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克看着那个熟睡的男孩，他的脸庞红润，面色平静，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只手抵着脑袋，另一只手耷拉在腰间，灵魂犹如那泛起涟漪的湖面，和平而又安宁。

    启熙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睡了好长一觉，抬起头，又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醒来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启熙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面前坐着一位陌生的女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像是一眼就能穿透他那样。

    那女子穿着纯白色的长袍，身上缠着着不少纯黑色的丝带。红色的长发像洒落在周身，像是殷宏的血。

    不过更加显眼的是她的脸庞，右面完美如同初玉，鲜红的·眼眸像是红色的玛瑙，让他想起了那个同病房的美少年，但她左边的脸已经完全溃烂，深红色的伤疤上，在眼睛的位置只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硬块，看上去有些恐怖。

    “你还记得多少。”那女孩声音像是崩裂的冰山，清脆而寒冷。那只红色的独眼盯着他，启熙感觉好像是被蛇盯住了后背，若有若无的杀气让他有些难受。

    启熙叹了一口气，“我都知道，虽然对我来说这些经历更像是一场朦胧的梦境，不少细节无法追寻，不过事情的经过我都是明了的。”

    “那你决定了吗，究竟何时要收复广丰的下层。”哲克的声音是那样冷漠。

    启熙也不知道，毕竟他从来没有能站在这样的位子去做过决定。而且罗斯还在下层，时间拖得越久，他的生命就越危险。

    他看向哲克，“你觉得在什么时候前去为好。”希望能从她那里听到一些意见。

    哲克摇摇头，这也是达刹与她的约定，何时去下层这件事只能由启熙来决定。看着这个男孩，她总是会想起自己失踪的弟弟，虽然两人截然不同，但是都是那样的纯粹干净。

    “这件事情必须要由你自己来决定。”哲克看着启熙的手足无措的样子，“先去外面看看吧，或许这样你就能更好的做出决定了。”

    哲克起身，启熙也忙跟着站起来，走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打开门，外面就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横在眼前，奇迹般的没有砸垮这个房间，明明已经见过一次这样的景象了，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残骸。

    他以看客的姿态经历了这场战争，世界在路西法和达刹手里好像可以随意改变，他们好像无所不能。

    迈动双腿走在那战争的残骸里，街道上瓦砾成堆，很多人被坍塌的洞穴压倒，有不少人被幸运的被救出来，更多的是送出一具尸体，或是一些破碎的残骸。广丰曾经最富盛名的剧院里摆满了死去的居民，密密麻麻的白布连成一片，又被一具一具的运到中层，带给献火教焚烧。

    “大人啊，孩子，我的孩子在这里！求求你，救救他吧！救救他吧，啊，啊，啊！”

    一位女人抓着一位术士不肯松手，那绝望的悲豪声让人心碎，他的孩子被埋在私人洞穴的深处，幸运的还能听见一丝丝哭闹声，不过，没人这个一岁大小的孩子还能坚持多久。

    术士不是没有心的恶魔，永恒之心的信徒们强化自己，徒手扒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岩石，均理教会的信徒也在努力用念力确定孩子的位置。即使他们知道这个孩子活下来的希望渺茫。

    更可悲的是这样的事情到处都在发生。术士们能力再强大也没有办法在那么多的同时进行救援。

    悲伤，麻木，死亡。一切现实都落到了他的眼前，这次他不再像是戏剧台下的看客一般，而是这一场场悲剧的亲临者。他从未像此时这样渴望力量，如果他拥有像达刹这样的力量，他可以拯救他们。

    “做好决定了吗。”哲克在一旁出声，说话的声音反而不像之前那样寒冷。

    她带着一个高高的巫师帽，确保他人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她那仅存的右眼好像在告诉他，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你想好了吗。

    启熙心里像是一团乱麻，紧紧的搅在了一起，罗斯不是其他人，几天时间就有了胜过兄弟的感情，而今又为了他前往下层，现在生死不明，绝不能再多等了。他很想抬头对哲克说，立刻行动。

    启熙抬起头，洞穴的顶端已经在大战中捅穿了一个洞，在此之前启熙从未见过星星，那微弱的星光轻轻亮起，又黯然消失，像是形形色色的眼睛，沉默的看着他。

    “等到这里的事务告一段落吧。”启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他明白自己的决定，只是他有些不甘，这两个选择无论怎么选都没法带来好的结果，他只能先保护自己眼前的人，他只能相信罗斯，能等到他们的救援。

    哲克笑了笑，毁掉的半边脸嘴角勉强扬起了一个弧度，反而像是恶魔的微笑，但是启熙能感受到她的真心，或许她并没有启熙所想的那么冷酷。

    “走吧。”我们也一起去帮忙，启熙向哲克发出来邀请。

    哲克点点头。

    广丰中层，科莫那边的才刚刚凿通上中的接口，路西法的压力和爆炸带来的人员损失，导致他们在战争中他们的损失非常严重，比起宇铸优先打开接口，他只能先进行休整。

    不过等到宇铸凿通了那边的接口后，那边也有一些人手过来帮忙，加上人员休整的差不多了，他们很快就与上层建立了联系。

    面前迎接他的是宇铸的师弟戈若，“科莫，赶紧来一下，下一步的计划需要我们谈一谈。”

    科莫知道他的意思是要私下谈谈，嘱咐了两句就跟着戈若走了。

    “我听到一些情报，上层的首领是哲克对吗？”

    “对，是她。”戈若的言语里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你们的领主已经和我们达成了合作关系你知道吧。”

    “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下一步计划和我们有关？”

    戈若步子迈的很大，向着废墟的深处进发，“对，要先等到上层的这些事情都给结束了。”

    科莫这早注意到上层的破败，走在曲折的道路上，到处都是被摧毁的建筑，这里还有不少的尸体躺在这里。

    戈若加快了步伐，“我们的下一步就是收复广丰下层，这也是双方共同的考量，既然如此，我们也拿到了一些好处。”

    说到这里戈若顿了顿，“比如你们1%的粮食资源。”

    “当然我们还有一些其他合作，比如信息互通什么的。”

    科莫皱了皱眉头，这是在暗示他给一些信息去进行交换吗？

    “信息交换的事情还得等到领主他来做决定。”

    奇怪的是科莫没有看见戈若反驳什么，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说的话都是双方都知道的内容。他的神色反而透露着一种焦灼。

    科莫看看四周，这里的环境早已在战争中被破坏的难以分辨了，“你现在带我去那里。”科莫警惕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