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兄弟。”

    宋小北靠近道，莫凡立即还礼，

    “见过宋大人，诸位大人。”

    宋小北摆摆手，

    “我等不过玄甲卫，可称不上大人，况且我不是说过了吗，若不嫌弃，叫我小北就好。”

    莫凡执拗不住，只得拱手，

    “既然如此，那也别叫我莫兄弟，尽管叫我老莫，或者莫掌柜就好。”

    二人相视笑笑，随即拉着莫凡往里走。

    “莫兄弟，不，莫掌柜是生意人？”

    莫凡一边走，一边答道：“生意人算不上，只是收收尸，世代经营着棺材铺，勉强混口饭吃。”

    宋小北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难怪莫掌柜收尸的手法如此精湛，连阴尸符的邪气也能处理的干干净净，原来是家学渊源。”

    莫凡正想谦虚两句，一旁的几个玄甲卫便冷嘲热讽道：

    “什么家学渊源，卖棺材就棺材，还谈家学，莫要笑死人了。”

    声音不大，反正旁人能听见，其间的嘲讽意味更是不加遮掩。

    靖夜司虽然阵亡率高，但好歹也是天子亲军，其中不乏世袭罔替，乃至名门世家的旁支、庶子来搏功名，再不济也是有家学，练的起武，修的起道的良家子，又怎么看得上莫凡这个棺材铺掌柜。

    莫凡也只得无奈道：

    “这位大人说的是，我就是个开棺材铺的，谈什么家学？若不是阁下不给力，抓不住妖人，我恐怕现在还在铺里卖棺材，哪会像今日，还有我插手的余地。”

    那几名玄甲卫面色一僵，正想发火，旁边的宋小北突然叫了一声。

    “魏哥，裴大人！”

    几人脖子一冷，急忙转过身，只见魏志泽和裴晋正站在街角。

    “魏哥，裴大人！”

    几人急忙拱手行礼。

    他们的话二人都听见了。魏志泽的面色很不好，仿佛能刮下泥来，裴晋倒是呵呵笑道：

    “免礼免礼，都是为国效力，谈什么高低贵贱，哪怕是我等先抓到妖人，还能少掉靖夜司一分功绩吗？魏大人你说是吧？”

    魏志泽冷哼一声，勉强挤出笑道：

    “那就谢谢裴大人了，不过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裴大人还是不要吹嘘的好，莫要损了面子，伤了和气。”

    说完脑袋一甩，

    “走吧，去检查现场。”

    几人神色揣揣，倒是宋小北朝他眨了眨眼。

    这个略显古怪的自来熟。

    “行了，我们也走吧。”

    没了玄甲卫，裴晋也跟着拍拍莫凡的肩，将他领进了林府的大门。

    ……

    林府，黑虎帮的大堂口。

    在小厮的带领下，几人一路被带到了大堂，林九爷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一旁是义子和堂口主事，个个披麻戴孝。

    见到走进的裴晋，他立即假惺惺的起身道：

    “小女之事，竟劳烦裴大人，真是罪该万死，还快快看座上茶。”

    周围竟无一人所动，

    “我的话都没听到吗？还不快快看座上茶。”

    他强调了一声，义子林虎才上前拱手道：

    “义父，现在城里都在传，贼人是县令引来的，都是县令大人往日不行善举，错杀了良人，而今对方找上门来，我等都不过是受其迁怒。

    我等虽是良善之家，不敢有怨怼于朝廷，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上门来吧，还非得给仇人端茶倒水不成？”

    裴晋面色一僵，区区一个林虎哪敢说这种话，分明是林有熊那个老混账想让他难堪。

    良善之家，就你个开窑子、放印子钱的也敢称良善之家？

    啪！

    裴晋正欲开口，林有熊一巴掌便打在林虎脸上，清脆的响动让所有人都嘴角一颤。

    “是非曲直，莫非老夫心里没点数吗？还用你在这里嚼舌根子，等京里的大人来了，你莫非还去告状不成？真让外人看了笑话。”

    裴晋怒的浑身发颤，这下不仅仅是让他难堪了，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够了。”

    魏志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右手向着椅背一拍。

    空气炸响，精制的铁木椅子直接被拍的粉碎，真气勃发四散，七品武者的气息顿时向着四周压去。

    他虽说不喜欢裴晋，甚至说厌恶，但也不能让外人打了朝廷的脸。

    林有熊，不，是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莫凡是见过魏志泽出手的，但那时的一爪和此时的威势相比，简直就和玩笑一般。

    林有熊直接盯住了魏志泽，脖颈处已经冒出了汗。

    “你是谁，我为什么没在青山县见过你？”

    “我是谁？老子身上这身玄甲你认不到吗？靖夜司巡夜使魏志泽。”

    魏志泽上前一步斥道：

    “不过是三教九流之辈，搭上几条线就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我告诉你，杀你女儿的是邪尸宗，是先帝爷三令五申要清剿的邪教妖人，

    别人顾全大局忌惮着你，我靖夜司不忌惮，你再在这里妖言惑众，玩什么指桑骂槐的把戏，我就治理的罪，

    到时候查出点什么来，别说死罪，就算是满门抄斩也别怪老子心狠。”

    凛然的煞气吓得林虎双腿一颤。

    平日在县里欺负欺负普通人可以，但遇到真正刀口舔血的凶徒，他整个人都差点跪倒下去。

    林有熊一脚将他踹开，肥肉堆积的脸上一狞。

    “丢人现眼的东西。”

    转身走到近前，脸色一变，竟重新挂上一副讨好的笑脸，

    “原来靖夜司的大人，我老熊也是猪油蒙了心，竟敢惹你，但有一点不假，我就是心中有怨，我老熊死了女儿，还不允许我有点怨气？”

    “有怨就去查，死者在哪里，还不快带我去看。”

    林有熊一脚踹在林虎身上，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起来，带诸位大人去找你姐姐。”

    林虎立即点头哈腰的起身，林有熊则是死死的瞪了裴晋一眼。

    对待裴晋和魏志泽二人的态度差异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就好像生怕二人没矛盾似的。

    这点裴晋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的牙齿都快咬的崩碎，若是能吃人的话，他恨不得把林有熊生吞活剥下去。

    可惜了，他毕竟是县令，而不是靖夜司。

    靖夜司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这个县令除非不干，不然就得忍。

    不然乱起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相忍为国，相忍为国，待到此间事了，他必要黑虎帮好看。

    袖子一甩，也跟在后面冲了出去。

    至于莫凡，他正在四处乱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