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是莫大掌柜，他是莫掌柜。

    青山县莫家有一手埋人下葬的好手艺，县人们大多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也知道，莫家人命不长，自他太爷爷一辈起，至今就没一个人能活过四十岁。

    县里人只当是莫家的手艺冲了死人晦气，阴气缠身，这也是莫大死后，莫凡还能安稳无恙的原因。

    有本事抢莫凡手艺的，多半看不上。

    没本事的，呵呵，他莫凡好歹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除了嫁女儿时嫌弃他是个短命鬼，街坊邻里的，哪家死人没被他家埋过？

    想抢他，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至于老莫，那是他初接手生意时，怕被人看轻取的诨名。

    莫凡说能埋，那捕快就像是送污物一般，欢天喜地的叫了两个捕快，将老王头的尸体用白布一包，丢上封箱的马车就给莫凡送去。

    等忙完这一切，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

    棺材铺，后院，莫凡专门给自己留了间停尸房，老王头的尸体就暂时停放在那里。

    推开门，四周自有一股阴冷之气。

    这个世界是有神鬼的，更何况死人阴气。

    不过莫凡不在乎，活着尚且奈何不得，死了，又没能再爬起来，自然是归他所用。

    屋内存了四五具尸体，有衙门送来的，也有街坊邻居家老了人的，老王头在最里头。

    莫凡是上个月开始接衙门单子的，一具尸体二钱银子，像老王头这般惨烈的还得另外加钱，当然，如果死者有儿有女，一般也会再给他点，甚至会买副薄木棺材什么的。

    掀开老王头身上的白布，莫凡每看一次都忍不住感叹凶手的刀法精湛，当然，邪祟另算。

    不过是谁也无所谓了，他就是个收尸的，找晦气还能找到他身上不成？

    随即拖来桌子，摆上香案，点燃三根香插在香炉里，对着老王头躬身一拜。

    他不敬鬼神，但依莫大掌柜的话说，这叫仪式感。

    “老王头，人死如灯灭，你这辈子吃也吃了，翠红楼的漂亮姑娘也都享受了，依我老爹说，你做了一辈子的狱吏，缺德事没少干，该去也就去吧，省的给活人找罪受。”

    莫凡嘀咕两声，这才缓缓将一只手靠近老王头的尸体。

    就在他手触摸到尸体的那一瞬间，就见他手上豁然抓起一丝白雾。

    这就是气。

    白雾消散，便见气运书上的数字飞快跳动。

    姓名：莫凡

    修为：无

    功法：葬经（未入门（+

    命数：137

    “137？涨了五十点？”

    莫凡的眼皮子跳了一下，他过去一个月也才攒了87点，今天收了老王头一个人就涨了五十点？

    什么钻尸王老五，这笔命数恐怕不好挣啊。

    莫凡摇头一叹，再次俯身清理起老王头的尸体。

    随着他抽走命数，老王头略显狰狞的面色稍显舒缓，就好像被抽走了神异一般，只留下一具纯粹的躯壳，以及干凝的污血。

    等等，这是什么？

    莫凡突然皱起了眉，再次俯下身子，便见老王头的牙口中有一张发黄的符纸。

    大抵是现场过于骇人，一众捕快又想快点平息了事，只关注老王头丢了的胸腔脏腑，最后检查不细，给落下了。

    莫凡一手捏开老王头的嘴，用筷子把黄符夹了出来。

    符是用不知名的兽血画的，上面还有涎，一股腥臭，若不是好奇心作祟，他才懒得碰这种鬼东西。

    不过就在这时，他脑中气运书突然有了动静。

    阴尸符：极阴之符，人触之不详，尸触之异变，以尸者血亲所画，可炼铁甲尸，尸成噬至亲，可练铜甲尸。

    狗儿的，尸成噬至亲，真是寻仇？

    莫凡差点骂娘。

    僵尸、邪尸也有铁甲尸、铜甲尸之分，铁甲尸相当于九品，铜甲尸就相当于武道八品，甚至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比寻常八品还要难对付些。

    这凶手竟是想将老王头练成一具铜甲尸？

    妈的，大意了，若说老王头和凶手没关系他一点都不信，不然不练别人，为啥偏练他，而且还在城中。

    如果他是练尸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下随便找户人家岂不美哉？

    这两者必有恩怨。

    而现在，莫凡看了眼桌上的阴尸符，头皮发麻。

    现在阴尸符在他手里，凶手的谋算也被他破坏，凶手岂能不记恨他？

    那可是一具八品铜甲尸。

    现在把阴尸符放回去还能尸变吗？

    也别怪他心狠，实在是我佛慈悲，他职小位卑，福浅德薄，承不下太过的慈悲。

    要他灾年捐钱施粥可以，要他帮助邻里也可以，可要是牵扯到一位少说八品的谋划布局，那就由不得他不谨慎。

    嘴里轻叹一口气，

    “看样子明天还得去一趟衙门，这种罪不能我一个人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藏头露尾宵小，还能强过大周朝廷？”

    莫凡将心中的那种不安压下，再次研究起脑中的气运书来。

    不曾想气运书还有鉴定的功能。

    可前些日子他为什么没发现，莫非是用的东西太低级，气运书看不上？

    莫凡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不然他也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至于现在……莫凡的视线投到葬经后的加号上。

    “是时候了。”

    心中一阵火热，把什么谋划布局，什么邪修都被他抛在脑后。

    “生逢乱世，妖邪丛生，时不我待，朝廷再强，那也不如自己强。”

    莫凡眼中浮现一丝期待，

    “一个多月的收尸攒点，一切都是为了今天，气运书，给我加点，让我看看自己的极限。”

    他的意识在葬经后加号一点。

    顿时。

    面板上的命数点就好似沙漏般飞速减少，他也陷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浑身气息更是逐渐强横。

    大概过了十几息。

    一股气劲直冲四肢百骸，双手一震，空气中顿时发出一声爆响。

    “武道九品，外练骨皮，浑身气血如炉，就是如此吗？”

    莫凡从椅子上起身，浑身的骨节都开始发出咔咔作响，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气血如炉，反倒有种阴冷之气，就像深山老林里的寒潭一般。

    “结束了吗？”

    他下意识的再看面板。

    姓名：莫凡

    修为：九品（伪

    功法：葬经（初窥门径

    命数：37

    莫凡愣了一下，

    “九品（伪？怎么会是伪？我气运书加点还能加出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