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六爷又道:“哪个位置靠驿栈最近又最隐蔽,老船家可熟?”
老船工微一点头,轻声道:
“行船几十载,这上下三五百里,四时水况,停靠泊头,熟到就跟自己这只小舼蓬一样了!”
“上客放心,你去办事,我把船泊在靠近驿栈的堤岸浅草边候着。”
不待老船工泊稳,巳六爷脚尖一点船头,人已落在几十丈外的堤岸上,一闪消失不见。
巳兰亭见大父去了小半个时辰了,心下正焦急不已。
突然“砰”的一响,房门已被人撞开,但见一道黑影疾若闪电般的窜了进来,手中长剑幽光一闪,对准榻上九公子就疾刺过来。
巳兰亭反应极快,想都没想,一直握在手上的重剑,头也没回便疾若闪电狠狠的刺了出去。
只听那黑影闷哼一声,人已栽倒榻前,但他手上那柄利剑,却已刺进了榻上的木枕,距离子九少的脑袋不到三寸,着实吓出巳兰亭一头冷汗。
几乎在同一时间,巳六爷穿窗而入,脚未着地,寒光剑扫出一片扇形剑幕,硬将想陆续冲入的那几人给逼出门外。
足尖在地上一点,人已落在榻边,一把便将子云台抱了起来,扭头冲着一旁的巳兰亭轻喝道:“跟紧我,别走丢了!”
巳兰亭双脚轻动,拔起插在木枕上的那柄利剑,凑近一瞧,道:
“大父,这不是夏王姒四魈之一姒邪的鸦九剑吗?”
巳六爷扭头道:“芈恬三兄弟没能完全堵住对方人马,这姒邪才趁机带人摸了过来,咱们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围上来的人恐怕会越来越多。”
说话间,巳六爷一连四把帝叶剑打出,门外的四人中有三人刚刚冲入,就被帝叶剑钉入了眉心,另一柄没有饮到血,一个旋弧又回到了巳六爷手上。同时,巳六爷掌心一吸,另外三柄滴着血的帝叶剑也回到了他的手上。
巳兰亭立刻收了重剑,拎起那柄鸦九剑,脚尖一点紧跟在巳六爷身边,道:
“大父,从哪边走?”
巳六爷没有出声,只朝窗口努了努嘴,耸了耸扛在肩上的子云台,一个闪身,人已然飞出了窗外。
巳兰亭闪出窗外后收住了身子,待拎在手上的鸦九剑贯穿了漏掉的最后一名冲到窗口的武者胸膛,她才疾速向远去的巳六爷追去,
因为被夏王姒氏族高手寻觅追逐,为了迷惑对手,巳六爷带着巳兰亭,三人故意在暗巷内东闪西躲了一会儿,这才冷不丁窜越河堤,闪进小舼蓬里。
老船工一看心中了然,也不答话,机警地双桨一撇,小舼蓬已冲进河心,再一连几桨,就消失在了调弦河茫茫的夜色之中。
巳六爷将子云台往船舱麻衾上一放,抹去一把额头的汗,道:
“总算躲过一劫,得亏芈恬三兄弟不是那么好杀的,毕竟是容光一脉硕果仅存的顶尖人物,而姒邪带过来的人手又被我们剁巴了,他们的消息应该是被我们掐断了才是,否则,他们一窝蜂围上来,咱们祖孙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不可。”
巳兰亭反身把靠近船工一头的小舱门拴上,喘着气道:“咱们祖孙死有什么可惜的,我就不信这个邪,非得把九公子救出去不可。”
巳六爷哈哈一笑道:“直到现在,你还想舍命救他么?不过,现在看来大家的性命应该是有几分保障了。”
巳兰亭道:“当然想,如果我们现在罢手,怎么对得起一茬一茬为保护他而捐命的大团族众多高手?”
巳六爷点着头,拿出灵神石握在手中,将神念灌入其中,只见灵神石闪烁起荧光,把他们已经平安启程的讯息告知了芈恬,这才放下心来,道:
“相信芈恬四兄弟甩掉追踪后,很快就会尾随而来,他们没有这个烫手的山芋拖累,夏王姒氏族的高手也无奈他何。”
沉默了一会,巳六爷慨叹道:
“好家伙!这句青囊句老爷子,真是有一套,我谁都不服就服他!”
“他设这么大个局,无意之中我们都被卷进来,成了他的后手棋子,相信陆续还会有更多的人自觉不自觉的卷入这棋局中来,有意思,真有意思!”
巳兰亭不解地道:“大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我只知道,最要紧的还是整个大团族。如果没有商夷氏族,没有子九少挑头,今后各团族的残酷局面,实在让人不敢想象。”
巳六爷缓缓的点了点头,道:
“我相信,这一路舍生保护他的这些人,也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不过,我的意思是,对子九少这枚劫子很是好奇。”
巳兰亭不满地道:“大父,他怎么就成劫子了?”
巳六爷很笃定地道:“傻女孙,这小子妥妥的就是一枚风云劫,事关生死存亡,各方必定争抢!”
巳兰亭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大父,好像不认识他似的,道:“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吗?那我们祖孙此刻不就成了那个劫眼了!”
巳六爷哈哈一笑道:“可不是嘛,不过还挺有意思的,有一件事,我觉得非常奇怪,怎么想都想不通。”
巳兰亭道:“什么事?”
巳六爷闭着眼,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道: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从姒南工手上逃出生天的,那道戟伤其实应该是已经捅穿了他的胸腔了的,这跟传说中的版本是吻合的。”
“实际情况是他当场就死了,而一个死人却又当场失踪了!”
“这个隔空取走尸体的是哪位大能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能能够做得到的,听说当时围杀的还有斟鄩十哭,连这十名闻名天下的大能都没能把尸体抢夺下来,或者说压根就没来得及出手!”
“这就有意思了!是哪位神祇这么牛叉,神通如此广大?”
巳兰亭道:“大父,有没有您老人家说的那么玄乎啊?要是真的,这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巳六爷道:“傻女孙,你知道什么,当时我给九公子把脉的时候,发现他脏腑没有任何震伤的迹象,这怎么可能呢,大家都是刀头舔血的人,别说那要人命的一戟了,光是被围杀时所承受的那些劲气,就足以让他的脏腑受到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