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脸老僧忽然说道:“张教主,老衲法名渡厄,这位白脸师弟,法名渡劫,这位黑脸师弟,法名渡难。阳顶天既然死了,我们三个人的深仇大怨,只好着落在你这个现任教主身上。我们师侄空见人死在贵教手下。你既然来到此地,自是有恃无恐。数十年来恩恩怨怨,咱们武功上作一个了断吧。”
姬野道:“晚辈与贵派并无梁子,此来志在找出成昆恶贼,让他在天下人面前与我义父金毛狮王对质。空见神僧虽为我义父失手误伤,这中间还有别的细节。三位不可但听一面之辞,须得明辨是非才好。”
渡劫朗声道:“杀空见的,是魔教的金毛狮王谢逊;再加上我师兄的一只眼珠,我三人合起来一百年的枯禅。张教主,这笔帐不跟你算,却跟谁算去?”
姬野听了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只能推到我身上,那么我都应下来了。但我义父伤及空见神僧,内中实有无数苦衷,还请三位老禅师恕过。”
渡厄道:“你凭什么替谢逊说情?难道我师兄弟三人,便杀你不得吗?”
姬野心想你们几个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那么大的气,出家人三戒还是修行不到家,便道:“晚辈以一敌三,万万不是三位的对手,请那一位老禅师赐教?”
渡劫道:“我们单打独斗,并无胜你把握。这等血海深仇,也不能讲究江湖规矩了。好魔头,下来领死罢。阿弥陀佛!”他一宣佛号,渡厄、渡难二僧齐声道:“我佛慈悲!”
三根黑索倏地飞起,疾向他身上卷来。
姬野身子一沉,向后退去,接着一边运用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操作着各种招式一招一式的破解三渡的攻击,一边快速简略的说:圆真原名成昆,花名混元霹雳手,曾是义父金毛狮王的授业恩师,因暗恋的师妹跟阳顶天结婚,开始因情生妒,终于和明教结下了深仇大恨……他酒后残杀谢逊全家,独留他一人报仇……姬野嘴里原原本本的述说成昆如何处心积虑要摧毁明教、如何与杨夫人私通幽会以致激死阳顶天、如何假醉图奸谢逊之妻,杀其全家,如何逼得谢逊乱杀武林人士,如何拜空见神僧为师,诱使空见身受谢逊一十三拳、如何失信不出,使空见饮恨而终。包括后来挑唆围攻光明顶意图把整个中原武林都覆灭等成昆这几年干的事都说了一遍。
渡厄等三僧越听越是心惊,这些事情似乎件件匪夷所思,但事事入情入理,无不若合符节。渡厄手上的黑索首先缓了下来。
姬野又道:“晚辈不知阳教主如何与渡厄大师结仇,只怕其中有奸人挑拨是非,我猜的不错此人多半便是这圆真了。渡厄大师不妨回思往事,印证晚辈是否虚言相欺。”
渡厄嗯的一声,停索不发,低头沉吟,说道:“那也有些道理。老衲与阳顶天结仇,这成昆为我出了大力,后来他意欲拜老衲为师,老衲向来不收弟子,这才引荐他拜在空见师侄的门下。如此说来,那是他有意安排的了?”
姬野道:“不光如此,目下他更觊觎少林寺掌门方丈之位,收罗党羽,阴谋密计,要害空闻性命……”
三渡先是听姬野解释,基本上知道姬野说的是真的,于是渡厄道:“今日之事,老衲相信张教主所言,不过成昆最近没有来过这里。”
姬野听了便知道今日无法找到成昆了,不过也试了三渡的武功,自己单挑他们仨,不一定能赢。
渡厄又道:“老衲丧眼之仇,今日便算揭过了。张教主要找成昆与谢逊对质,要去寺里找他了。”
姬野见今天目的达到了,只能说如果成昆敢来这里,麻烦控制住他,自己最近几天都在这附近,说完便拜别他们下山了。
到了山下见到赵敏边说道:“成昆的确没死,也在少林寺,但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少林寺什么地方。”
“我们明天再去少林寺吧,这几天来次的武林人士不少,估计成昆不会离多远。”赵敏想了想说道。
次日,杨逍等人也到来。先找个落脚点,然后留殷天正和韦一笑等人在这边赔谢逊先等等端午正日,再让他出来露面!然后让人上山送拜贴,等人回复送去后,众人列队一起上山。
空智禅师率领僧众在山亭中迎候。空智听了圆真之言,深信少林僧众被赵敏用计擒往大都囚禁,削断手指,逼授武功,乃是明教与汝阳王暗中勾结安排的奸计,后来姬野出手相救,更是假意卖好,另有阴谋,是以神色阴沉,合十行了一礼,什么话也不说。
姬野抱拳道:“敝教有事向贵派奉恳,专诚上山拜见方丈神僧。”
空智点了点头,说道:“请!”引着明教群豪走向山门。
空闻方丈率领达摩堂、罗汉堂、般若堂、戒律院各处首座高僧,在山门外迎接,请群豪到大雄宝殿分宾主坐下,小沙弥送上清茶。
空闻和姬野、杨逍等人寒暄了几句,便即默然。姬野说道:“方丈神僧,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来求恳方丈看在武林一脉,喊出圆真,与我们当着天下武林人士的面对质,有些事情的是非清白必须要说明白的。大恩大德,日后必当补报。”
空闻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本,戒嗔戒杀,原不该跟谢法王为难。不过老衲师兄空见命丧谢施主之手。张教主是一教之主,也当明白武林中的规矩。”
姬野道:“此中另有缘故,可也怪不得谢法王。”于是将空见甘愿受拳以化解武林中一场大冤孽的经过说了。空闻等只听得一半,便即口宣佛号,一齐恭恭敬敬的站起。空闻目中含泪,颤声道:“善哉,善哉!空见师兄以大愿力行此大善举,功德非小。”群僧低声念经,对空见之仁侠高义,无不敬佩。明教群豪也一齐站起,致钦仰之意。
姬野详细说毕当日经过,又道:“谢法王失手伤了空见神僧,至感后悔,但事后细细回想,此事的罪魁祸首,实是贵寺的圆真大师。”他见圆真也不在殿上,说道:“请圆真大师出来,当面对质,分辨是非。”
周颠插口道:“是啊,在光明顶上这秃驴装假死,却又活了过来,鬼鬼祟祟,是什么好东西?快叫他滚出来。”那日他在光明顶上吃了圆真大亏后,一直记恨。
姬野忙道:“周先生不可在方丈大师之前无礼。”
周颠道:“我是骂圆真那秃驴,又不是骂方丈那秃……”这“秃”字一出口,知道不对,急忙伸手按住自己的嘴巴。
空智听周颠出言无礼,更增恼怒,说道:“然则我空性师弟之死,张教主却又如何解释?”
姬野道:“空性神僧豪爽侠义,在下当日在光明顶上有缘拜会,极是钦佩。空性大师曾和在下相约,日后相互切磋武学。岂知不幸身遭大难,在下深为悼惜。这与明教无关吧?”
空智冷笑道:“张教主倒推得忒煞干净。然则汝阳王郡主与明教联手之事,那也是假的了?”
姬野正色道:“郡主与她父兄不洽,也是刚刚投身敝教。郡主往日对贵寺诸多不敬之处,在下自当命她上山拜佛,郑重谢罪。”
空智喝道:“张教主花言巧语,于事何补?你身为一教之主,信口胡言,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
姬野想到杀空性、擒众僧之事,当时她的身份做那些事是合情合理的,但是这话不能说。正想怎么说,铁冠道人厉声说道:“空智大师,我教主敬你是前辈高僧,给足了你面子,你可须知自重。我教主守信重义,岂能说一句假话?你辱我教主,便是辱我明教百万之众。纵我教主宽洪大量,不予计较,我们做部属的却不能善罢甘休。”
此时明教教众在淮泗、豫鄂一带攻城掠地,招兵买马,说是“百万之众”,确非浮夸之言。更何况半个南方地区已经被掌控。
空智冷笑道:“百万之众便怎地?莫非要将少林寺踏为平地?魔教辱我少林,原非自今日始。我们失手被擒,囚于万安寺中,只能怪自己粗心大意,自来邪正不两立,那也没有什么。你们来到我少林寺,在十六尊罗汉像的背上刻了十六个大字,嘿嘿,‘先诛少林,再灭武当,惟我明教,武林称王!’好威风,好煞气!”
杨逍却道:“空智大师的话,可让我们不懂了。敝教张教主是武当弟子张五侠的公子,江湖上尽人皆知。我们就算再狂妄万倍,也决不敢辱及教主的先人。张教主自己,又怎会刻什么‘再灭武当’的字样?方丈大师与空智大师乃有德高僧,岂能于其中这小小道理也不明白?在下相信决无其事。”
这几句话振振有辞,立时令空智为之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