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青山县，莫氏棺材铺。
砰！砰！砰！
“老莫，出来收尸了。”
沉重的拳头打在木门上，虚掩的房门直接被砸开。
两个蓝衣捕快走了进来。
“莫掌柜，原来你在呀，我还以为你也死了呢。”
“哟，张三爷，瞧您说的什么丧气话，我要是死了，谁帮您收尸去？”
柜后走出一个俊俏少年，虽说才十七八岁，但老莫是他没错了，莫氏棺材铺大掌柜莫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一语双关，张三爷砸吧了下嘴。
“你这混账……”
正欲骂，便见莫凡递过来一杯茶水，杯下压着一小块碎银。
“三爷给兄弟们买杯酒水？”
正到嘴边的混账话被他咽了下去，这烂世道，兵荒马乱的，弄点钱不容易，虽然不多，好歹是顿饭钱。
清了清嗓子，
“算了，都是自家兄弟，我跟你计较个什么劲？城北的老王头死了，县太爷叫你去拾到拾到。”
身后的捕快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
“三哥，老王头可是……”
话没说完，张三爷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也不避讳，笑道：
“你懂什么？别看莫掌柜年轻，他可是收尸人中的行家，要是他都不收，那我青山县恐怕没人敢收。”
跟着一拱手，道：
“县太爷的意思是，千万别让人再爬起来，最近城中的破事已经够多了，再多，再多我们可忙不过来了。”
张三爷又抱怨了一声。
不过收了钱，他临走时还是提点了一句。
老王头全身脏腑被人掏空，动手者疑似妖邪，还是个跨越数县的惯犯。
莫凡愣了一下。
……
莫凡，他这一世的名字。
前世是个互联网码农，因为连续加班熬夜一个月，最后钱没拿到，人先累死了。
再次睁眼就成了莫氏棺材铺的大掌柜。
莫家世代扎根青山县，做着卖棺材，埋人下葬的活计。
老爹死的早，原主也学艺不精，最后在一次收尸后死在了妖邪上。
原主如此，他就更别说了，不过好在他脑子里还有本气运书。
死了还想爬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随着他的念头落下，眼睛里出现一片光幕。
姓名：莫凡
修为：无
功法：葬经（未入门
命数：87
命数是何物，他其实也说不清楚，好似气运，又好似天数，冥冥之中，说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他每次埋人下葬的时候，他都会从尸体身上汲取一些命数，而被他汲取过命数的尸体也没有一具再能爬起来。
大周妖邪丛生，邪尸鬼物遍及州府，这也是县太爷将尸体交于他处理的原因。
葬经，那是莫家的家传功法，传说练到深处能入品，不过他研究了一个多月，也没搞清楚葬经如何入门。
“算了，不管了，我的命数已经攒到了八十多，如果能破百，总该起点作用吧？”
莫凡摇头一叹，在里屋寻了件外衣披上，掩上房门，自寻城北去了。
……
青山县地处江南，一条小河从南到北，贯穿全城，地方虽然不大，但烟雨朦胧，别有一番景致在。
可这两年别说品景，就连闲着品茶的人都不多。
前些日子发了大水，一连淹了十几个郡县。
逃难的，杀人越货的数不胜数，光上个月，大大小小的命案就不下十数起。
好在新来的县令是个有本事的，不然这青山县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模样。
一路念叨着，莫凡已经来到了城北的一座宅院前。
此时那宅院已经被官差封锁，几名捕快守在外面，还有些不怕死的好事者正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老王头死惨咯。”
“造孽呀。”
“……”
一旁的捕快看到莫凡走来，急忙给他让出条道。
“好了好了，都散开，有什么好看的？快让莫掌柜进来。”
说完带着莫凡走进了里院，面色还有些发白，心有余悸的说道：
“太惨了，老王头也不知道得罪了那路神仙，肚子都被掏空了，死不瞑目啊。”
捕快一边打了个哆嗦，一边推开里屋的门，他是个胆子大的，一般人看了都不敢见两回。
里屋内，只见老王头横倒在床上，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瞪得溜圆，眼角还有两注污血。
寻常这般已经足够骇人，然而更可怕的是，老王头被人掏空了心肺，只剩下肠子与血流了一地。
莫凡的嘴角抽搐两下，胃里翻江倒海。
若不是靠着收尸练了练胆气，光这一下就足以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发现老王头的是他的儿媳妇，本想叫她公公吃饭，没想到人早已死去多时，一看到这般场景，人直接吓得昏死过去，老王头的儿子也被叫回来了，暂时看在外院。”
捕快继续说道。
老王头是县里的牢头，不过这些年已经不上工了，把职位传给了儿子，要说得罪人，三教九流都接触过，这还真不好说。
莫凡走进一步，眼睛扫了一眼老王头胸腔。
“好快的刀啊！”
他在心里感叹一声，只见肋骨上的刀口光滑无比，十二对肋骨就像被一齐切开，然而更可贵的是，凶手的刀像是没有碰到任何脏腑。
十分的干净利落。
这般的力道，这般刀法的掌握，张三爷口中的惯犯所言不虚，哪怕不是妖邪，少说也是位入了品的武道高手。
捕快拉了拉莫凡的衣袖。
这老莫还真是胆大，这般场景也敢看这么久。
“莫掌柜，行了，莫看了，县太爷的意思是，如果能压着不尸变，近些日子就葬了吧，案子上报郡靖夜司处理，神都里的京官要来了，我们青山小门小户的，经不起风浪。”
莫凡点点头，收回了视线。
虽说还有些好奇，但他毕竟不是捕快，只是一个普通棺材铺的老板，最起码的分寸他还是知道的。
“先抬回店里吧，我们过两天就下葬。”
捕快像是松了口气，右手拍拍莫凡的肩膀道：
“莫大掌柜没了，得亏还有小掌柜你，不然……”
捕快又开始絮絮叨叨，莫凡倒是很不在意，只是用白布盖住尸体，一边唤来捕快帮忙搬运。
至于莫大掌柜？那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