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屹宸出了马车,正巧碰上容瑾押着被俘的刺客返回。
容瑾将刺客朝前推了一把,然后对顾屹宸说:“这人还不怎么老实,方才一直想着逃跑。”
顾屹宸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刺客,刺客手脚被捆着,动弹不得。顾屹宸伸手取下刺客嘴中堵着的布。刚一取下,刺客就朝旁边啐了一口,“呸,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此容易的死掉。”顾屹宸冷冷地看着刺客。刺客不知为何,被顾屹宸这么一看,立即浑身颤栗冒出冷汗来。
“听过军纪三刑吗?”顾屹宸对着刺客说道:“这三刑是专门处罚逃兵的。你也知道逃兵乃死罪,你猜猜为什么他们既然是死罪还要设下这三道刑法?”
刺客身子猛地一抖,嘴唇也哆嗦起来。他已经猜到原因了,可顾屹宸的话如同给他当头泼下一盆冷水来。
“当然是因为经过这三刑后没有人能活下来。”
顾屹宸轻笑了一声,犹如黑夜中的鬼魅般,“但无论这三刑中的哪一个都以致死,但却可以让你恨不得直接死掉,而不是像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苟活着。”
刺客已经双腿发软面如白纸。
“怎么,还不打算开口?”顾屹宸没有多少耐心,“或者说你想试试诏狱的待客之道?”
诏狱是出了名的人间地狱,刺客知道顾屹宸不是说着玩的,真的会将他送到诏狱,于是他立刻慌了神,“我说!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唔,还算你识相。”容瑾讽刺道。
“先说你是受何人指使的。”顾屹宸问。
“这个……”刺客犹豫。
“看来你还是想去诏狱。”
“等等!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刺客战战兢兢的说:“那人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财让我为他杀个人,还告诉我们那人是个女子,身份不低,还给了我们关于这个女子的行程图。但是那个人蒙着面,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顾屹宸问:“你们是江湖上哪个帮派的?”
“我们是黑云帮的,平日里就干杀人的勾当。”
顾屹宸问刺客:“行程图呢?”
“在的!在我里衣里!”
顾屹宸看了泽忱一眼,后者立刻领会。泽忱上前一步,取出手帕拿在手里,隔着手帕从刺客衣领处取出一张牛皮,展开在顾屹宸面前。
图上清晰记述了洛熙宁途径的每一处地方。
“我们就埋伏在安州城外,一路追踪。”刺客说。
“找你们的人有何特征?”
“主子小心!”泽忱猛地抽出剑挡在顾屹宸面前。
黑暗里传出有人走动的声音。
顾屹宸往后退了一步,只见眼前的刺客嘴中涌出鲜血,胸前被一箭穿心。刺客双眼怒瞪,满是惊讶和不可思议。他嘴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然后倒地不起。
“杀人灭口。”容瑾冷声说。
泽忱看了眼刺客的伤口然后扒出羽箭,回禀顾屹宸,“箭上有毒。”
容瑾摇头“啧啧”几声:“下手可真狠。”
“怎么了?”洛熙宁听到响动后拉开车帘问。
“没什么大事,刺客被人灭口了而已。”顾屹宸对泽忱说:“此地不宜久留,尽快赶路!”
“是。”泽忱道。
洛熙宁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刺客,刺客的脸上满是血污,整个人倒在地上,眼睛还死死睁着。
死不瞑目。
但她内心并无波澜,拿钱卖命之人不值得被同情。
尤其还是想着杀她的人。
洛熙宁面无表情的放下了车帘。
洛阳白家府中。
“二小姐还被关着呢?”
“可不是吗,这次夫人是动了真格的。”
“还不是因为二小姐先顶撞长辈的。”
“你们说什么!”繁儿大喝一声。另外的两个侍女心中一惊回过头来发现是她,心中顿时没了胆怯。
“原来是繁儿姐姐,我们可是说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大动肝火?”一个侍女说道。
“我呸,你们在背后随意议论主子,还有脸问我?”繁儿怒道。
这下侍女也不乐意了,“繁儿姐姐,你虽然是伺候二小姐的人,可也不能如此污蔑我们。难道二小姐平日里就允许你们如此颠倒黑白,血口喷人的吗?”
那侍女牙尖嘴利的,三两下就让繁儿哑口无言。
只能怒瞪着那个侍女。
“我看,繁儿姐姐还是回去伺候好二小姐吧,如今大公子也不在洛阳,小姐可得照顾好自己。”说罢,那两个侍女就直接离开了,只留下繁儿一个人在原地生着闷气。
繁儿气狠了,用力跺了下脚,转身离开去找白晏汐了。
“小姐!”
白宴汐闻声回头,“怎的了?如此气愤。”
繁儿将方才的事尽数告诉白宴汐。她越说越气,甚至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反观白宴汐,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安慰起了繁儿。
“小姐为何不气?”
“因为我知道她们得意不了多久了。”
繁儿一怔。
马车上,顾屹宸发现洛熙宁的脸色越发不对。而洛熙宁也有点头晕,靠在马车上,闭目假寐。
可她的额间竟然冒出了虚汗,脸色也有些白,可眼角有些红晕。
“洛熙宁。”
“洛熙宁。”
洛熙宁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然后她感觉额头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碰。她想睁开眼,但眼皮很重,让她无法睁开眼。
“洛熙宁,醒醒!”
她被晃醒了。
洛熙宁睁开眼,一时有些恍惚,等眼前看得清楚些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英气的面貌。眼前的俊俏郎君皱起了眉。
“洛熙宁!”
她终于清醒过来了,眼前的俊俏郎君不是顾屹宸又能是谁?
“顾顾屹宸?”
“嗯,是我。”
“我这是,怎么了?”
顾屹宸皱着眉看着她,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已经烧糊涂了。“你有些发热。”
“发热?”洛熙宁用力直起了身。她按了按眉心。
“走哪儿了?”
顾屹宸皱了皱眉,“现在已经到了林城。”
“林城”
顾屹宸看她在想事情无奈的开口:“洛熙宁。”
“嗯?”
“我说了,你现在在发热。”
“嗯,我知道。”
顾屹宸无奈,“你先休息会儿,我已经吩咐了,我们在林城休整。”
“不行!”洛熙宁出言拒绝,“不能停。林城一过不出五里就到了洛阳,耽搁的时间越久,危险就越多。”
“你需要看郎中。”顾屹宸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老毛病了,多大的事?休息一两日便就好了。”
“洛熙宁,方才你已经神志不清了。”
“不能停。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两日之内必须回洛阳。”洛熙宁看着顾屹宸,“我还有计划,懂吗?错过了我的棋就被打乱了。”
顾屹宸看了会儿洛熙宁。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服输。
最后还是顾屹宸败下阵来。他拉开车帘对泽忱道:“改道,直接回洛阳!”
“是!”
顾屹宸回过头看着洛熙宁,“现在满意了?”
洛熙宁对着顾屹宸一笑。“嗯。”洛熙宁看着顾屹宸满脸无奈样,忍不住开口问道:“不好奇我急着回洛阳做什么吗?”
“我问了,你会说?”顾屹宸觉得好笑。
“为什么不会,阿宸莫不是忘了。”洛熙宁笑着道:“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顾屹宸完全愣住了,他还没有在洛熙宁那声“阿宸”中反应过来。他怀疑洛熙宁是不是已经烧糊涂了。
“你”他的话止住了。反观那位撩逗他的人在说完话后就靠在马车上睡着了。只剩他一个人手足无措的恍惚着。
他们是在次日午后到的洛阳。
“传郎中来!”
“是!”
顾屹宸抱着昏睡的洛熙宁赶回云州公主府。洛熙宁自在马车上睡着后一直到现在都没醒,整个人也烫得可怕。
“主子,郎中来了。”
郎中一路上被泽忱带着骑马飞奔而来,刚一落地就被请进了公主府。他起初以为只是哪家的贵公子小姐生了病,可谁知竟然会是云州公主。
顾屹宸将洛熙宁放在她的寝屋内,见郎中来了这才退开一些让郎中来瞧洛熙宁。
郎中上前从药箱里取出一方手帕轻轻放在洛熙宁的手腕处,为她把脉。
顾屹宸见郎中眉头一皱,心下一紧。
“郎中,我家公主如何了?”桃兮紧张的问。
郎中收了手帕,起身回禀道:“这位贵人脉象虚弱,乃是风寒之兆。可贵人身子底弱,这才发了高热昏迷不醒。我待会儿开几方药,让贵人服下就好,明日若能醒来就无大碍了,切记不可再让贵人受冻劳累了。”
“有劳郎中了。”顾屹宸道:“泽忱,带郎中下去。”
“郎中,请。”泽忱带着郎中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桃兮和顾屹宸以及尚在昏迷中的洛熙宁。桃兮打湿了帕子,为洛熙宁擦了擦额头。而顾屹宸就这么站着,看着洛熙宁一言不发。
“顾将军。”楉沅进了屋子发现顾屹宸就这么站着,瞧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她开口。
顾屹宸回头。
“今日多谢将军了,如今公主已经睡下,将军不若也先去歇息会儿。”楉沅说的十分委婉。
“她,身子一直这么虚弱?”顾屹宸陡然开口问道。
楉沅知道顾屹宸口中的“她”是指洛熙宁,于是回答:“是,公主身子一直不大好,每次小小的一个风寒都能让公主昏迷睡上个几天才醒。”
顾屹宸皱了皱眉:“为何?”
“嗯?”楉沅不解。
“她身子是怎么落下病根的?”
“公主自打诞下就常常生病,而公主也不喜欢服药,久而久之也就落下了病根。”
“楉沅。”桃兮叫住了她,“热水冷了,你去再打一盆水来。”
楉沅反应过来,“是,这就去。”
顾屹宸当然也看出来了是桃兮止住了楉沅的话头,估计是怕自己知道些什么。他心中不禁失笑,洛熙宁手下的这些人没一个傻的,也确实都是忠心护主的。
“她醒了后派人来顾府告知一声。”
“是。”桃兮行礼应下。
说完顾屹宸就离开了云州公主府。
“去查查这几日洛阳有什么事。”
“是。”
顾屹宸还记得洛熙宁如此快马加鞭地赶回洛阳是有目的,可到了洛阳,这人反倒自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