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术复苏
对于左道的卡壳式发言,艾尔莎有些诧异。
在她的认知中——
左道年龄不大却非常的老辣,有时甚至让艾尔莎觉得对方不像一个年轻人。
该有的年轻冲劲没有,该有的热血也没有。
他的追求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所展露给别人的,永远是他想给别人看的。
他所给人展望的未来,只会是他长期目标中的短期目标。
左道就属于这么一类让艾尔莎接触起来,会感觉到脑袋疼的人。
对于这种情况,曾经南命师有跟她说过一种可能。
那便是他的父母的原因。
父亲是考古学家,母亲是历史学家。
这份组合阵容,已经不能用豪华来形容了。
在一些小一点的域,这两人约等于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存在。
即便放在华域,也是战略级人才。
把华域库底子翻出来,也凑不出大几十。
在南命师看来,左道的性格塑造和思维模式,很有可能来源于他的家里人。
虽然他们常年不着家。
但如此想来,很可能是那种——
一回家里,一个拿起铜头皮带,一个扮演无奈母亲的红白脸,给后代进行爱的加急。
可惜的是,左道的父母死的太早。
这让两口子在华域的人脉根基并不深厚。
加之他们早年也没有培养自己后代,踏入官方神秘圈子的想法。
种种原因的结合,造成左道所得到的靠山,着实有限。
即便是昔日父母的故人们有投来关注,也不会真正的下重注。
毕竟别人家也是要吃饭的,有自己的后代,自己看重的后辈。
左道若是知晓南命师的推测,那他一定会拱手抱拳,心中怀揣万分感激。
——把事儿都给我圆了,不愧是你啊,南命师!
——佩服,佩服!
就是这样的左道,刚刚却卡壳了。
艾尔莎摸不着头脑中。
好在,左道很快重新上线,于这意识交流空间中,现实的他们仍在正常步行。
『不好意思,刚刚想到了一点事情。
『在这之前,我们抛开一些别的因素,比如他对我们出手的可能性不谈。
『我想知道,你想救那位不知名的女孩么?
『从客观理性又冷血的角度来说,我们选择出手,无疑会是个麻烦。
『对方常年游走境内外,在华域必然有所根基,或许权重没我们高,想来也不会太差,那么我们出手干预了,让他活下来跑掉,最后被华域官方势力中的某个派系给朔源出来,无疑会给我们增加工作难度。
『假设这个势力叫做未知,未知存在的权限,可能无法了解到我们在做‘荒野行动’的任务,因此有概率会发生一些很让人无语的事情,比如一个个的来送人头,阴差阳错阻挡我们的计划,诸如此类看似很爽,实则恶心的事情。
『等到最后我们亮明身份,这未知存在有可能会倒台,但客观会对我们造成影响,甚至会有其它更深远,且谁也说不好的问题。
『当然,我们也可以选择提前亮明身份,在那未知存在出手的第一波,我们便提交报告给温玥老太以及南师,让他们出面解决,咱们的评价,在内部肯定会低一点,不过理论上来说无伤大雅,前提对方派系不强,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呢,也是建立在我们无亲无故的出手下,对方很顺利的被我们解决,那位少女我们也救下来,那么有个问题,我们如何安置对方呢?
『我可以动用衍策府的调查员身份,去联系边境之地内,一些基本上明牌的华域驻扎的势力,但咱们的身份就会更加不经查,我们最终要对垒,是同样作为一个域而存在的——阿来曼域。
『如果小觑对方,又或认为山长水远,对方没那么容易投入资源,那大概率,我们会因为轻敌,而面临横死街头的结局;当然,这只是一种风险点的存在,并不足以支起第二顾虑的骨架。
『最核心的问题与第一点相通,艾尔莎女士你是知道的,我目前掌握的两种术式,分别是术式·裁纸,术式·黄昏之海两种,它们攻击性并不强,更考验时机的释放,整不好的话,也就图一乐。
『不瞒你说,这只是我明面上的能力,实际上,在离开花城后的这些日子,我有了许多的新想法,和一些父母所留的力量,不过还没有完全的尝试,效果其实属于未知,并且相应的资源我还没得到,等到了具体地方我才能提交申请。
『而我们需要面对的,不只是麦庆春一人,还有博卡武装安保公司的那些人,车队里面的战斗人员按照规格来说有二十多人,这些人里面,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几个掌握术式,又是否有熟练掌握仪式的存在,这对我们很被动。
『更加关键的是,这个聚集地的对我们是个很大的威胁,众所周知,聚集地一般都有不成文的规矩——既是禁止高强度的火拼,以及神秘能力的使用,他们最擅长的解决办法,是各打五十大板,不管谁有理。
『倒数第二点的问题,这个聚集地的实际控制人,是博卡武装所操控的,我想艾尔莎女士,应该也从情报中有做过了解,我们进入聚集地时也能发现,把手的人员直接将我们放行,连做样子的登记工作都没有。
『按理来说,博卡武装属于这个公司的一个主要部门,实际上博卡公司拥有众多相关部门维持运营,操控聚集地的,属于他们内部的另外一个部门,两者平级关系。
『我们去解决麦庆春,必然会与博卡武装发生冲突,到时聚集地站在哪边,这点无需多言,最主要的是——聚集地拿捏着多少神秘人士,我们不得而知,即便不多,人手一杆枪也足以把咱撵成孙子。
『最后一点,已知那位少女在向我们求救,证明麦庆春没憋好屁,我们再次抛开其它狗血剧情不谈,什么少女在玩我们,这等狗屁倒灶事,那最后我们没把她救下来,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情况,毕竟我们俩人的战力有限。
『而因为没救下她,证明我们没有足够时间直面麦庆春,代表没杀死他,还可能被反过来追杀;即便能杀死他,博卡武装也大概率不能善了,毕竟这种行为是砸他们的饭碗,他们背后的官方势力,不出意外的话,是摩哈迪域。
『这又会引申出新的问题,摩哈迪域那边会怎么认为,他们是否在这有什么暗中布局,有没有这回事,将决定摩哈迪域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力度。
『往最坏的想,华域是否能接受摩哈迪域,以这个由头,从而介入华域附近的边境之地和混乱之地;如果上头能解决,那么上面的利益互换所造成的损失,待落到我们头上,咱们是否能扛得住。』
『综上所述,回到最先的问题。
『艾尔莎女士现在,还愿意拯救那位不知名的少女吗?』
『......』
意识交流陷入长达一息的沉默。
『左道先生,平常你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想这么多的么?』
艾尔莎有些情绪复杂的问道。
她经历了一场属于左道思维模式的心路历程。
一时间,她无法用冷血又或者其它感情去评价对方。
只能觉得,不愧是薛爷爷,看人真准。
这是找了个什么新星鬼才出来执行任务啊——
『没办法,看似我们都有着不俗的背景,归根结底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与艾尔莎不同,你身上已经有着许多的重注,不到真正的万不得已,华域的棋手不会让你因为这件事情而折掉,哪怕因为一件小事而掀起大风波,他们只会自己消化,让你放宽心。
『但我不同,我所得到承诺看似花团锦簇,但终归是有限度的,那份无形的额度并非是无限的额度,如果做的事情,打破了最高杠杆所能承受的压力,等来的会是一个弃子角色,当然,这是个消极看法。』
左道于意识空间中轻笑回复。
他将自己的处境与难处,以一个很容易理解方向,阐述出来。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番言语并不纯粹,别有用心。
『左道先生很不容易呢...』艾尔莎再次沉默些许说,再说道:
『如果左道先生是担忧薛爷爷的承诺问题,其实可以放心,他定下的承诺是不会反悔的,这个并非基于品行,是属于命师的一种威权,他们很少会认真的承诺事情,大多时候都会不着边际的交谈。
『我是荒野行动的第一序列人,左道先生您是第二,其实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左道先生更加适合担任第一序列,毕竟我有时候会处于一种懵懂状态,原因您是知道的。
『就像您之前讲的,我们是同一个阵线上的,在此面临的困难,我们理应共同承担,荒野行动的高权重,决定了我等事务高于普通情况,我认为左道先生的存在,是对行动有着必要的存在性。』
艾尔莎如是说,不难看出,她在努力的学着左道的言语。
她勉强掌握借着权利之便,从而给事情上纲上线,最终保护自己人了。
艾尔莎说完这些,于意识空间内短暂沉吟,似在组织语言:
『我之前会想救她,并非其它崇高心理,我明白即便个人能力再强大,或者一个集体再强大,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在能力范围之内的拯救,已是对他人来说的最大奇迹。
『我会有这想法的原因,在于那个女孩是华域人士,这让我产生该念头,依照左道先生的想法来说,的确是我想的太简单,我现在的看法还是会想救她,但是会换个方式。
『比如说,我们还是冒一点点的风险,找到一个联络点,把事情告知对方,让其他部门的人接手这事,如果可以的话,请左道先生的术式跟踪住他们的车队,之后她的结局如何便不管了,左道先生你怎么看?』
艾尔莎等待左道的看法,她提出了修改方案。
『是个不错的方法,艾尔莎女士,不过——』左道评价,这时他话语一顿,说出一段让艾尔莎有些惊讶的内容:
『诚然如此,正因为他们都是华域人士,华域人对华域人下手,在我看来罪大恶极,尤其他们可能正做着非常不好的勾当,让华域罪恶的势力在外面游走,远比外域人对我们计划影响有着更大的隐患。
『因此我支持你的看法,哪怕承担着计划进度减慢,或是被上面问责。』
左道——
画风突变!
『』艾尔莎实打实的,在意识交流中浮现一个问号:
『我...不大理解。』
艾尔莎对于不理解问题,她选择直接问。
面对她的晕乎状态,左道心中轻笑:
“不理解就对了,小丫头。
“你理解了,这戏我可怎么唱呢。”
“讲这么多,说好听点叫展现智谋,说难听点便是暗夺主动。”
左道对艾尔莎这么“真情流露”的“坦诚交流”,其成因非常复杂。
第一层,是跟合作人继续达成思想默契,互相了解习惯。
第二层,扩展新的渠道,为自己曾经世界的能力进行洗白工作,同时他对艾尔莎说的话,并没夸大成分,他的确有这些问题困扰,同时如果去救那个少女,也存在这些隐患。
回左道自己身上来说,自己的靠山关系看着很多,实际理性来评判没有一个牢靠的。
等真的出现了什么事情,或者内部斗争,自己目前的小身板卷进去,就相当于厕纸进了洗衣机。
您猜怎么着?不成样子啦!
这时候艾尔莎的存在性,便非常之重要。
左道若在境外展现这个世界都摸不清头脑,又有那么点根脚样子的能力,等内部查起来这小子是不是有问题的时候,猜猜会先是找谁?
当然是找根正苗红,南命师嫡传的艾尔莎啊——
找她了解对左道的看法与评价,或者说态度。
那么依托于父母的曾经身份,奘啼此前烧家的骚操作,左道自己的铺垫,曾经进过事象分支的事情,和常年游历境外的经历。
这些组合起来,便是大体上无懈可击的脑补区域。
如果内部有人愿意得罪功勋后代。
骚扰看似白系,实际天朗阁与琛久综委部罩着的奘啼。
介入正在执行或者日后干出功绩,荒野行动第二序列人的左道。
不要命般,欺负一位衍策府给予支持的调查员。
最后使劲质疑尚未成年,便为华域在境外“抛头颅洒热血”的他。
那么对这个人,或者其所在的派系,左道也只能抱拳钦佩。
我叠了这么多反甲,您真不要命啦——?
这些的先决条件,便是与各条线路,要维持好关系。
比如逢年过节的跟琛久老领导嘘寒问暖一下,假如能联系上。
没事去滴滴自己的直属上司奘啼,以及曾经的同事们,还是得等能联系上。
多跟温玥老太太打打报告,拉拢下关系,达成友好交易,刷刷分。
再者得把艾尔莎这位小姑娘,牢牢抓在手里。
她有没有疑问不重要,最怕的是她没有疑问。
所以左道没有问题,也要制造问题。
然后等着艾尔莎开口,他给她进行解答,逐渐洗白与竖立自己的外在人设。
因此便要创造看似巧合,实则有意的对话,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切实作用。
最后便是来到第三层,也是这次事情的关键点。
“惦恶之格,主后发谋动,喻为临判匆定。
“惦恶之格有一个孪生兄弟,叫做恶惦,主为早有预谋。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这种格局,最大的嫌疑便是那个自称麦庆春的人。
“这说明我跟艾尔莎离开的时间里,定然发生了点什么,促使他做出了决定,选择对我们下手,因此我也不可能仍由他活的潇潇洒洒。
“一切胆敢出现在命书里的黑手——
“理当斩断,让对方断子绝孙,不留任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