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魔尊承鸿血染江枫,杀人粹血,这一说,一传竟已千年。生前剑道魁首不曾听闻,死后魔尊之名却无人争。越靠近魔尊山顶,那承鸿剑就越发黯淡一分,似是不愿面对千年前的过往。
陆毅想到君王棋和曦和一定有什么渊源,但是他还无法得出什么结论。先前鹊邪既然出现,也就是说卿良口那边的确安全,见了卿良口,自然也就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半山处,一个红衣人叫住了陆毅。
“三百天后,将会是人间炼狱。”
陆毅回身时,只见那红衣人一笑,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但令陆毅诧异的是,红衣人的脸他见过,竟是那火狩真君。火狩真君的死他是亲眼目睹的,易容吗?他如此想,但是现在不是该思考这些的时候,必须抓紧时间跟卿良口汇合,他耽误的时间太久了。
魔尊山顶,曦和正端坐大阵之中。卿良口在一边看着,似乎有些局促不安。松香取出君王棋,念动法诀,周边众魔教弟子作法,曦和身体浮空,忍受万鬼蚀身之苦。而那君王棋之上,一个人正慢慢显现,那的确是凌霄门门主白浅。曦和默默忍耐着,这种阵法苦痛简直是发自骨髓,但是为了白浅,她愿意接受。陆毅姗姗来迟,见到这一幕,拔剑就要上前,却被那鹊邪缠住,动弹不得。
“卿良口,你干什么!”
“等等,陆毅。”
“等什么,鬼皇要死了!”
“安静点吧,陆毅,这是她的选择。”
红衣人在一旁的房顶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卿良口看到了那人,那人对他笑笑,转而就让他瞬间变回了一只猫。
鬼气滔天,万鬼嘶鸣,那承鸿剑开始撕心裂肺的闪烁起来。终于,鬼气消散,君王棋掉落在地,连同曦和也力竭摔落,身体也变回了女身。但正当她要落地时,一双手接住了她。
“白浅。”
曦和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一袭白衣的白浅,就倒在了他怀中。
白浅环顾四周。
“魔尊山。”
他并没有关注陆毅和魔宗一行人,而是将目光对准了房顶的红衣人。
“师父,您到底为何?”
红衣人,也就是灵珠子纵身一跃,将白猫抱在了怀中。
“这么多年了。”
千年前,魔尊山。
承鸿将白浅引到此处,他想告诉他他的冤屈,他明白他的师兄一定会相信他。
但是白浅没有,这时的白浅,心中只有苍生大道。
白浅一剑刺向承鸿,这时,白浅已是入真巅峰,一步登神,而承鸿也同样。此时的二人,是世间最强者。
这第一剑。
“白浅,你的道是天仙道,俯瞰凡尘,但难免华而不实。”
“珠子师父,那我呢?”
承鸿接下一剑,反身一剑格出,剑气袭来。
“承鸿嘛,是地仙道,虽敦厚,但却实事求是,身正影直。”
白浅挡下这一剑气,聚合为一股玄天剑意,此气乃大道正然之气,这第二剑劈向承鸿。
“珠子师父,您的道呢?”
承鸿闪身躲过,迷步至白浅身后,手臂将白浅锁住。
“人之道。”
白浅一脚后踢承鸿膝盖,挣开束缚回身便是第三剑。
承鸿硬接了这一剑,一掌将白浅推开数米。
“师兄,你当真还是不愿相信我吗!”
“承鸿,正邪不两立,不必留情。”
白浅剑术不比承鸿,若真以死相搏,他绝无胜算,但这时的白浅已有了苍生之气,这气足以令承鸿魂飞魄散。
白浅汇集周身之力于这一剑之上,这一剑,将直把那承鸿斩杀。承鸿也作势招架。
天地惊雷,术法蔽日。
这二人同时刺出,昔日之同门,今日之仇敌。
就在二人之剑将触及时,白浅突然抽剑,承鸿反应不急,一剑刺穿了白浅。
“师兄,师兄?”
他一脸错愕,世界仿佛安静了,时间也变得缓慢。
“师弟,还记得,师父说的话吗,多看,少,听。”
“师,父……”
白浅在承鸿怀中死去了,承鸿呆愣在原地,直到曦和迟迟赶到,目睹了这一幕。
承鸿看见了曦和,悲痛至极间他竟抽出了承鸿剑,一剑自刎,两位天下之最,双双陨落在这个夜晚。
血染江枫,竟是魔尊自刎!
而就是在白浅与承鸿的血触及之时,天仙之气与地仙之气显现,赫然交融,并最终涌入了曦和体内,也就是这个时候,鬼皇诞生。
“我一直认为残害凌霄门之人定是合教。”
“但最后我想到了另一个人,他既知道凌霄法术,又通晓御鬼之术。”
灵珠子看着白浅。
“承鸿的御鬼之术,其实是师父指点的吧。”
“你果然聪明。”
“我怎么也想不到,屠杀凌霄门,灭尽渝西村的,竟然是我们的师父,而你这么做,就仅仅是为了引发仙魔大战!”
白浅顿了顿。
“为了让我和师弟自相残杀!”
白浅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灵珠子。
“珠子师父,您到底为了什么?”
“平息人妖大战。”
陆毅记起了承鸿所说了那句话。
“平息一场战争最好的方法就是挑起另一场战争。”
白猫突然恶狠狠的挣开灵珠子的怀抱,他无法变回人身,但鹊邪却是向那灵珠子飞去,但还未近身,那鸟鹊就像害怕一般掉落在地。
灵珠子看着白浅。
“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转世,你这一缕残魂,又能坚持多久呢?”
白浅将曦和放下,曦和当然知道白浅已经转世,并且就是如今的卿歌,但是只是让她见上白浅一面,她就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了。这种感情,陆毅不懂,灵珠子也不懂。白浅捡起君王棋,塞在曦和手中。
他最终惨然一笑,化作白色落花飞向高天。
陆毅拿起承鸿剑向那灵珠子刺去,当时剑一穿而过,连带陆毅也穿了过去。灵珠子没有看陆毅,但是却不知对谁开了口。
“三百天后,你要记得。”
而后他消失不见,好似从未来过。
卿良口终于可以变回人形,不知那灵珠子刚施了什么法术。但是毋庸置疑,活了千年的斩神之人,灵珠子恐怕比神武大帝还要强大。
曦和手持君王棋,昏迷不醒,魔教众人皆力竭倒地,目睹此事的陆毅卿良口二人,久久不语。
三日后,皇城之中。
“合教正名之事,还要一些准备。”
交付了君王棋,告别了松香教主,陆毅和卿良口正陪着曦和一起逛街。曦和法力尽失,如今只是鬼皇空名。
“只怕鬼皇圣体一损,鬼界不免大乱。”
“这点二位放心,鬼界没有我,也还有谢范兄弟与伏魔大帝。”
曦和现在暂居猫猫教,就在卿歌与谢晴邻房。
她早知卿歌就是白浅转世,但是她只是相思,却不愿打扰他今世的生活。曦和整日望着卿歌,倒搞的他局促不安。而在鬼界,曦和也遇到了自己赶来的承鸿,她终究放了承鸿的生魂,任其投胎转世。
“鬼皇大人。”
陆毅打断了挑选商品的曦和。
“叫我曦和就好。”
“承鸿先前,委托我向您道歉,他说他对不起您。”
合教本意,本是天下之合,但也有承鸿私心,是曦和之和。承鸿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呢。只是心有所属,千年前承鸿之感,如今她也终于了解了。
——《彼方剑舞》血染江枫一人血,此间何人忆此间
魔道篇完,下一章弦外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