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四周是无尽的白色,如幕布一般笼罩着烛添,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见鬼了,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上床睡觉了吗?
烛添回忆着,自己巡逻完又随着沫练完刀后已是深夜,在军营旁的小河里草草地冲洗一下身体后就回到了宿舍。倒在床上时自己已经像往常一样精疲力尽。
四处张望着,烛添想在周围走一走,腿却像灌了铅一般迈不动。
忽然,前方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烛添想呼救,嘴巴却不受控制,像被缝住一样死活张不开。
忽然,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起,刺破了惨白压抑的周遭。一个湿漉漉的婴儿被一双手托了起来。
“我们汗格骑士家族后继有人啦!”一个人高声喊道,四周的人一并欢呼起来。
骑士家族?
烛添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几个人的身影缓缓消散。转而出现的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一个老人在小孩身后看着。
“少爷,走稳点,别摔着咯!”
这小孩是独苗吗?看起来很受照顾啊。
烛添逐渐适应了现在的状况。专心地看着眼前如同戏剧一般的景象。
忽然,他的头猛地绞痛起来。瞬间,烛添感受到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正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摔倒的疼痛感,老人的呼喊声……
是那个小孩的记忆!?
还没等烛添回过神来,小孩和老人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一旁像是他父亲的一位军人正在教他剑术。少年举着木剑,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
上下挥舞的木剑似乎劈开了时间,春夏秋冬在四周白幕映射出来的风景中飞速循环流逝。少年逐渐成长,木剑也换成了铁剑。剑术也从简单的挥舞变得逐渐华丽起来。
少年的战斗记忆随着疼痛一点一点地出现在烛添的脑海中。
怎么会这样?
烛添努力地想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为什么别人的记忆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这里是我的梦境?
忽然,练剑的少年与其父亲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
一眨眼,烛添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中,四周是呛人的烛香气。房间中央的是已经成熟的少年与他逐渐年老的父亲。
自己仍然动不了。
一套崭新的军服从少年父亲的手中递给了少年。
“从今天起你就是汗格骑士团的一员了,要努力精进。等你的技艺超过你老爸我后,你就可以取代我成为骑士团的团长了”那名军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尽管灯光昏暗,烛添依旧可以看见少年脸上的欣喜之情。
“南约兰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年轻一代的手里了。”
南约兰?这人是南约兰的骑士?
一转眼,房间和那刺鼻的气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好眼熟啊,这树林。
忽然,烛添猛地想起什么,瞳孔颤抖着,看向一旁。
烛添的猜想在他面前重演了一遍――
少年带领着一支小队在树林中穿行着。忽然,一名队员碰到了一根藤蔓。那藤蔓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如同一条蛇一般动了起来,没等队友反应过来,藤蔓就钻入了他的皮肤。
队友的惨叫让行进中的队伍停了下来,看着在地上扭曲地不成人样的队员,少年不知所措。
没一会,又一名队友倒在了地上。之后是第三名,第四名……
等到少年回过神来,幸存的队员早已和那些被控制的队员扭打起来。
刀刃刺入寄生者的身体里,寄生者仍然嘶吼着扑倒一个又一个队员。
平日里积累的剑技在此时因为紧张而忘得精光。少年被一只寄生者扑倒,眼睁睁地看着几根藤蔓从寄生者的嘴中钻出,向自己伸过来……
少年的意识逐渐消散。
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渴望着鲜血,渴望着猎物。
少年在吃完一只野兔后,看见了在那里站着的烛添……
他就是那具差点掐死自己的干尸。
四周景象逐渐消散。那名少年站在那里,笑着看着烛添。
“谢谢啦,老兄。终于解脱了”少年挠了挠头,“没想到我死得这么憋屈啊……给汗格家族丢脸了。”
烛添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自由活动了。
他想说些什么,但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再见了,老兄。记得保护好南约兰!”
少年的身影随着四周白幕逐渐消失,四周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什么莫名其妙的。
烛添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地整理着思绪。
自己能回忆起那位少年的部分记忆和绝大部分的战斗技巧。但始终却记不起少年的名字。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我给了他最后一下吧……变成鬼了来给我托梦吗……那这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烛添在黑暗中仔细思索着,思绪却越来越混乱。直到他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太阳穴的一阵绞痛惊得他猛地坐起。
昏暗的宿舍,队员们正以各种姿势打着呼噜。烛添揉了揉眼睛,看向宿舍外――一片黑暗,此时正是深夜。
烛添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轻手轻脚地穿好外衣,提起了床边的那把刀,本着找一个清净的地方整理思绪的想法,他走出了宿舍,借着微薄的月光,沿着熟悉的路线,向着先前练剑的土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