸脯若鼓气一般。长发拢于脑后,有几缕青丝从耳边垂于胸前,在空中微微飘动。身上穿襦裙,上身短衣齐腰为红色,下身束裙为白底红碎花,上窄下宽,腰间施褶裥,裙腰系雪白绢带一条。
这身打扮、气质完全就是建豪记忆中古代美女的模样。
女子蹲在建豪面前,裙边遮住双脚。从蹲着的高度来看,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左右,年龄大概就十七八岁,那样子有些像金庸《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有诗赞曰:
红衫,红衫,姐姐身上穿。秀发如浓墨,眼波频流转。眉弯,眉弯,疑是月牙嵌。谁将彩霞摘,偷抹桃花面。
建豪心里不禁一声惊呼:“我操!老子艳福不浅,穿越过来睁开第一眼就看见美女。”
此时,就听周围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纷纷道:
“这娃命不该绝,阎王终于还是没收他。”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娃脑壳有卡(有病,他就是个哈儿(哈:hà。即傻,孤身一人,有个锤子的后福。”
建豪一听,心里直接叫苦,骂道:“清虚!你个死老道,怪实不得你五十多岁就挂了。弄么(那么缺德,该着(zháo短命少亡。鼓捣(强行把老子弄来,咋也该给老子找个好人家噻,不说富二代官二代,最撇(差也该有车有房,貌赛潘安,帅得不要不要地噻。有了本钱以后也好当个渣男,撩上几个原生态的美眉,也不枉老子穿越一回。老子这哈(hā即下弱智偏哈(傻,这辈子怕是破处都难哦。”
感觉后背可能有石子顶着,很不舒服。建豪抬了抬身子准备挪一下,那女子赶快按住他的肩膀道:
“黄子川!不要乱动,我得把针给你拔了。”
美女将针拔出放进针袋,然后轻轻一拢掉在胸前的头发,嫣然道:“你赶快回家把湿衣换了,记得煮一碗姜汤来喝,别凉到了。”
说完,站起来一转身准备离开。见美女要走,建豪觉得有些不舍,赶快坐起来,手一伸,轻轻扯了一下美女的下裙,没话找话道:
“慢……慢……慢,必须慢!敢问神仙姐姐,你是何人,刚才你在……在我身上扎针干啥子?”
旁边人七嘴八舌道:“真的是个哈儿(傻儿,人家叶夫子救了你,你还不晓得呀?”
“早上你和陈家二公子抓扯,掉到堰塘里了,好得叶夫子路过施针把你救醒。”
“还神仙姐姐,以前夫子一从你门前过,你就追着人家喊叶夫子都忘记了?看来是更哈了。”
叶夫子,建豪脑壳里一转,依稀记得《清虚散记》里记载有这个人。叶舒窈,自幼丧考,由祖父靠课徒抚养成人。因家无男丁,祖父自小教其识字,并传针灸药石之法。祖父于知天命之年,得哮喘之疾,舒窈即替其课徒糊口。乡人称叶夫子或夫子。
“叶舒窈,好名字,‘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看在你漂亮的份上,以后我张……不,我黄子川一定不能和美女断了联系,有机会得好好报答你,最好是以身相许。”
一边想,突见叶舒窈已经走出十几米远,黄子川赶快冲过去,站在美女面前一弯腰,一脸恭敬地道:
“美夫子!能加个微”
黄子川本来是要叫美女、加微信的,突然想起自己已经穿越到了汉朝,这些对现代美女的撩招没用。一时语塞。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哈儿,倒是没觉得奇怪。
叶舒窈不解地看了黄子川一眼道:“你想说啥子?”
黄子川冷静下来,缓缓道:“我想说,夫子今日救子川一命,子川无以为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嘿嘿!愿夫子美颜永驻。”
叶舒窈有些疑惑的看着黄子川,略微羞涩又有些惊讶地道:“黄子川!你刚才的话,咋一点不像个哈儿?居然先秦的《月出》你都会诵。来!继续诵我听一听。”
黄子川迟疑了一下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这诗借月亮来飘扬(赞美女子长得乖,文字弯山搅水地有点打脑壳。要是用俺乡坝头的话来说就是,月亮出来亮晃晃,月亮下面这个姑妮儿好漂亮,弄得人家有点牵心挂肠。
大概就是这意思,咋样?一看就懂了噻!
张建豪是学音乐的,自古以来,音乐和诗词就如影随形,是一对孪生兄弟。所以,在学音乐的同时,也学了《诗经》、唐诗宋词以及历代好多有名的诗篇,自然对《月出》烂熟。
叶舒窈欣喜地道:“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这一溺水居然把痴呆病给去掉了,真是祸兮福所倚。各位叔伯长辈,你们都快过来看看,黄子川不哈了。”
众人一听,赶快围拢来。这个道:“哈儿!你认得到我不?”
那个道:“前些天你还偷看了李家三娘洗澡,被李三爷撵了几匹山。二天(以后嫑干了哈。”
现在的黄子川,脑壳里装着两个人的记忆,突然穿越过来还没转过弯弯。看着众人,黄子川仔细翻捡着张建豪、黄子川的记忆,生怕稍不注意就搞混了。估计黄子川呆傻,所以,记忆有些地方难免模糊和混乱。除了一直对他还不错的黄四爷、李四娘,其他人都一时想不起来了。
想着以后和大家朝夕相处,也不晓得黄子川以前哈戳戳地干过些啥子黄事(不着调的事,得罪过些啥子人。以后自己要在这里生活,得跟大家把关系搞好。
黄子川向众人一弯腰道:“子川以前脑壳有包(有毛病,要是做了啥子对不住大家的,还请大家莫计较!”
叶舒窈道:“黄子川!你已脱蒙,须知礼仪,行礼时要站立正身、平视,两手相合,掩于袖中,手从胸口弧移至下腹,同时微微弯曲腰背。这样既可。”
说完,作了一次示范,黄子川也跟着做了一次。众人见子川脑壳清醒了,都夸叶舒窈医术了得,不仅救活了黄子川,连带把傻病都医好了。
大家一阵闹麻麻后,黄子川有些茫然地道:“敢问各位长辈,子川家在何处,能指引一下吗?”
叶舒窈道:“黄子川!你随我来,我教授弟子须过你家门前。”
看着自己一身烂衣服,加上一双露趾布鞋,黄子川有些自惭形秽,只好走在穿着漂亮整齐的叶舒窈后面。看着叶舒窈背着有些沉重的书袋,黄子川本想帮她拿一下,可刚一伸手,见双手脏兮兮地,还没开腔就只好软软的放下。
与叶舒窈作别,黄子川来到家门口。
门口左边的干檐坎上有一个垮了一个角的灶台,灶台中间是一只斜垮放置的破釜,已经有一个拳头大的缺口。木门斜吊在门方上,中间有两块板已经破烂,也没上锁。一脚踢开自己的家门,黄子川一下呆立在屋子中间。
这是一间大概长约两丈五尺、宽近两丈的茅草屋,屋子的四个角及屋脊上是木料,屋顶和墙是用竹子捆绑而成,上面覆盖竹片夹着的茅草。由于年久失修,除了地面,整个屋子五个面皆有漏洞,估计遮风避雨都有些困难。屋子里两个瓦缸,一个装水,水面上还浮着渣渣。一个估计是装米用,空空如也。屋子中间铺着一摊稻草,可能是睡瞌睡的地方。左面窗口下有一张约两尺高四尺长的烂条案。
看看一身脏得发臭的衣服,黄子川心里道:“看样子老子现在真的是穷得打屁都不成个数了。想我张建豪从小妈老汉惯适(溺爱,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是吃穿不愁。黄子川!你个日疯分子,以前再打烂仗(落难,好歹也该有件换洗衣服,存两把隔夜之粮嘛。”
看着烂盖子斜靠的米罐罐,黄子川一脚踢了过去,把不远处地上摞在一起的碗撞翻在地。
黄子川的家在柳树湾和学堂湾之间的一个斜坡上,单门独户。想自己以前疯疯癫癫,肯定也没啥亲戚可以依靠,以后这日子怕是难混哦。
在谷草上躺了一哈儿,黄子川突然坐起来,抹了一下绞在一起的头发,不禁骂道:“清虚!你个砍脑壳的,你要饿死老子吗?”
此时,空中一个声音呵呵一笑道:“建豪不必烦恼。为了将很多典籍及平生所学注入你的脑中,贫道刻意增强了你脑壳的记忆功能。你只消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就会觉得心境清明,一切皆有主意。你已是天下有学问、功夫了得的强者。平常生活对你还真是稀松平常,就是大富大贵亦如探囊取物。”
黄子川冲空中一拱手道:“老道!别跟本帅(本帅哥‘灯儿哪噹,米花糖’(说些空话的。我现在一身焦湿喷臭(喷:pāng。很臭,肚皮饿得扁塌塌地。咋,你是觉得我还不惨?是你送我来的,中午的饭圈你得给我画圆(意思是你给我饭吃。”
清虚道:“你不憨不哈,这点事难不倒你。贫道去也。”
觉得老道要走,黄子川一着急想叫住老道,后又无奈地道:“哎……算球了!《增广贤文》上说‘使口不如自走,求人不如求己’。老子不信,老天爷生了我张建豪,就不赏口饭吃。”
困(睡了许久,走过去把散了一地的大大小小十来个碗,收拾起来放到案上。然后捡起一只烂扫把,将撒满一地的谷草渣扫到一起。感觉也没啥事可做,于是,走到案前跍(蹲下,拿起一根筷子无聊的敲了一下。
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发出之后,黄子川突然想起,以前有烦恼的时候,唱唱歌,弹奏一下曲子心情就会好很多。
于是,将十来个碗逐一敲击,按照音阶高低排列起来,为了敲击方便,一共排成两排。试着按顺序敲了一下,觉得“哆、来、米、发、索、拉、西”音色还行。抬手就开始演奏《好汉歌》:
大河向东流啊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嘿嘿参北斗啊
(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说走咱就走啊
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嘿嘿全都有啊
(水里火里不回头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嗨呀依儿呀
嗨唉嗨依儿呀
(嗨呀依儿呀
(唉嗨唉嗨依儿呀
黄子川在屋子演奏,这时叶舒窈从学堂湾出来回家,正从其门前路过,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这种乐曲和歌声,于是就来到屋外立定聆听。
张建豪是音乐科班生,所以,黄子川击碗演奏的音乐流畅激昂,唱出的歌声高亢阳刚,弄得叶舒窈立时趣味盎然。待子川演奏完以后,叶舒窈在屋外道:
“妙音悦耳,好歌!我可以进来吗?”
黄子川放下筷子,走到门口一躬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式道:“原来是夫子!请进。”
待叶舒窈走进屋子,子川尴尬地道:“让夫子见笑,家里连一张凳子都没有。”
叶舒窈轻轻一摆手,拢了一下头发,见子川有些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热。缓缓道:
“我坐了一个多时辰,站站无妨。刚才是你在演奏唱和?”
黄子川道:“对头(是的!回来见家境凄凉,一时情绪低落。唱首歌给自己打打气。”
叶舒窈道:“你以前呆呆傻傻的,突然清醒了就已经很奇怪。没想到,你还会诵诗奏乐,难道无师自通?你刚才是用何乐器演奏的?”
子川抬起手中的筷子,然后指了一下案上的碗道:“就是这碗筷。”
叶舒窈走过去,弯腰在案上拿一根筷子敲了一下,听音色倒是与刚才一模一样。
于是点点头,走一步来到黄子川面前,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子川道:“你还会其他曲子吗?”
叶舒窈的靠近,一股让人酥软的香气,立时就钻进黄子川的鼻孔里,心里直叫受用。于是赶快点头道:
“会呀!”
心想,你要喜欢听,本帅给你演唱三天三夜也没问题。于是,抬手敲了起来,一边演奏,一边唱道:
夏天走了菊花开了
秋风送来点点的忧虑
阵阵秋雨敲打着玻璃
片片的落叶片片愁绪
坐在窗前翻看日记
字里行间写满都是你
昨日的浪漫难忘的记忆
一点一滴烙印在心里
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生命为你跳动为了你呼吸
昨日的幸福曾经的甜蜜
孤独寂寞角落思念你哭泣
……
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生命为你跳动等待再相聚
你是我的宝贝不让你委屈
你是我的最爱无人能代替
你是我的最爱无人能代替
黄子川演奏结束,站起来见叶舒窈还站在旁边,眼睛微闭地跟着哼唱,假装谦虚道:“乡间俚语,曲子粗鄙,登不得大雅之堂。”
叶舒窈道:“不,太好听了。我以前听过的曲子和歌词都有些晦涩,演唱也难。不想子川你的曲子和歌词,浅显易懂,还撩人心魄。请教一下,这首曲子何名?”
听到叶舒窈叫他子川,把个黄子川乐得屁颠屁颠的,赶快笑嘻嘻地道:“这首曲子叫《我的快乐就是想你》。”
叶舒窈一听,突然腮边飞上两朵红云。有些扭捏地转过身,打量了一下屋子,然后看着黄子川道:
“你太让人意外了。子川!我咋觉得你身上有好大的迷团,让人觉得奇怪,想不透彻。以后有机会咱们再畅谈。你这衣服也没换,看样子午饭也没着落吧?要不去我家,我老汉儿(父亲走了还留下两套像样的衣服,祖父常年卧病在床也用不上,送给你吧。你现在清醒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脏兮兮到处乱跑,得穿戴整齐识礼仪,方能好好度日做人。”
黄子川心想不意外才怪。小姐姐!我和你不在一个时代好不好。不过请我吃饭送衣,狗日封建礼教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好不好哦!可又一想,现在也没人帮自己,还有其他选择吗?再说,美女相邀,要是拒绝,这不是本帅性格。如此不识好歹,不遭天打雷劈才怪。
黄子川一拱手道:“夫子救我命,赠我衣食,大恩不言谢。如此叨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