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妍没有回话，只是直接走到方牧云身旁顿下了脚步，对着方牧云弯了弯腰，恭敬地行一个礼。
“清妍，我现在哪还有资格……让你如此这般？”望着面前这位绝美无双的的少女，方牧云苦涩道。
自从修为倒退之后，只有极为少数的人还会对自己这个落魄之人依旧保持着尊敬。
世人从来都是如此，落井下石者众，扶危济困者寡。
不过幸好，月清妍，就是这极为少数的人之一。
“不管别人怎么看，牧云哥哥在清妍心中的位置可从未变过哦。”月清妍微笑着柔声道，如黄莺般美妙的嗓音让人只觉得心情舒畅。
“以前你曾经与清妍说过，福祸相依，否极泰来，一个人不可能总是走好运，也不可能总是走背运，说不定牧云哥哥马上就要走好运了呢！”
“呵呵，否极泰来？这种大道理我也只会说说而已，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要否极泰来么？”方牧云自嘲地笑了笑，意兴索然地回应道。
看着方牧云意志消沉的样子，月清妍的两道柳眉也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牧云哥哥，虽然我并不知晓你为何会修为倒退，不过清妍却坚信，你肯定不会被这点挫折所打败，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
话到此处，月清妍顿了顿，突然又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聊什么悄悄话呢？”
我去！两个大男人，能聊什么悄悄话？
这个问题该由谁来回答？
方星奕的第一反应，就是绝对不能让方牧云先开口，否则自己就被动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肯定不能如实回答，否认方星奕在月清妍心目中的形象必将尽毁。
哦，不对，方星奕在月清妍心目中恐怕还没有形象，自然不存在形象尽毁一说。
但可以肯定，必定会在月清妍心目中留下恶人的形象。
当然，也不能支支吾吾回答不清楚。
否则，月清妍会误以为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月清妍对方牧云自然是了解的，但是和方星奕也就仅仅只有几面之缘。
“我们……”
方牧云刚要开口，就被方星奕突然打断道：“清妍姑娘不要误会，牧云兄弟马上要外放到方家佣兵团，我作为族兄自然是来和他道别的。”
月清妍偏着脑袋冲方牧云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牧云哥哥，是这样吗？”
方牧云失笑，咳了咳说道：“哦……对，族兄就是来和我道别的。”
“那你们道完别了吗？”月清妍又眨了眨眼睛，冲着方牧云继续问道。
方牧云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心领神会道：“完了，正好道完了。”
“那牧云哥哥现在是否有空，陪我去个地方呢？”月清妍抿了抿嘴，芳唇轻启，俏生生地问道。
“没问题，走吧！”
方牧云装模作样地向方星奕拱了拱手行了个礼，见对方点头后，随即便与月清妍并肩而行。
路过方星奕身旁时，他瞥了一眼对方，发现方星奕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却难以掩盖那无比阴沉的眼神，完全是一副吃了瘪却无处发泄的样子。
站在原地，望着方牧云和月清妍渐渐远去的背影，方星奕顿时目眦欲裂，面孔一阵扭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方牧云，我一定要让你死！只有你消失了，我才有可能得到月清妍的心。”
方星奕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双手紧攥，导致不断发出“啪啪”的骨骼错位声。
当两人的背影最终消失不见，方星奕在发出一道满是嫉妒的狼嚎声之后，便黯然销魂般地快速离去。
……
半个时辰之后，方牧云和月清妍并头斜躺在三江城外一处山崖之颠的草地之上，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
“清妍，谢谢你刚刚为我解了围。”
此刻，方牧云双手枕在脑后，轻闭着双眼，鼻尖轻嗅着从月清妍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淡淡幽香，静静地享受着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这些年，牧云哥哥不也帮我挡住了无数个登徒浪子么……”月清妍望着湛蓝色的天空，轻声细语地说道。
此处名为忘忧峰，是月清妍和方牧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十岁那年，月清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首次爬上这座山崖之颠，却发现此处早已被人捷足先登，只见一个少年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
这少年正是方牧云。
当时的月清妍心高气傲，自然想要通过武力决斗让方牧云主动让出此地，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个高手。
她使出浑身解数，却没有丝毫机会击败对方，每次出手都被对方轻松化解掉。
最可气的事，方牧云还把自己的名字和家门大大方方地报给了月清妍，并告诉对方若是不服可以随时来战。
几番交手下来，作为月家天骄的月清妍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两人也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此地成为两人练功之余经常碰面的秘密据点。
山巅之上，芳草青青，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牧云哥哥，可还记得我们当年的约定？”
“当然记得。只不过，我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废物，而你还是月家那个最耀眼的天之骄女，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当年的约定只能当做是儿时的戏言罢了……”
月清妍与方牧云算得上是同龄，只比方牧云小五个月。但如此小的年纪，如今她的玄力却已经达到了玄窍境第七重，比方星奕还高出三个小境界。
甚至比方牧云巅峰时的实力还高出一筹，只不过那时候方牧云才十三岁。
月清妍不但天资过人，更有倾世容颜，是三江城名副其实的第一美女，几乎三江城所有的青年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遗憾的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月清妍却一直对任何男子都视而不见，除了方牧云。
这也让方牧云成了名副其实的“全民情敌”，招惹了无数人的嫉恨。
只不过，当时的方牧云是天才，世人高声赞美二人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那些曾经倾心垂涎月清妍的青年才俊们，只能将对方牧云的嫉恨埋藏在心底。
如今，当方牧云成了废材，他们再也不用藏着掖着，所有的不甘、愤慨、嫉恨……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
在他们眼中，方牧云与月清妍在一起的资格，也在无形之中被剥夺了。
昔日给予这对金童玉女的所有溢美之词，逐渐被不屑与嘲讽所替代。
到如今已然变成了，一朵稀世奇花插在了一坨无人愿意多看一眼的牛粪上！
“那可不行，当年我们可是拉过勾的，一百年不许变。”月清妍刚说完，白皙的俏脸便爬上了淡淡的绯红之色。
“呵呵，一百年么，我们约定的事情好像只到二十五岁，距离现在也只剩下九年而已。”
“不行，说好的一百年就是一百年。”
“好吧，一百年就是一百年。”
“牧云哥哥，你真的要去佣兵团？”
“嗯，其实我现在待着方家反而更难受，还不如出去闯闯。反正如今的我已身在低谷，无论怎么走都是向上，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月清妍欲言又止，刚到嘴边的话又立马被她咽了回去。
方牧云自然明白月清妍想要说什么，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事实上，对于几年后是否能活着从方家佣兵团归来，就连方牧云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放心吧，我方牧云虽然时运不济，但是命可硬的很。”他微笑着安慰道，只不过这笑容却是有些勉强。
“老子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个锤子啊！”
其实他心里还有这么一句话，但终究没敢说出口。
毕竟，有些秘密说出来可能会适得其反，而且也未必有人会相信。
是啊，既然死都不怕，那就生死看淡，往死里干！
“牧云哥哥，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好！我若是平安归来就让我爹去月家提亲，把清妍娶过门。”
此言一出，月清妍心里顿时小鹿乱撞，原本淡淡绯红的俏脸变得更加嫣红诱人，稍稍顿了顿，有些慌乱的说道：“谁……谁说一定要嫁给你了。我们的约定可是二十五岁。二十五岁，你未婚，我未嫁，我们才能……”
“呃……不能提前吗？”
“应该不能吧，因为下个月我也要离开月家了，三年可不一定能回得来。”
“哦？你要去哪里？”
“我爹和紫元宗的一位长老是至交好友，打算将我送去紫元宗修行。”
“是吗？恭喜你啊，清妍！紫元宗可是我们天澜帝国的五大宗门之一，能成为紫元宗的弟子以后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切，有什么好的。要不是牧云哥哥要去佣兵团，我还不一定愿意去呢。”
“哟，看来我现在是想不走都不行了，否则以后月家的人见到我肯定要往死里揍啊！”
月清妍侧脸望着身旁的少年，愣了愣，下一刻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不多时，她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随即柔声道：“牧云哥哥，他们都说外面的野花又多又香，你走了之后不会把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