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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送死
    周围许多姿态各异的身影聚集着。

    帝一院的会堂内,血舞穿了那身黑袍,配有长手套与长靴,她正注视着会堂最中心处的那个身影。

    通体由类似的黄铜金属制成,眼中发出幽蓝色火焰,类似机械构造体的家伙,便是在广播里宣布“自己己经去世”的黄显了。

    工程系教授黄显?没听说过,估计不怎么厉害;否则怎么不直接飞升,反而要开追悼会了呢…她双手抱胸,静静地等待人到齐后的追悼会。

    “啊,枝兰女士,你也来了?”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在血舞身后响起。

    转过身,她看见了说话者,那是个她不认识的人,但看对方穿着应该是学院里的某个老师。

    对方的名牌上标有“那增钧“,这是他名字。

    “看来黄教授是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这是位老前辈啊…”那老师还带有唏嘘的感情,他看到血舞的样子后,便表现得稍微有些困感“咦,你今天的风格…噢…”

    “原来那个无人社团是枝兰你资助的,早说嘛!”他笑起来“这下可算是告破在学院里面流传多年的一个谜团了。”

    这就是殿主袍自带身份的其中一种用法——给原本就有的身份上额外增加“秘仪殿主”这个概念。

    如此做法妙处亦是不少。

    首先血舞根本不了解枝兰是个什么样的人,两者在习惯、观点、说话方式上都可能有很大不同。

    其次血舞为了保险,加上不喜欢接受别人的记忆,把枝兰可能留下的信息磨灭了个彻底,导致她就算想演戏也没参考资料。

    在此情况下,殿主袍的效果就十分有用了,它的存在已经把”我是秘仪殿主”以及证明这个身份属实的相关证据直接表达出来。

    穿上这件袍子,同时不隐藏自己原本身份的话,原先认识枝兰的人就会产生“哦,原来她不仅是民俗学者,同时还是那个社团的赞助人啊”的认知。

    而多了这层身份,血舞就不需要太在意完美扮演枝兰的事情了。

    就比如你在大街上看到有陌生人在当场骂街,那肯定会觉得这个人很没素质,平时估计也这么说话;但要是接下来你又发现这人其实很文雅,能给大家做演讲,他甚至还是礼仪专业的导师…

    对身份的认知不同,就导致对个体印象的不同。

    原本认为没索质的人,突然亮出礼仪导师的身份后,他儒雅随和地说话就是很合理的事情。

    因此枝兰本来是怎样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她多了个秘仪殿主的身份,血舞就这么按自己的方式来表现,亦无不可。

    “没什么,以前的小打小闹罢了。”知道殿主袍已经生效,血舞摆手,又借这个机会问道“不过关于这位黄教授…我刚来帝国没多久,跟他倒是不太熟;他有什么杰出事迹?”

    “他是双江人,早年参军…”那考师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跟血舞解释起来“说来黄老这辈子也是传奇了,虽然参军后直到大限之前都不会死;但能在退役后还安度余生的人真是不多;黄老就是其中之一…”

    一番听下来,血舞也大致晓得了黄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以前是帝国军的技术兵,主要维护作战机、动力装甲等设备。

    当然战场环境那么乱,又是要面对异国的敌人,或是面对涌现出来的凶险之物,黄显总有刚维修完,自己也得上的时候。

    如此在退设后,他早就伤痕累累。,不得不把人多身体部件换成机械。

    而且随着年龄增长,换掉的部件越来越多,到现在黄老身上是半块都没有了,完全由机械组成。

    也亏得是黄显一身铁,他才能在后半生发掘出自己在工程系方面的天赋…算是久病成良医。

    三十岁参军,八十岁退役,随后五十多年在帝院学习、留任。

    他的人生算是丰富多彩了,只可借大约是那些年的战斗经历,导致他连魂魄都损伤严重,所以仅仅才一百三十多岁,黄显就这样离世了。

    “原来如此,他还真是辛苦。”血舞听完后,如此评价道。

    “是啊,现在黄老总算可以休息了;想起来我刚出生那会儿,正好跟他退役是同一年呢…”那老师也感慨着“就当他是回苍天上,找人祖喝酒去了吧!

    人祖,居于苍大之上的大能。根据传说,就是这位存在从天上洒下泥点,化作了门户世界的人族…血舞每次想到这个世界上人族起源的故事,就特别有既视感:“这是…你们人族的文化概念吧,嗯,还是是挺值得研究下的。”

    那增钧答道:“说来惭愧,即便我是历史系出来的,也没弄清人族具体的来历。”

    他低头,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嗨,不说这些了,还是先送送黄老吧。’

    说话间,血舞注意到会堂门口又进来班人,零散地落座,其中就有常轩。

    有趣的是某个跟在常轩身边的病秧子看到血舞,就立即缩到了人群里面,像是根本不愿见到她。

    在她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常轩也像是有所感应,便朝这边走来,同时打招呼:“枝兰老师,还有那老师好!”

    “哦,常轩啊,你认识枝兰女士?”那增钧问。

    常轩一下想起之前的事,回答都变得干巴巴的:“算是碰巧,有缘偶遇,然后就认识了,哈哈。”

    “还有这回事。”那增钧点头,随后对血舞说“他对历史什么的挺感兴趣,是吧?”

    “是这样,他在这方面很有潜力。要是有时间,我都打算亲自教教他了。”血舞撇了一眼常轩,异常白皙的面容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会堂内的灯光在这时昏暗下来,看来黄显的追悼会该开始了。

    那增钧见状整理番自己的仪容,便对另外二人道:“行了,我跟黄老关系不错,先到前面去送他一程…你们慢慢聊。”

    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原地只剩下常轩以及血舞。

    “先坐吧。”血舞指指座位,对还比较拘谨的常轩示意,接着道“然后,之前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一道明亮的打光集中在会堂中央的机械躯体上,它眼中幽蓝的火焰跃动着,随后中气十足的语音开始播放:“很高兴在这种时候,能有人愿意过来听我的发言。因为当大家能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一定已经死了;而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只有被别人记住才有意义。”

    帝都十二景,其中恒久明辉树尤其知名。

    高大、不真实的美、虚幻这些都是对它的形容词。

    流金夹杂淡粉色,梦幻般的树叶不像生长在树枝上,反倒更像是缠绕在树上的云雾。

    充满灵光的辉芒在那云雾上洒下,如同润泽大地的雨水。

    它看似两三人即可合抱的树干,越是靠近,就越变得遥远、巨大。

    据说这是因为恒久明辉树实际上”有一半不在这个世界”。

    一些帝国诗人还曾在作品里将它评价得极高,甚至高于精灵族的祖福树…

    当然这样比确实夸张了:祖福树毕竞是门户历史第一悠久之大族的起源,哪怕恒久明辉树疑似是仙人的布置,含金量还是低了。

    恒久明辉树下,明树大酒店。

    作为设置在知名旅游景点附近的酒店,寻常这里应该十分热闹。

    但今天,整个酒店都被包下了,连作为服务接待用的人员和构造体都没有布置,完全是一片寂静。

    酒店宽阔的地下室内,已经清理出了大片区域。

    奇怪的是这里面明没有开灯,看起来却是五颜六色,鲜艳至极。

    某道虚幻身影前方的光幕画面里,帝院会堂内,机械之躯正在按照预设好的那样,继续播放着黄显留下的信息记录:“战斗、研究…我这一生,都奉献给了我无比深爱的帝国!”

    “呵,帝国。”虚幻身影吐出空幽回响着的话语,又飘过地下室内怪异的色彩斑块,来到一座多人包围着的祭坛旁边。

    这祭坛是五彩斑澜的黑,而看久了以后,却会惊讶地发现它其实根本无色。

    组成它的物质既不像液体,也不像固体,充满模糊感,简直不是凡间能存在的物质。

    那些包围在祭坛周围的,都只能勉强认为是人,姑且保留着一个脑袋和两手两脚——他们每个都覆盖着斑斓浮动的色块,全身缓缓地“流淌”着。

    “你协助我们,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苦一?”当虚幻身影飘荡过来,一团格外绚烂的彩块在祭坛中央隆起,向其提出质疑。

    随着彩块的话,整个地下室都像是活了,激荡出颜料的水浪压迫起内部空间,汹涌无比。

    虚影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无视了对方包含着威胁的质问,平静地说道:“你们可以毫无根据便确信’极彩’会帮忙抽取这棵树的本质,但就是不肯相信我会乐于助人,免费为你们的梦想提供力量么很矛盾啊。”

    压迫感瞬间消散无踪了,刚才的事情宛如谎言。

    “我对你的信任,不比对'极彩’的信任要少。“彩块抛出这样的回应,又重新与那祭坛融为一体。

    对于自称苦的虚影,彩块从来没有信任过它。不过你与之合作的对象,本就不一定是你信赖的对象,能达成目的即可。

    “诸位,”祭坛上传来直达心灵的意念传声“万事开头难,但此刻,就让我们开始这第一步吧!”

    “你好,这里不让摆摊…是啊,上面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粟良正在劝导暗巷里的路边摊,让摊主赶紧走人。

    维护帝都风貌,也是特办组职责的一环;难怪特办组是精锐中的精锐,各项全能的他们,毫无疑问是最优秀的苦…战士!

    与粟良一起行动的是莫向行,他的一只眼睛发着光,似乎在浏览什么。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说:“…我知道,帝国需要我。那个时候我就想与其牺牲旁人,不如牺牲自己…”

    “没想到啊,黄老去世了。当年还是您给我讲课,还有补习…”莫向行另一只眼边流下银色的泪珠,随后他便用手把这滴东西吸收掉了,毫无遗漏。

    “好!下次注意啊,我们也是按照规定来的,多担待…”粟良劝走了路边摊,甩着膀子看向脸悲痛的莫向行“你看啥呢?搞成这个鬼样子。”

    “追悼会直播啊!”莫向行给粟良转发了页面,很快他们都看到了帝院会堂中的景象。

    黄教授的遗体还在自动发言,莫向行解释道:“以前我是在帝一院上学,当时就是黄老带的我。”

    “多好的人,就这么走了,这真是…”他相当感慨。

    莫老兄哭起来有点恶心啊…粟良微笑着想,同时安慰他:“想点积极的,比如虽然司牧长官给我们看了劲爆消息,但我们还是得当城管;虽然其他支队正在逮邪教立大功,但我们还是在当城管”

    “终于开始了,这会是重要的组成部分。不过接下来环境要变恶劣了,我先撤一步。”苦一留下这句话,就逐渐溶解在了空气中。

    苦一打开的光幕画面没有随之关闭,里面依旧放着黄显追悼会的直播:”…刚退役时有人问我为什么要继续选择付出,我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难道帝国宣传过让我们去爱么?都是自发去维护…”

    地下室的祭坛散发出霞光将周遭衬得极为灿烂,足以令任何没做好防备的人停下脚步,永远观赏下去。

    祭坛接合的夹缝之间溢出了无穷的诱惑力,那色彩、五颜六色;不对,是七彩八色…

    不!是数不清的,极致的…超越了任何凡人的感知与描述能力之上,但那些颜色的确存在于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变得存在如此多的色彩了?

    环绕祭坛的人形们开始晃动自身,他们聚合融化在一起,浸泡着祭坛,像是画出了某种符号。

    无形的脆响在非人可知的感官中得到触动,顿时一条通路的景象在祭坛上被打开了。

    从画面里可以看出来,这是一颗树的内芯,它具备难以想象的庞大灵气。

    可奇异的是,原来在树的最深的核心中,有只漆黑虫子的尸体在沉眠。

    是原本任何人都触之不及恒久明辉树,它的本体此刻如同盖子被掀起的宝箱,原来它里面盛着的都是极为美妙,亘古不变的炫彩。

    有什么变化发生了,唯一能确认的只有这点。

    直播继续传来声音:“越是缺什么,越是要什么。需要反复强调是做不到的事情,实际成果才是硬道理;这是我的坚持,也是我对帝国的真心…”

    咚!

    神秘的波动开始在祭坛上奏响,一切颜色都愈发艳丽。当气势抵达极致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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