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问，那个建议泱国政府进行人民区实验的，是哪个资本集团来着。”

    周祈文摊了摊手，露出欠揍的神情，“我不知道。”

    “？”

    周祈文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嘿嘿嘿，不知道的原因有两个。”

    他依次伸出两个手指，“第一个是，这个资本集团已经被林治先生带领理想青年，通过五阶赞物理想国完全消灭了。”

    “第二个是，在理想国的展开过程中，我这种一阶受冠者是没有能力保护自我的，所以理所当然的，我和绝大多数人失去了那段记忆。”

    “只有少数的二阶及之上的受冠者们，会共同得到一个无法与他人言说的秘密，我只是看了理想青年的宣传资料，才对这段隐秘的历史有了一丁点的了解而已。”

    林奇沉默了一会儿，“那为什么人民区还会存在？”

    周祈文又笑了，“嘿嘿嘿，世界是有修正能力的，那个资本集团死了，新的资本的代言人出现了，也就是都氏，现在人民区的主要注资人也是都氏的人。”

    “那理想国有什么用？”

    周祈文摇摇头，了然林奇与自己不同的看法，“有用，有大用，理想国当然可以永久地彻底地改造这个世界，只是林治先生不肯而已。”

    说到这，周祈文抬头，眼神露出向往，伸向不知名的远方，露出神圣的姿态，“他说，用理想国去改造世界，简直就是对世界的强@奸，我，不同意。”

    “他说，‘我们不能做一个强@奸犯，这和强权者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区别。我们理想青年所要追求的，是启迪，是点火……’”

    ……

    林奇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你忘了？”

    周祈文毫不亏心地摸了摸鼻子，“嘿嘿嘿，理想宣言太长了，没背完。”

    林奇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毫不意外啊。”

    “嘿嘿嘿……”

    “周哥哥，林哥哥，是前面这个店吗？”

    周祈文抬头，看到一个快餐店，这快餐店的标识十分有趣。

    亲爱的读者们都知道肯德基吧，这个快餐店的标识就几乎和肯德基的标识一模一样，区别是那个上校老爷爷变成了列@宁的模样，而且“列@宁”还比了个耶。

    林奇才发现这标识的怪异，“这是在消费革命先驱吧。”

    周祈文凑近林奇，“嘿嘿嘿，这个品牌叫列德宁，专门开在下界面的餐饮连锁店。”

    “至于消费，嘿嘿嘿，在这个时代谁都无所谓的事情，再在意就有点老古董了吧。”

    周祈文笑了笑，带着几人进入店门。

    坐到四人座位上，周祈文把勾选好的菜单平板交给机械女佣，接着两手交叉撑住下巴看向费氏母子，“那我们开始吧。”

    费小姐点了点头。

    “您是人民区项目的首批参与人员？”

    “是的。”

    “人民区的生活怎样呢？”

    费小姐两只小手握住咖啡杯，林奇的神思随着淡淡的热气飘远，“很恐怖。”

    “里面每个人都疯了一样，习以为常地接受统治阶级的盘剥。”

    “我很讨厌9527，我和他是在义务生育时认识的。”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原生肉身只保留了生殖系统。”

    “他说，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并摆脱过高的器官贷款，他贷款获得了性能更强的机械义体。”

    林奇忍不住道，“那他要还的钱不应该更多了吗？”

    费小姐的目光看向窗外，“所以很讨厌他，太蠢了，轻而易举地掉入统治阶级的话术陷阱，将宝贵的原生器官供给给人民区外的‘上等人’们，自己获得的只有难以称之为人的肉身和更庞大的债务。”

    “说回义务生育吧，负责他的推销员恶趣味地告诉他，原生的生殖系统会帮助他在性活动时获得无与伦比的快感，所以他忍着没换。”

    “当我被强制使用催情药物和他交配的时候，压在我身上的，是一个使用人类雄性生殖器进入我身体的黑色机器人。”

    “他很穷，穷的没有皮肤可以穿。”

    “我恨他。”

    林奇看着桌子，周祈文不知哪里拿出纸和笔默默记录着，费腾安静地扒着饭。

    费小姐眼睛微红，周祈文忽然用笔指了一下费腾，“这个小家伙真是你的孩子？”

    费小姐摇了摇头，“他是我和9527逃跑时在社会抚育中心遇到的，9527说他长得很像自己有人脸的样子，认他是自己的儿子，带着他一起逃跑。”

    “9527后来怎么会反叛的，人民区不仅在人民的义体里设置了后门程序，而且照你之前说的，他不是一个庸俗的、愚蠢的无可救药的人吗？”

    费小姐歪头想了想，“也许是新来的人民区的管理者的原因。”

    “他在权力系统中的代号是道德真君。”

    “他获得人民区管理权限的一瞬间，人心就全乱了，而且人民义体中后门程序的指令代码也错乱了。”

    周祈文看到林奇的眉头抬了抬，“怎么了，你听说过道德真君？”

    林奇凑过去，一只手护住周祈文的耳朵，费小姐识趣地往后面坐了坐。

    “道德真君之前是我的监狱长，是三阶受冠者。”

    “哦豁？”

    话分两头，人民区内。

    办公室内，一位年轻人坐在人民区管理者的座椅上，面前是低头沉默的道德真君。

    年轻人神情阴翳，立体的五官下似有着抹不去的阴影，“君子先生，新官上任三把火，但火可不是这么放的啊。”

    道德真君没有说话，年轻人站起来，瞬间来到道德真君的面前，“哦，我听到了，你心里在嘀咕良心这个东西。”

    年轻人笑了，神经质中带着几分癫狂，“可你知道屁股吗？屁股和良心，谁更重要啊？”

    “国主其实不是很生气，相反他很欣赏你，可这是有限度的。”

    “如果你更过分地损坏国主支持者们的生命库，更过分地危害国主先生的利益，更不知好歹的摸不清自己屁股的位置，那无论谁欣赏你，都没用了”

    “知道了吗，君子先生？”

    话音最后，那个“君子”配合谋士的语气，仿佛带上了几分嘲弄。

    道德真君想到自己要做的事，脸上不禁泛出苦笑，“臣，知道了。”

    “嗯……”

    谋士离开，只剩君子一人默默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