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舞和赤语涵,在血盟会进行的多次尝试中,她们间隔十年先后降世,是通过实验而诞生的吸血种。
她们被认为非常接近理想中“血族”的特性:在消除能自行增强、不会被日光杀死等弱点的同时,不改变自身本质…虽然距离那几乎等于妄想的最终产物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确实已经去掉了许多弱点。
只是她们的降生,除了需求的方法刁钻,还要以其他吸血种的生命精华为代价,这损失实在太大。
即便在血舞之后,集会又尝试了各种减少消耗的方式,借助前一次的原料残余部分,最终创造出赤语涵。
然而在检测之下,这样塑造出来的赤语涵潜力远不如血舞。
通过实验证明,她们的特性根本不具备普适性,这个逐渐显得鸡肋的计划,最终被停止了。
不过因为身体的弱点减少,倒非常适合作为集会的密探潜入各地收集情报,血舞便是在这个使命之下被栽培、成长。
而赤语涵则因为潜力不足,主要负责参与各种研究计划。
对赤语涵来说,血盟会里虽然都是吸血种,可只有血舞是她真正的亲人。除血舞以外的,她最熟悉的所谓同族一直在拿她不断的实验而已。
至少有一点算是幸运:因为她不是正常诞生的生命,天生就对疼痛不敏感,所以在各种实验里被摧残只是感到烦闷无趣,而不至于精神崩溃。
取下她的部分肢体,再施加秘法使断肢再生;逐渐抽尽血液来观察她对这种情况的耐受性;又或者是向她身上注射各种效果不一的试剂,测试她的反应……
真正最痛苦的一次是让赤语涵被高纯度光明力量照射,当时她简直感觉自己要彻底融化了。
可是赤语涵的确克服了吸血种被神圣力量伤害后难以恢复的弱点,最终在实验结束时,她又被治好了。
无处可去,无事可做,这样随着时间推移,她也终于习惯一切。
好在到如今几乎很少才有要她参与的实验了,也不知这能否算是一件好事。
空闲时间,赤语涵只有将心灵寄托在对亲人的思念之上,才会获取些许安慰。
即便承受了这些,她觉得若能见到血舞,就什么苦恼都可以忘却……
当赤语涵第一次见到年长自己十岁的血舞时,心中便不自觉地感到亲切。
作为同一个计划的产物,她们之间的联系也许比血脉相连的双胞胎都要紧密——毕竟赤语涵就是从当初制成血舞的两名吸血种的残渣里诞生的。
两人被培养的方向不同,接触其实并没有外界,普通种族间寻常意义上的姐妹那么频繁,但是对于赤语涵来说这意义已经足够重大。
而血舞……哪怕话语不多,赤语涵也相信对方是真心将自己作为妹妹来对待。
相见时的喜悦,一同学习,一同了解自己的特殊,一同战斗训练,在血舞鼓励下克服对未来的畏惧……她们之间有许多难忘的回忆。
正因为有了血舞,她才能无视那接连不断的实验计划带来的苦恼。
也许她不能说自己完全理解对方的一切,但是她与血舞的联系是真实不虚的。
血盟会海底总部的走廊上设置了信息显示屏,那里通常会滚动播放来自门户各地的新闻,但最近它主要侧重点放在了人族帝国:
对人皇九头氏的采访,记者于……
天生奇异!帝都云氏千金刚出生便导致亲娘垂垂老矣……
放宽了!政策放宽了!根据……
空前的雪塔山旅游热潮,先前的怪象吸引了许多…
对这些消息,赤语涵只是一扫而过。
很快,她回到了那个有些闷的,属于自己的房间,赤语涵此时已经穿上了衣服。
那是件配有兜帽的长袍,没多少装饰,较为简朴。
“姐姐,已经有十年了吧…”金发少女在镜子前,一手握着个小巧的瓶子,一手轻轻抚摸镜面“我现在,终于可以去找你了。”
她们很相像,事实上赤语涵和血舞除了发色瞳色之外,在外表上是没有差别的。
因此只要少女在想象中将镜子里自己的头发眼瞳替换成姐姐的样式,再加上那个装着血的小瓶子,姑且还能克制一下心中的思念。
自血舞离开,前往人族帝国行动,已经有十年。这段时光对于吸血种不算太长,但也不短了。
要经受作为实验体的烦恼,忍耐局限于盟会这个小地方的压抑,赤语涵真想同姐姐诉说自己的思念;然而血舞的任务摆在那里,需要隐藏身份,甚至连跟盟会的联络都不多,她自然更不可能联系上赤语涵了。
“等到见面了,再给我讲讲故事吧…”金发少女整理好房间,还在想象见到姐姐后该怎么叙旧怀念呢“难得能一起在外面,可以见到从来没见过的景色;姐姐这些年又都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真是有好多事情可聊啊。”
不过有一点:她从不会将自己被拿去做实验的事情告诉血舞。因为一旦这么做了,血舞肯定会想办法带着她逃离集会的。
赤语涵不希望姐姐背负这种压力,拖着自己这个负担,既要避开追捕,还要顾忌外界的风险…
“嗯,这样就行了。”拍了拍手,金瞳最后扫视一眼这个房间,赤语涵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出发了。
要带的东西就只有她自己而已,这些年作为大型实验动物她也没攒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以至于难得能外出一趟,竟然没什么好带的。
接下来她将接受盟会安排的掩饰与伪装,然后就能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出远门”。
尽管赤语涵本身没有考虑到,但是让她一个实力低微,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大老远跑到人族帝国首都,还要去接应潜伏多年的密探……
且不提这种事情的成功率有多少,整个安排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
盟会上层的举动,大概会让血舞和赤语涵她们的未来走向难以预测的方向;然而事到如今,这其中产生的计划外情况绝对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
血盟会,深处——
双生之花,你们何时才会绽放?
冷酷的光芒也不会使你们夭折,历经磨难只会让你们更加顽强…
快来吧,究竟是深沉遮蔽住灿烂,还是闪耀驱散掉黑暗?
同根同源的钥匙啊,彰显而出,为我等带来辉煌的再世……
“那是你擅自决定的么?未经我允许就随意改变计划。”突如其来的传音,让原本在兴致勃勃写着东西的手猛地一滞。
这声音充满压迫力,血腥而令人窒息。
甚至光是感知到这声音,就已令人浑身作痛,几乎要从中心开裂一样。
那不是表面的疼痛,已经直接抵达“威胁生命延续,从而令生命自行应激反应,产生疼痛”的程度。
即便没有实体,也无法免去这份痛苦带来的折磨…甚至哪怕死亡了都逃不掉…
幸好想要写下的内容已经结束,这倒是不至于让心里感到郁闷。
“您真是幽默,如果这里头没有您的意思默许,我这点小想法又怎能成真?”
不需要用上任何法门,直接在原地回话即可:反正对方肯定能收到,毕竟这可是“那一位”。在这里,哪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祂。
“你很执着于让钥匙提前出现么。”
“哪有,我这小把戏可不敢毁了您的精心之作……只是您就不好奇,最后究竟会由其中哪一朵完全绽放吗?”
“你认为仅凭残渣,胜过主体概率很大么。”
“对于质量上的判断,您的观点自然是极其合理的,但是每朵花都有自己的想法,直到结局之前,谁能成功都是未知数。”
“刻意促成这种环境,是舍近求远了。”
“必须承认,您的夜之花有着毋庸置疑的潜力;然而恕我僭越,我认为我那可爱的金色花也同样存在着那种可能性。”
“疯话。”
“或许的确如此啊,当我违逆本质选择遵从光极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总之……她们很快就要开始行动了,最终究竟是怎样,应该由花朵们自己给出答案,不是么?”
“钥匙才是我们唯一的目的,其余的只是余兴节目,你可别本末倒置了。”
“自然,我有分寸…”
高不可攀的伟大声音稍有停顿,却又一次突兀地响起:“我在她身上的布置被祛除了。”
惊讶地拍桌而起:“这怎么可能…难道人族发现我们的布局了?”
“不,如果是那样,我就已经被发现了,帝国必然会有反制,但事实上还没有;现在只能确定计划出现了变数,不过并没有别的‘棋手’参与。”
对于抵达了一定层次的存在来说,即便不是亲自出场,切身实地的处理事件,也同样能应用入微之力来布局。
这是润物细无声的手法,境界越高,就越能让局中的棋子陷入棋手精心设计的无数“巧合”且不自知。
然而血盟会这位的一枚棋子,却突然失去了控制。
一阵笑声响起:“呵哈哈!看来金色花有机会取代原本的主角了…意外被我猜中啦!但愿帝国别察觉到这小家伙……”
“无所谓,考虑到变数有很多,我早有别的布置…至于帝国是否会察觉,倒也不必担忧——”
伴随着传音,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出现,随后视线被集中到了门户地图,人族帝国都城附近的一座雪山上。
“冻公子快要死了,他镇着的玩意可要不安分了;再加上华老鬼的后手,接下来一段时间帝国有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