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先生,你刚刚怎么会突然说什么把命给我?”肖邦无聊地靠在车厢上,还在疑惑他的态度转变之快。
白发治安官当时气血上涌,讲出了十分中二的话,当时觉得气势如虹,事后就变成了羞耻的黑历史。
此时肖邦贴脸开大,搞得人家老脸一红。
怀特习惯性露出神经质笑容,但止住了,活动着嘴巴,试图正常地、释怀地笑一笑,但怎么也做不到:
“肖邦先生,你真的很会煽动人心。
我只能说,身为治安官,守护这里的安宁不是领主交给我的任务,而是父亲和人民教给我的责任。
就算特兰西瓦尼亚人被奴役、收割了这么多年,我们之中仍然不乏充满血性的正义之士!
多年以来,在内心深处我一直期待有人能告诉我,德古拉是能够被杀死的,无论希望是如何渺茫。”
你意思就是说你是充满血性的正义之士咯?
肖邦瞟了一眼干枯白发下的阴沉面容,明白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要不要洗白的这么快啊?
怀特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纸包裹的硬面包,看着上面抹着的一点点起司,脸上露出奇异的微笑。
想了想,掰了一半,剩下的连油纸一起塞给了肖邦。
……
看着地平线尽头的弗兰肯斯堡的废墟,似乎还有一段路程,肖邦啃着面包,问出了在看电影的时候就有疑问:
“既然杀不了德古拉,你们为什么不跑呢?”
怀特的眼睛染上些许憎恨:
“跑?跑得到哪去呢?谁会接受一群贫苦难民,哪里有土地让我们耕种?路途艰难遥远,老人和孩子怎么办?”
就在肖邦已经被说服的时候,他继续补充道:
“但这些跟怪物肆意吃人比起来屁都不算,我们不跑是因为根本跑不掉!
一旦有人试图往外界跑就会碰到吸血鬼新娘前来追杀,一旦发现大规模迁徙,德古拉更是会亲自出动,将人赶回,顺便饱餐一顿!
我们对你们这些外乡人所表现的警惕、敌意,不过是担心你们破坏我们和吸血鬼之间的微妙平衡。
然而事实上哪有什么微妙的平衡,不过是一边倒的屠宰和圈养!
用人命去填饱怪物的肚子,用人命去换一段短暂的安宁。”
怀特握住缰绳的手微微颤抖,这一刻他就像一个普通市民,面露悲苦:
“本来我这辈子已经不打算生孩子了,我不想我的孩子也生活在这种绝望和恐惧之中,但是你出现了。”
怀特握住肖邦的手,因颜色极淡的白色眉毛而显得邪恶癫狂的脸上透露着前所未见哀求:
“不要让我……不要让我们失望好吗?
求你了,肖邦,特兰西瓦尼亚全靠你了!”
肖邦的心情沉重复杂起来,对这群人他第一次感到一丝同情,他对着白发治安官认真的说道:
“看路!快他妈看路!驾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本来肖邦打算杀几个吸血鬼,凑够任务失败扣除的基本分就可以放飞自我了,德古拉能杀就杀,杀不了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
众神真的有毒,我跟你玩积分,你跟我玩感情是吧!
好,你厉害,我97年的,我玩不过你。
……
越过弗兰肯斯堡的旧址,即是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肖邦立于碳化的木板之上,指着前方被草木杂物掩藏的洞口:
“一年前,你们把弗兰肯斯坦逼上了这座悬崖边的风车磨坊,然后一把火烧掉了这个地方,对吗?”
白发治安官振奋地点了点头,这是特兰西瓦尼亚人民的英勇证明!
看吧,我们不是只会被怪物屠杀的孬种。
“其实那是个善良的人造人,是世间少有的好怪物,丑陋的外表下,是比你们美丽无数倍的心灵。”肖邦戏谑嘲讽:
“如今还要靠人家来救你们!”
白发治安官心中有一句麻麦皮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邦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轻笑一声道出原委:
“传说创造生命是上帝的力量,德古拉和他的新娘都是背弃上帝的黑暗生物,所以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只能诞下死胎,数百年过去,他藏身的寒冷孤堡已经挂满了数十万上百万的死胎!
科学家弗兰肯斯坦博士试图挑战上帝创造生命的权威,自己创造一个全新的生命。
吸血鬼德古拉得知他的豪情壮志后毫不犹豫地赞助了这项研究。
既算亵渎上帝,又能取得后代的生命之匙,一举两得。
科学家不仅到处偷盗尸体,还从德古拉所提供的无数尸体中选取了最合适最优秀的部件,配合自己发明的划时代科技,最终成就了弗兰肯斯坦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德古拉企图把这份生命力转嫁到自己的孩子身上,然后带着百万吸血鬼大军杀向教廷复仇!
科学家虽然反对神学,但绝不想释放吸血鬼大军屠戮人类,这个凡人在得知真相后,竟鼓起勇气向吸血鬼伯爵挥剑!
结局你应该知道,科学家死了。
你们口中的怪物弗兰肯斯坦抱着自己科学家‘父亲’的尸体,被你们连人带磨坊一把火烧了。”
白发治安官脸色阴晴不定:
“吸血鬼渴望的,我们就杀掉,这有什么错!我们让他的计划破产了,难道不是我们拯救了教廷和世界?”
“你拯救了个屁,既然如此,你们何不早早自裁,看能否把吸血鬼饿死?”肖邦呛了他一句,发觉自己过于带入这个世界了,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
“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出色,怀特先生,请在此等候,我会下去把弗兰肯斯坦带回来。”
他转身冲脚下的洞穴呼唤道:
“弗兰肯斯坦,我来此寻求帮助,不必害怕!”并且先打下预防针:
“我要跳下来了,别打我!”
大约掉落了十来米的高度,肖邦超乎常人的敏捷让他平稳落地,小腿只是微微发麻。
微光从洞穴顶部的破洞射入,烧焦的木板堆积如山,雨雪积聚的浑浊水潭边站着身高两三米的恐怖身影。
“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我的?”衣衫破烂的弗兰肯斯坦对着眼前的人类喝问,因为肖邦事先的交流,他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全身如同无数拼图般拼在一起,青灰的皮肤打满各式血肉补丁,头顶的暗绿玻璃制天灵盖下电流窜动。
一张脸被两道血槽分成了三份,如果顺着血槽掰开他的脸,就能看到那颗通过电流刺激来保持活性的大脑!
科学是疯狂的。
……
“我叫肖邦,一位旅人。”肖邦跨过一堆白骨,这是弗兰肯斯坦这一年中吃掉的动物,伸出右手:
“初次见面,我的荣幸!”
弗兰肯斯坦迟疑着伸出了手与肖邦相握,虽然僵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眼神中却充斥着小心翼翼,似乎怕把肖邦这条小竹竿碰碎了:
“你想要什么?”
“哗——”无数杂物从天而降,白发治安官怀特踩碎了碳化的木板掉了下来。
弗兰肯斯坦永远忘不了,自己诞生的那个雪夜。
先是亲眼目睹父亲死在眼前,随后无数暴徒持着火把追杀自己,直到自己逃进这座磨坊。
残暴的人类将无数火把扔进磨坊,点燃的火焰连雪都无法扑灭,他们想要活活烧死自己!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从天而降的白发男人,正是当年的暴徒中的一员!正是他露出残忍兴奋的笑容大喊:
“烧了它,烧掉这座磨坊!”
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突然闯入自己平静的生活,向自己伸出了文明之手,却带来了自己的野蛮仇敌!
难道他们还不肯放过我吗!
“啊啊啊啊!”弗兰肯斯坦彻底发狂,狂吼着攥住肖邦的手,砸向墙壁,转身用充满恨意的眼神望向摔在木板堆爬不起来的怀特:
“为什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他跛着脚冲向怀特,想要一脚踩碎那颗白发头颅。
肖邦被巨力甩向墙壁,强大的敏捷让他在空中便调整好姿势,像蛤蟆一样在墙上一蹬,反射弗兰肯斯坦,一个炮弹般的飞冲肩将其撞倒在水潭中。
“冷静!”肖邦迅速站起:“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别再对我撒谎!”弗兰肯斯坦怒吼,冲向肖邦,但这个人类太灵活了,自己甚至碰不到他的衣角。
弗兰肯斯坦决定面朝肖邦,倒退着朝白发治安官走去,这只跳蚤再敢过来,就捏死他,不过来,就踩死他的同伴!
麻烦了,自己虽然可以凭借强大的敏捷放弗兰肯斯坦的风筝,却奈何不了这皮糙肉厚的家伙推塔!
怀特这家伙居然在关键时刻掉下来,砸碎了我的怀柔政策;弗兰肯斯坦那颗天天被电的大脑,居然聪明到使用计谋。
混蛋众神又在发力吗?
其实弗兰肯斯坦的弱点就是那颗透明玻璃覆盖的脆弱大脑,肖邦有数次机会击碎它都放弃了。
不问原由,只奉行杀怪物救人类的原则?
不好意思,那不是我的原则。
肖邦决定最后一搏,自己有8点力量、11点敏捷,向一个方向加速,发挥全部敏捷和力量就能得到当前最极致的速度。
这一脚速度x质量即是自己的最高爆发!
他俯下身体,双手扒住地面,血色的蒸汽升腾起来,化为狰狞龙头!
夜凯!
当然,这是肖邦想象的场景,实际上他刚冲到一半脚下就踩到了湿滑的泥巴,摔了个狗吃屎。
众神!我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