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血舞的推测,“念诵尊名引起对应存在注意”的过程中,生效的既可能是“神秘学之一”,也可能是她发现的“痕迹”的作用。不过就算是几种规则同时生效都不奇怪,门户世界是存在如此可能性的…它存在无限可能性。
“既然已经记住了,你也可以走了…我可得留点时间给自己用呢。”血舞瞥一眼窗外总是不变的繁星,对常轩说道。
今天这不算太长的时间里,常轩所接收的信息内容之多,可以说是前所未有。虽然对血舞来说,传授的只是她全部学识的一鳞半爪,扔到他这儿也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连长期求而不得的修为都终于存驻体内,常轩想着是该找个时间安稳地去消化、掌握一下了,他行礼同时道:“纳兰老师这堂课程,学生今生受益无穷,永世难忘!”
穿一身红白相间运动服的常轩告退,刚踏出门口尚未关门之时,血舞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从明天开始,你们班级的历史课也是我给你们上来着,到时候别惊讶。”
咔哒,随后门便迅速合拢,常轩再也听不见更多杂音,身边只是死寂的大厅。
纳兰老师真成学院的老师了?常轩现在就够惊讶的了,他这才来得及细看代课老师相关的事情。
虽然知道那增钧请假了,但是常轩真没想到居然是由她来给班里代课,这岂不是…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这下从双重意义上,纳兰老师都算是我的老师啊…突然感觉上课更有盼头了。”常轩喃喃自语。
本来他上课有种重在参与的感觉:反正自己再努力也不堪大用,干脆别那么努力,又没人在乎;但现在的他已经大不相同,不仅有了很厉害的老师指点迷津,本身也没以前那种废物感了。
再面对同样的事情,常轩自然就表现出不同的态度,他这就是心里有了底气所带来的好处。
眼见着时候已经不早,而且明天在课上还会见到老师,常轩觉得一定得好好休息,向对方展示自己的优秀表现。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兴冲冲地动身,不多时便已离开秘仪殿社团,回宿舍休息去了。
“常轩…可惜他不是面瘫而且也没戴个眼镜,嗯,不过在太聪明的人身上玩布局可麻烦得很…现在顶多只能希望这小子别天折太快,可以让我弄清点真相…”当常轩彻底离开后,血舞对自己感叹。
要知道,血舞一向是个懒得思考的人,无论前生还是现在都是如此——所谓”灵感”其实就是她闲置不用的思考能力啊。
推测、谋划、处置都不是凭空得来,魂魄就已经是全新的思考器官了,质变为神魂后那思维能力又得到何种地步?高阶甚至法力都是念头组成…拥有这种程度的计算力,却将其闲置下来不使用的结果,就是“灵感”
即便不去主动想,接收的各种信息依然在默认时就得到处理,思考的结果在意识中自然地浮现。
当然这样虽然方便,却比主动思考要慢些,所以血舞先前尝试用法力修复枝兰躯体的修为隐患时,事到临头了才“灵感一闪”,想出其中存在的问题。
这还真是适合她的功能,假如她是个才思敏捷,一天不耍计谋就难受的主,也不会给自己立个“求长生”的理想。
证得长生看起来很远大,其实前期实现起来就很无脑——别死就行,单纯追求活着而已,这还不简单?
只是奈何,血舞前生刚来到门户就有了饿不死渴不死的身体,直接把前半部分问题解决了…又刚好陷入了蹲大牢的麻烦,逃出的路上遇到白雪开启修行生涯,那她只能继续追求后面的部分了。
…或许也正因想得少,她相比真正完全理性的中阶高阶才能有所不同,平时更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单纯些的视角去看待世界。
要是她理性考虑,可没兴趣在常轩看见枝兰真身后,崩溃变成那堆玩意时救人。事后查起来都无所谓,他死了还能更保险,彻底不泄露看到的东西。
枝兰有完善的造假身份,是来帝国做客的学者;而常轩?什么都不是,哪怕在人族帝国,也不可能为他这个毫无前途的残疾提供多少偏心。
何况他未经明确允许就窥探了殿主厅内的情况,这在学院系统上是有申请记录的。按捺不住自己行为所造成的致命过错,全要他自己去承担,怪不了旁人。
因为思维方式相对于纯理性的一点点差别,血舞选择救下了他;而常轩若是早就死了,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教学生就是这种感觉么,这经验在接下来教更多人的时候应该也有用。”她看看学院洞天福地的时间规划,现在正对应着外界的午夜。
所谓的授课总算结束,师生双方对此都比较满意,觉得获取了自身想要的东西。
不出意外地,血舞传授给常轩的知识显然存在删减,隐去了某些内容。
比如不要死挑战幕后的那位存在,在念其尊名之后加祈求内容时,说点“宫廷玉液酒”、“奇变偶不变”、“天王盖地虎”之类的话,能显著增加祈求成功率。
比如通过秘仪模仿升取修为的道路,其实还有一种堪称疯狂的走法:完全模仿位仙神,宣称自己就是祂,入主对方的道统,最大化利用“痕迹”的影响。
这里最好别去触明显还活跃的仙神们的霉头,专找那些沉默已久的来模仿,当然风险依旧高到没边就是了。
谁敢保证他们是真死了,还是暗戳戳地等复活呢?万一直接撞上去,不成了给对方送菜嘛。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只要经营得好,甚至可以令模仿者跳过大量步骤,直接踏入高阶…这过程结束后模仿者失去的不会太多,轻一点的话只是自我而已。
至于是否实用?血舞反正是肯定不会用的,有些理论还是永远以理论形式存在的好。
…这也是血舞不告诉常轩相关信息的最大原因,不怕他眼高手低,就怕他运气好,真的瞎捣鼓成功了。
一旦出现那种情况,基本相当于召唤了不完整的仙神本体来到门户,谁知道他们究竟会怎么处理这种“召唤”行为?
血舞再怎么好奇,也知道别试探这种事情,出了毛病可不是现在的她能担待得住的。
“有段时间没观察门户的卫星变化了,毕竟挺久没在门户主体,回来之后就赶着等死了啊…总体上,这月亮转来转去就那么点变化…外边这会儿月相应该是呈钩状,看来是快到时候了。”算算时间,血舞离开仪式间,穿过宽阔的大厅,回到社团上层的殿主厅里。
那里才是她的主场,是适合她发挥的地方。
线索就要来了,在枝兰这个身份下,对其发来见面信息的人——血舞可是相当想见上一面啊。
而且对方还敢说到时候直接就来找她…今天理论上就是对方宣称的时候,血舞倒要看看那人究竟有什么手段跑到洞天福地里面来见她。
不仅如此,既然能跟枝兰这个混入帝国的特务扯上关系,对方绝对和枝兰在这里的任务存在联系。
如果是毫不相干者,以枝兰身份的特殊性,以及作为中阶的理智性,根本不该和对方纠缠,还发展到了连“吾爱”、”缠绵”都搞出来的程度。
稍微让灵感想想,就知道那段信息,更大概率是某种暗语黑话,并不是字面的意思。
在没有枝兰记忆参考的情况下,血舞只好猜测留言的大致意思,其实也挺浅显易懂的——
就是她待在这儿,等人来找呗。
“你来了。”静坐在椅背宽大的主座上等候了不知多久,血舞见周围没什么反应,故意诈一下。
成功了直接大赚,哪怕对着空气装深沉失败了也不尴尬。
飒…织物摩擦发出的轻微声音没有逃离她的洞察,确实有谁来了。
“不愧是‘鲜血舞者’,处理得干净,都不用我动手善后了,还直接占了这个位置,好手段。”一道虚幻的身影裹着白布从帘子后方浮现,从虚影处传来的话语幽深回响。
此人知悉枝兰的底细…血舞心中对来者的危险度提高了不少,只是对方刻意用绕着弯的方式道出她的真名,是威胁还是…
接下来日子是安稳地过,亦或是惊险刺激地过,没准就看这段了…她想。
戴着兜帽的血舞眼中泛着鲜红的光,发丝都遮蔽不住其锋芒,她抬手指向自己对面的座椅,淡定道:“先请坐吧,休息一下再说话。”
“哼,看来也不是这里嘛,真是浪费本小姐的时间!”明艳红色裙装以金黄的雕饰点缀,撑着华丽小伞的少女一挥戴着银白金属般质感手套的纤手,小脸上露出恼火的神色。
她眨起银灰色的眼睛,看向身边那个有着壮实身躯,几乎有两个她那么高的大汉,似乎有些愤懑:“愣着干什么?快去带我下一个地方啊!”
说着,她微抬起腿,一副打算踢人的架势。
“咳哼…大小姐,别胡闹了,在下解读也需要点功夫哩…”大汉听到身边少女的话语,全身颤抖着如此答道。
他穿一身厚实沉重,以黑布连接缝隙的甲胄,头顶倒戴着颇为古典的尖顶巫师帽,那帽尖还垂了点下来。
“啊啊,真是的,这还得熬多久…”被称为大小姐的少女转起手里的伞,伞面花纹顿时扭成了一片,看不真切了。
在她抱怨后又过好久,少女都念叨累了,大汉才赶忙道:“好了,在下又解读出来了!大小姐,咱们走吧?”
高大身影在前,打伞的纤细身影在后,大约是主仆的二人行走在街道上,以常人无法察觉的方式对话。
“…同森、百花,这两个接头人已经混进帝都…谁叫我们家莫大小姐好奇,想加入邪教玩呢!在下作为忠犬,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把人往火坑里推喽。带着巫师帽子的大汉唉声叹气,却是以一种挪揄的方式说话,而且还隐约在憋笑。
“粟良,差不多行了,你是不是特别享受这次的活啊?咱俩跟雪山的事儿无缘,出来单独查那个老派邪教,倒让你爽了是吧?”莫小姐在边上冷冷地说着,面带不是很友善的笑容
帽尖随步伐晃荡着的粟良还没住嘴,脸上的憋笑都快绷不住了,仍然念念有词:“…嗨呀,哪成想莫小姐她高傲地走在阴暗的小巷子里,完全无视了保镖警告,没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光是存在于此,就很招人恨了…当她再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彻底变成了奶油夹心馅儿的…”
咔巴一声,莫小姐手里的伞把从“一根”变成了“一丝”,也可以叫做“一缕”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给我记住,下次再有点什么事,我一定先把你推出去,哪怕是司牧长官拦着都没用!”
这两人,当然是正在追查不要死挑战的粟良和莫向行,只是为确保行动顺利而进行了一些伪装。
据特办组可靠消息渠道,不要死挑战的两位接头使者正潜藏于帝都,不论他们是想传教,还是另有目的,作为维护治安的组织都不可能放任他们在帝都肆意妄为。
然而同森、百花这两人却有问题他们都是人族,并且都有金丹期修为。
这意味着只要两人混在人族当中,特办组很难发觉他们的踪迹;而且金丹期已经辟谷,不吃不喝的,在偌大的帝都躲起来,真是鱼游入了海。
把狡猾的邪教成员逮住,具备聪明才智和献身精神的特办组成员们另辟蹊径,想到伪装身份,以“想要加入”为幌子,诱导同森、百花的出现。
这个任务被安排给了粟良和莫向行,在一番操作之下,名为“好奇心旺盛的娇蛮大小姐和她的保镖”的伪装身份方案从众多可选方案中被粟良挑出。
当时莫向行还在看任务简述,回过神来就发现她已经别无选择:特办组后勤效率就是高,眨眼的功夫就把两个人从背景到外表都安排了个明明白白,一切都发生地那么突然。
安排就安排吧,后勤们给莫向行修改得那叫个天衣无缝,她只感觉自己矮了点,仿佛生来就是以现在的样子成长生活般自然,半点不适应都没有。
所以这任务从一开始就让莫向行非常地不爽,更别提在接下来的任务过程中,粟良的态度就特别…她也说不上来的怪,感觉就是有种异常,兴奋的感觉。
不仅态度怪,粟良还总在边上拿莫小姐的样子,加上各种书里的情节改编小故事,给她气得够呛。
拜此所赐,她扮演起娇蛮大小姐来是没什么困难了,某种意义上本色出演即可。
一起组队办事也有几年了,莫向行以往可没见粟良表现成那样子过。
也不知道这家伙吃错的什么药,跟发癫了似的…话说大家不都辟谷了么,所以他其实是走火入魔了吧,或者是练邪功了…莫小姐边走边想,同时把伞给重新掰直了,好继续用。
经过几段绕弯,两人来到一栋建筑物旁边,粟良转身,低头道:“大小姐,在下保证,肯定就是这儿了,这次准没错。
“你…啧,咳…哼~好吧,本小姐再信你这最!后!一!次!”莫小姐最后几个字是咬牙切齿喊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