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恳求这位大半夜了还不安分的老伙计:“求你了,兰德,我今天真的很累!”
“是真的,真的出事了。你抬头看看,就抬头看看。”
隔壁哨站,名叫‘兰德’的老伙计声音焦急万分,从话筒听那边的动静,马歇尔肯定他已经穿戴好装备出门了。
“……我已经赶过去了,对了,麻烦帮我叫上其他人,今晚我们恐怕真睡不了觉了。”
“妈的,兰德!你别随便跑出去——”
一把老骨头了还跟小学生似的风风火火,马歇尔终于放下书本,下床开窗去看。
与此同时,在哨屋充电站处于休息状态的机械警犬仿佛活着的生命一般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朝门外发出叫吼声。
从来到现在,几条机械警犬只剩下贝塔仍然默默与老兵坚守在神圣光荣的邦联边界。
“淡定,贝塔。”
从衣架提过一件大衣的马歇尔摸摸机械警犬光秃秃的金属壳脑袋走出哨站,抬头仰望深蓝灿烂的群星,只见天空仿佛被一把行星级宝剑划出了道道长短不一的笔直切口闪闪发光,由衷惊叹:“老天,上帝,万能的拉尼亚凯亚呀——”
“贝塔,快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出发!”老兵叹完转身跑回屋中,七手八脚拿过靴子,装备和车钥匙。
机械警犬-贝塔闻声跳起来咬住马歇尔挂到枪上去的杠杆步枪和弹药带随着老兵匆匆的身影飞奔出屋子!
马歇尔面朝方向,是坐落于自己哨站东面的马可波罗哨站,那里由兰德负责,而现在他需要赶过去——
不论究竟是什么情况,现在情形他不该乱来,顺便一提,他出门的时候也用对讲机摇附近另外两座哨站的战友。
“我是马歇尔,你们都听到吗?马可波罗哨站出现了情况,立刻向兰德那边集合,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哨站与哨站之间距离不近,也就是十二里地吧,可是马歇尔若想抵达马可波罗哨站,老伙计兰德那里,他需要穿过几条小溪,抵达一座木桥,通过桥梁,涉过万丈深渊,再进入满是各种食肉动物与害虫的昏暗森林,昏暗森林南边有一个湖泊,不想进入森林受到野兽袭击,可以沿边行进到湖泊在乘船。
“贝塔,上来,我们走。”
马歇尔翻身骑乘在一辆四驱越野摩托车上打开车灯发动引擎,调档加速送离合器,越野摩托车弹射起步飞驰在哨站下方的平地上,一边驾驶越野摩托车,一边用余光洞察天空那道划破穹顶般的金色闪光。
对讲机里传出另一位战友捎着风声的讲话:“那会是什么?大裂缝吗?别啊——我以为那只是传说!”
“不会的,别瞎说……我觉得那……应该只是什么东西的轨迹,也许是流星说不定。”
“如果只是流星,兰德激动个甚!?”
“事情确定之前,约翰,不要乱说话。”
当与马可波罗哨站距离越来越短,抵达木桥的马歇尔从自己一身携性具中取出夜视仪戴上,并用信号枪往森林里打出照明弹。
马歇尔揉揉贝塔冰冷的金属脊背:“我们走。”
“汪——!”贝塔如真实的狗本能回应自己的主人。
即便它只是一堆程序代码形成的人工智能,冰冷外形与一颗没有感情的处理器之心。
马可波罗哨站之外,兰德已经安耐不住激动的内心奔向夜空骤然出现裂缝,这般奇观异象绝对不是什么邦联人工航天器寿命到期,自行坠毁这么简单,而且就算是坠毁,那也应该是摔到虚空之中才对。怎么也摔不到这里来。
兰德老头子站在可以说是由‘轮胎,发动机和铁架子’构成的mini机动车,他把天文镜搭在架子洞察闪耀繁星之中那道最闪耀的光,哈哈大笑:“我们有伴了,伙计。”
“哦,是指外星人吗?先生。”煽动翅膀悬空警戒四周的机械鹦鹉开口问。机械体颇有人性般的言语透着无奈与麻木。
“当然——不一定就是外星人,你的脑子里除了外星人就没有点其他东西了吗?”
“事实上我更在意如果不是邦联的航天器,那会是什么,看,它快要掉下来了。”
“哈哈——我就说过,我就说过!今晚,我一定要让马歇尔他们这些以前天天笑话我的人向我低头认错。”
兰德话落,车响,重新出发的机动车如脱缰野马疾风般飞速星驰在大地草原之上。
星辰陨落之地并不在邦联地域范围之内,不过邦联地域范围之外则是一片无人宣誓存在的蛮荒之地。
对于邦联而言,把罪大恶极的犯人从天上丢到那里面去,俗称——流放!
“来吧,来吧,小宝贝,你大爷我在这里。”
昏暗森林中飞跑的马歇尔保持较快速度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头戴的夜视仪不止一次出现很可能会让他尸骨无存的东西,不过它们有自知之明,遇到什么东西可以靠近,伺机而动,什么东西可以警惕但不能轻易靠近。
凭过去自己对它们的了解,马歇尔相信它们与其说惧怕自己,不如说它们在考量利害,值不值得付出。
“贝塔,嘘嘘——听——”
忽然,反常停下脚步的马歇尔在于自己眼睛观察到反常现象,原本森林里一双双凝视着自己与贝塔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了。随即便是飞禽们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动展翅骚动在树梢上。
几十年风风雨雨走来,对于这种情况出现,马歇尔首先想到的词便是‘糟糕’。
紧接着一道强光洞穿树荫的遮掩从远方闪过马歇尔头戴夜视仪,再接着即是地动山摇般的闷响。
马歇尔反射性大喊:“不好!快跑!”
森林里的东西都被惊动,要是它们横冲直撞起来,别说自己了,搁一台机甲来也得被冲烂!动物骚乱般在森林里四处飞窜,朝着出口方向飞跑的马歇尔和贝塔与它们几次擦肩而过,甚至差点给一头体型堪比二百多斤大力士的影子撞飞。
想象一下,二百多斤的大力士急着去投胎的速度,堪称——泥头车!
“这边!”
一手拿着枪,一手捞起贝塔的马歇尔见一波动物正从左边朝自己跑来,他赶紧和贝塔躲到幸好能遮掩自己的大树下,忍受犹如泥石流般滚滚席卷的走兽们冲完。
老兵横持着步枪,下意识松了口气。
“汪!”贝塔朝森林出口方向叫了一声。
“怎么?”
马歇尔携身对讲机传出兰德身边那只机械鹦鹉发出挑衅贝塔的叫嚣:“快来啊,你这条只会狺狺狂吠的野狗!劳资在这里等你呢。”
“兰德这人真是,给他什么玩坏什么。”
吐槽完老伙计的老大不正经,马歇尔起身摘下夜视仪,和贝塔一起漫漫走出森林最后路程。
“让咱们开开眼界吧,老伙计,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对讲机里的声音不止有机械鹦鹉,还有兰德老伙计神经质般歇斯底里叫喊:“来啦,真的来啦,它就在这里,它真的就在这里,它回应了呼唤,它回应了人类的呼唤!神圣伟大万能的拉尼亚凯亚,感谢您赐予伟大的人类儿子万千星海奇迹。”
蹦蹦跳跳,浑身泥巴的兰德目光炯炯盯着燃烧火坑之中,于烟雾忽隐忽现的矩形构造体……看来天上掉下了这么一个大玩意砸出了七十平方米大小,十几米深的坑。
“我……来啦!”等待不下去的兰德打算冲下去。
“当心!你想死吗?”
马歇尔一把手捆在兰德肩上把他拽了回来。
见老伙计出现,兰德身体一斜躺在地上兴奋说:“马歇尔,你看,我说过的。”
“说过滴,说过滴——”机械鹦鹉飞着复述道。
“我知道啦!你这傻子!”马歇尔瞥了眼兰德那辆侧翻的mini机动车,目光收回向另一端注视尚有火苗的坑洞中,出现的构造体,他认出来,说:“这是……这好像真是我们人类的东西。”
“不,不可能!它应该属于——”
兰德的话刚讲,坑中的构造体某个开关忽然释放出气体。马歇尔知道,那是在泄压,这说明这东西里面还有人!
“干活了。”老兵从后背卸下铲子铲土熄灭坑中的火苗。
“哦,对对对。”
俩人七手八脚很快把坑里的火苗灭了一些,挤出了条路来这才小心翼翼靠近。
马歇尔抬着杠杆步枪确保自身安全,免得里面突然跳出一个什么章鱼形外星人,二话不说给自己一记猝不及防的黑手!
最外层的金属舱盖朝上下打开,接着又有两扇向左右打开,最后……泄压的气体中,人性轮廓初露无疑,那是一个年轻人,或者说是乳臭未干小孩;裸着上半身,下半身披着件短裤,皮肤苍白细腻,黑发瀑布飘飘,昏睡不醒。
“男孩子?!”从对方身体结构上观察,马歇尔还没老眼昏花到认不出来对方是男是女,而且他身上插满了功能未知的线管,有些直接嵌入了小男孩肢体里,有些是贴着皮肤……
马歇尔判断这应该是一个救生舱,可是上面他丝毫没有见到任何有关伊利斯邦联或邦联成员国的标识。
倒是这个小男孩脖子上挂着银色狗牌,刻着铭文是:华生!
马歇尔喃喃自语着:“沃……森…………ats……on……华生?你叫华生?”
“我是。”心灵感应似的,男孩慢慢睁开眼睛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