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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10)
    漫漫追夫路,严未清必须跨越两座大山,一是陈岚因,二是沈加。

    陈岚因使坏把沈行远吓得落荒而逃的事,严未清始终耿耿于怀,她至今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毕业十多年了,还对曾经的选修课老师心怀敬畏?

    怂得有点可爱。

    陈岚因通达开明,严未清只用一顿饭就说服了她不再插手自己的感情生活。

    至于沈加,他似乎和他父亲一起从严未清的生活中消失了。

    严未清再也没有在小区的任何一个角落遇到那对父子,沈家也始终大门紧闭。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周末,严未清守到了沈家开门,但走出来的却是脖颈上挂着工牌的男销售员和挎着名牌包的中年女人。

    ——原来那人早已悄无声息地搬走了。

    沈行远的社交账号依旧处于无人回复的沉寂状态,毫无准备的严未清就这样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局面。

    霜降过后,北风渐渐起势,天气似乎一夜转冷,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也都尽枯黄。

    严未清摘掉肩膀上的落叶,推门走进小区外那家清冷的花店,开门时一阵冷风吹进店里。店主小姐正坐在收银台后刺十字绣,被那风惊得叫针扎了手,她连忙拿纸巾包住手指,甜甜的迎道:“欢迎光临!”

    严未清回之以礼:“谢谢。我想问一下你们的促销活动是每天都有么?”

    她指店门口那些品相不好的花卉。

    “客人挑剩下的,卖不完的,下午都会一块放那便宜卖的,你需要吗?”

    确认好价格,严未清道:“麻烦您给我包一束玫瑰。”

    严未清走出电梯,弯腰把花束放在沈家门口。

    她想,既然我找不到你,就让你来找我吧。

    没过多久沈家大门就被枯萎的玫瑰花围了起来,陈岚因看不下去,调侃说:“你工资要是多得花不完,可以放我这。”

    严未清眨巴着眼睛问:“您不觉得我这办法聪明绝顶么?”

    陈岚因叹息道:“读过三国,知道杨修吧?自作聪明分曹丞相的酥饼,自以为聪明伶俐能讨丞相欢心,结果弄巧成拙,只讨到了丞相的厌恶。”

    “你吓唬我。”严未清不以为意。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收到房产中介消息的时候,沈行远正开着车在山间公路上兜风,享受澳洲暖和舒适的天气。

    和严未清断绝联系后,沈行远如约买下了南区那套房子,添了些家具,低调入住,来暖房的只有卫风一家。

    沈加也回到了他母亲身边,沈行远仍孤身一人,既没有为了重夺孩子抚养权而找人结婚的想法,也没有再见严未清的打算。

    沈行远不愿意把她卷进充满算计的漩涡,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卑劣不堪的一面。

    搬家,卖房,从此销声匿迹——沈行远做好了筹划。

    算盘打得是挺好的,可惜他忽视了敢于摧毁全部布局的严未清。

    钟山小区那套房子在平台网站上挂了快两个月,期间有不少客户前来参观,但都被价格劝退。这天好不容易来了个爽快的老客户,负责人高兴得午饭都没吃就带人上门看房,谁知门前竟是这样一番瘆人的景象。

    负责人把照片发给沈行远,添油加醋地将自己的悲惨遭遇描述了一遍,然后劝他回国处理个人恩怨。

    沈行远不得不应承下来。

    严未清画完图,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更糟糕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幸好公司所在的楼宇离园区外的地铁站不远,严未清举了个文件夹一路狂奔过去。

    路边停了俩高大的黑色suv,像蛰伏的野兽,只有雨刮器在缓慢摇动。严未清一出现,那车便亮起前灯。

    严未清扫了一眼车牌号,满意地笑了。

    沈行远出现得比预料中早了很多。

    透过降下的车窗,那人靠在椅背上无言地望着她,雨幕模糊了他的表情,但严未清确信,他心情不佳,内心也断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严未清不由得想起陈岚因的警告:弄巧成拙。

    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喜悦和思念战胜了理智,严未清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坐上了车。

    车里暖气充足,很快便中和了秋雨的寒凉。

    沈行远从后座拿了张毛巾让她擦拭雨水,然后问:“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

    他语气同往常一样平和自然,听不出一丝不满,严未清却感到莫名的不爽,冷冷道:“太晚了,不想吃。”

    “那我送你回去。”

    汽车启动,缓缓驶入主干道。

    没人说话,只有导航沉闷地播报着路况,严未清裹着毯子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有人用额头轻轻贴着她,耳鬓厮磨,好不甜蜜。

    直到挎包从腿面滑落,严未清被惊醒,耳畔仍是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导航的说话声,好不失落。

    严未清捡起包,转头看向沈行远,他始终沉默地开着车,没有一点要搭理她的意思。

    “你今儿来就是为了给我当司机?”严未清不得不先退一步,“你没话跟我说吗?”

    沈行远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工业园区附近就一个地铁站,两个入口,哪个入口人流量大,他就在哪守株待兔,从下午四点守到七点半,总算没错过。

    但他并不想跟严未清讨论这种傻瓜做法。

    “对不起。”现在严未清确信,陈岚因的提醒没有错,“我不该逼你。”

    过了很久,严未清才听见他开口。

    “你要是尊重自己,尊重你的感情,就不要把局面弄得太难看。”

    “严未清,到此为止,可以吗?”

    严未清脸色倏地白了。

    这一次轮到了严未清装死,仿佛不作回应,他的话就不算数,她还能死皮赖脸地继续纠缠他。

    快到钟山路,严未清仍在负隅顽抗,“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沈行远无视了她的请求。

    车停在小区门口,沈行远递给她一把伞,“回去吧,回去重新开始。”

    严未清怔怔地看着那把伞,纯黑色的伞面,衬得主人的手苍白冰冷。她说了声谢谢,却没接,推开门走进雨里。

    沈行远连忙下车追了上去,默默地为她打伞。

    平时热闹非凡的花园今夜格外安静,只有淋了雨的飞蛾在路灯下不断扑腾,撞在灯罩上,也不知道疼。

    严未清望着蜿蜒通向凉亭的湿漉漉的石板路,忽然问:“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在这儿给我讲过数学题?”

    “记得。”他抬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下,“你那会儿才这么高。”

    “你变了。”

    “人都会变的。”何况时间已经过去七年。

    “以前我放学回来,拎那么重的包,你从来不帮忙,也不会像这样跟我一块儿走路——你留给我的总是背影。”

    “看看你现在做的事,变化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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