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两人的对话，莫凡立马反应过来。
这对翁婿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害死了女儿，娘子。
人一死又开始善心发作，希望人赶紧闭眼。
他这下算是明白了，所谓尸就是身下这具尸，要杀的人就是身前这两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道人在哪里？
莫凡下意识的想要皱眉，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眼皮。
嘎吱！
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青目道长，你总算是来了，幼娘一直放在家中也怪瘆人的，您看什么时候能下葬？”
“王里长，你慌什么？”
那道人笑着说道：“幼娘心中有怨，不选个吉日良辰怎能化解那股怨气？”
王里长脸上阴晴不定，偶尔还咬咬牙齿。
感情害死女儿的不是你。
躺在床上，莫凡死寂的耳朵几乎都要竖起来。
那个什么青目道长，总感觉他的声音在哪里听到过。
王里长还在坚持，
“道长，就不能通融通融？”
“通融？”
青目道长的声音立马提了起来，
“你要我如何通融？幼娘尸体含煞，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尸变，你难道想幼娘夜里来找你？”
莫凡心中一惊。
对，就是这个味儿，不会错的，王八羔子的，老四鬼子，是你？
那个混账的声音，莫凡有自信绝不会听错，就是那个狗东西。
听着鬼老四的话，王里长直接面色大变，露出了惊恐表情。
“道长，这，这……怎么还会尸变啊？”
“含冤而死，怨气滔天，如何不尸变？”鬼老四冷笑道。
王里长的女婿顿时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你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是你们想要幼娘的皮，我们才，我们才……”
“你们才怎的？”
鬼老四右手一甩，掌间一股巨力，就好像寒冷的激流一般，直接把人砸了出去。
蓦然间，一个身材瘦削，头上还长着癞子的人物就从莫凡头顶飞了过去。
只听见轰的一声，不远处的桌椅板凳就被砸了个细碎。
王里长吓得差点跪下去，就连声音都在发颤。
“道长息怒，道长息怒，他就是个混账东西，嘴上没把门儿的，您可千万不要跟他一番见识。”
“哼。”
鬼老四冷哼一声，
“王里长，我们虽说是买了王幼娘的皮，可人是你们杀的，皮也是你们翁婿亲手剥下来的，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人，她不恨你恨谁？
再者说，我们拿了人皮，你们就没拿钱吗？你床底下的八百两银子，莫非还需要我帮你点点？”
王里长越发尴尬，鬼老四拍拍他的脸。
“做人不要太贪心，一人八百两，除了村口的刘寡妇，足够你和这个癞子再取两房小妾了，再不知足，我就让黑虎帮的林爷亲自来和你们谈。”
“林爷？”
莫凡的心思立马活络起来。
连起来了，一切都连起来了。
林府，城隍，鬼面画皮。
林府里的鬼面画皮就是他，或者说‘她’身上的皮。
父弃、夫弃，母弃，三弃大苦大悲。
越来越有意思了，若不是附着在女尸身上，恐怕还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浓郁杀气。
他不是同情心泛滥的烂好人，不过既然是鬼老四想保护的人，那他就非杀不可。
就算是出出气，拿点利息也好啊。
他似是听到了王里长求饶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鬼老四叹气道：
“也罢，谁叫我心软呢，出去吧，我要设坛做法，两日后就把幼娘的尸体葬下去。”
“是是。”
王里长急忙拉着女婿逃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鬼老四冷笑着走了上来，锋利的指甲在莫凡，或者说‘她’身上划过。
“多好的身体啊。”
莫凡听的差点浑身鸡皮疙瘩。
这下莫凡看到了他的脸，不说很像，完全和鬼老四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道他何时变成的鬼，还是大鬼。
手中握着朱笔，鬼老四不停的在他身上刻画着符文。
虽然因为角度的缘故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但他好歹也是符箓初解小成的人，不说画，看还是能看懂部分。
什么设坛做法，什么镇压煞气。
鬼老四画的分明是凝聚阴气的符文。
别说是含怨而死的女尸，就算是平素无干的尸体，只要用上这些符文，恐怕都有九成往上的概率尸变。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这哪里是想活人，分明是想人死啊。
他也不知道过了好久，鬼老四的朱笔向着眉心一点，浑身的符文都发起幽光来。
就像一个突然打开闸门，浓郁的阴气瞬间滚滚而入，连他体内的葬经真气都开始活跃起来。
莫凡突然感觉惊异。
“明明我都变成了鬼，怎么还能感觉到葬经真气？”
“不仅如此，甚至比我活着的时候还要浓郁。”
莫凡想了半天，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葬经，葬经，莫非他们一直都搞错了，葬经根本就不是给活人修炼的功法，而是给死人的。”
“没有如炉的气血，莫名入体的阴气，还有因为聚阴符而活跃的真气，对，只有这一种可能。”
“难怪要激活神通百葬才能成为真九品，这样一想，一切都仿佛说的通了。”
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的默念起了葬经。
“北方有鬼国，沧海度朔山，告於天灵地只，修斋功德无量，十恶五逆，系闭牢狱，日夜受苦，无缘度脱……”
喃喃着，他似乎陷入了某种空灵的境界，四周的阴气就好像是鲸吞吸水一般源源涌入，不多久他就感觉鼓胀起来。
鬼老四都愣住了，忍不住拍手叫道：
“当真好尸身，好法缘，如此切合阴气，莫说是九品的铁尸，就算是六品的金尸，五品的飞僵也可以探上一探。
可惜了，那副人皮和阴魂要去炼鬼面人皮，不然我今日就能炼出一具八品铜尸来。
总听说南疆邪尸宗有一符法擅炼尸，不知跟我比起来如何？
不过此尸有如此天赋，看样子王里长和二癞子绝不能死，死了就斩了红尘，绝了欲念，今后绝不为我制。”
鬼老四小声念叨着，身上有股别样的煞气。
“等等吧，等到头七，阴气逆回之日，就是我老四收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