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洛熙宁是被吵醒的,她一醒来就感受到一阵头痛袭来。她一只手撑着脑袋,皱眉闭眼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来。
她看了下周围一时有些恍惚。等反应过来后立刻低头查看了自己的衣裳。
还好,并无不妥。她长出一口气后这才掀开被子下床,她发现这木屋竟然还有一女子所用的妆奁,她坐下后对着铜镜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后就往门外走。
门外是泽忱在砍柴。他一边砍柴一边和桃兮说话。
见门打开,二人才停下嘴一同朝洛熙宁看去。
“公主醒了?”泽忱明知故问。
“嗯。”洛熙宁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周围。
泽忱在砍柴,桃子则是将木柴全都堆在一起。
不见顾屹宸。
于是洛熙宁问泽忱,“你家将军呢?”
泽忱抬头回复道:“哦,将军在伙房呢。”
“伙房?”洛熙宁不解。
桃兮解释,“顾将军在伙房准备早膳呢。”
洛熙宁颔首,然后就朝伙房去。
一进到后厨洛熙宁就看见站在灶台前用汤勺搅和着锅。
听到声音顾屹宸回头看见站在门口处的洛熙宁,他笑道:“这怎么了?用这副表情看着我。”
洛熙宁此时的表情是很复杂的,有不解,有惊讶,有佩服。
她听到顾屹宸的话后也明白了自己这个样子十分不妥,她敛了敛神色才道:“未曾想到顾将军竟然会下厨。”
“这有什么?我会的可多了。”
洛熙宁微微吃惊,“比如?”
“比如我不仅会下厨还会女工。”
洛熙宁眉梢微挑,“女工?”说实话她的女工都不算是好的,只能是勉强。
“不错。”顾屹宸收回汤勺将木板盖在锅上才看着洛熙宁,“之前在外行军打仗什么不得靠自力更生?倘若不会些女工靴子破了都没人给补。”
洛熙宁想象了下顾屹宸一个人在军营里挑灯补靴子的样子后就不由得笑起来。
见她笑了顾屹宸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不是,你笑什么啊?有那么好笑吗?”
洛熙宁假装正了正神色不笑,可嘴角还在抽搐眼里的笑意也丝毫未减。
“诶,这有什么好笑的啊?看你能笑成这样。”
洛熙宁摆了摆手,“无事,就是想到古人都是挑灯看剑,唯独顾将军是挑灯补靴。”
这么一说顾屹宸也觉得好笑,“这有什么的,你是没看见在军营里有的将士喝醉了酒半夜抱在一起跳起舞来的样子。”
洛熙宁眼中的笑意更甚,“是么?”
“是啊,下次带你瞧瞧。”
洛熙宁想了下几个魁梧大汉在一起跳舞的样子就觉得辣眼睛。
她平复了笑意后又问道:“那下厨呢?”
“嗯?”顾屹宸一时没懂洛熙宁话里的意思。
“不都说君子远庖厨么,顾将军竟然会下厨,我真的受惊。”
“君子远庖厨,那是君子的事,可我又不是什么君子。”顾屹宸这话说得很是随意。
可是放眼整个洛阳哪个男子不想做一个君子般的人物受人敬仰?
洛熙宁不置可否。
顾屹宸闻到香了,就拿开木板。
洛熙宁垂眼看去,锅里煮着的是粥。
看起来还很香。
顾屹宸见她这个样子调笑着说:“昨日我就发现了,你就和那饕餮一样。”
洛熙宁反驳,“什么啊,我怎会是那凶兽?”
“凶倒是不凶,可是和它一样爱吃。”
洛熙宁没有反驳,她的确爱吃美食。
顾屹宸见她不说话转头一看,发现洛熙宁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嘟了嘟嘴。
就这一眼顾屹宸就心跳快了一些。
他发现洛熙宁有很多自己无意识的动作,而这些动作让他看来就十分可爱。
洛熙宁不知道她如今在顾屹宸心中的形象是以可爱来冠称的。
“粥好了吗?”她问。
“还说自己不是饕餮?”
“是就是罢,粥好了吗?”
顾屹宸哑然失笑,“好了。”
他从旁边取了个木碗给洛熙宁盛了一碗粥。
洛熙宁接过顾屹宸递来的粥,低头吹了吹,就尝了一口。
“怎样?”顾屹宸问。
“不错。”
顾屹宸有些小骄傲。
不是洛熙宁硬夸,顾屹宸这粥做的确实不错。
顾屹宸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这和他平常做的没有什么两样,他淡淡道:“我会做的不只是粥,日后若是有时间给你做做别的。”
洛熙宁不置可否,因为日后也不一定有时间。
他们和完了粥用完了早膳就乘着马车准备回洛阳城。
回到云州公主府,芷沫就给洛熙宁禀告,说是嘉王醒了。
嘉王自从落马后就一直处于半醒半昏的状态,如今算是真的醒了。
不过一醒来就感受到自己双腿的剧痛,又听下面的人禀告,这才知道自己的双腿废了。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寝屋内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
可是发脾气又有什么用?双腿废了就是废了,根本挽救不回来。
洛熙宁换回自己平常的衣装,坐在妆奁前由着楉沅给自己盘发髻。
她问芷沫:“萧俞有何动静?”
“圣上得知嘉王醒后就派了身边的赵康公公带着一些补品来看望。”
“如此看来萧俞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平州。”
“对了。”芷沫说:“昨日弘韵公主请求见圣上一面。”
“见了?”
“见了。”
“之后呢?”
芷沫蹙眉,“具体的内容无法得知,不过据说弘韵公主离开时脸色很不好看,并且圣上也龙颜大怒,惩罚了不少人。”
“茹谙无事吧?”
“公主还请放心,公主离开赏花宴的当日,茹谙也偷偷跟着离开了皇宫如今人已在府中。”
“将她放在府中不妥。”
的确是不妥的,虽说茹谙做事仔细,可她毕竟露了脸,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出,恐要多生事端。
“公主的意思是?”
“吩咐茹谙让她去安州相助江婷。”
“是,属下明白。”
距离朝贡还不足三日,启国若是想要和亲估计就在今日或者明日就该去找萧俞了。
如今该处理的就是平州一事。
平州被人暗地里将消息进出把控着,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洛熙宁分析了下。
若是平州得知嘉王落马的事多半是由平州王出面前往洛阳讨要公道,然后会将嘉王接回平州。
可如此一来,他们这些其他州的人就会坐不住。
所以萧俞不会让嘉王离开洛阳又或者想要离开洛阳可以,那平州必须还得再送一个质子来。
可平州王有了嘉王这一事不一定会同意再送一个儿子来。
这便成了一个僵局。
可背后之人什么意思,隐瞒嘉王落马的真相然后稳住平州?
如此一来局面就偏向王室了。
这并不是洛熙宁想要看到的。
可背后之人为什么要帮王室,莫非他是王室的人?又或者这人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可是洛熙宁总觉得自己是漏掉了什么。
对!
是何家!
何家这几日太过安静了。
作为能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何家,如今洛阳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何家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自从季家没了后,何家就一直十分安静。
与其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根本自顾不暇。
洛熙宁感觉这些事的背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顾府中。
容瑾双手叉着腰对刚回府的顾屹宸大呼小叫。“我问你昨日一天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顾屹宸不屑道:“你找我作甚?”
“你这什么表情,我找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何事?”
“杜韦昌死了。”
“什么?!”顾屹宸震惊。
“是真的,昨日晚上才送来的消息。”
“杜韦昌怎么会突然死了?”顾屹宸有些气急。
“具体死因目前还不知道。”容瑾道:“杜韦昌是我们能追踪调查幕后之人的唯一线索,如今他一死,这线索便短了。”
容瑾说的这些顾屹宸又何尝不知,“杜韦昌突然死了,就只能说明有人发现我们在暗中调查他这件事。”
容瑾和顾屹宸一样神色凝重。
“吟州知州突然死了,萧俞应该没有多久就会知道,到时候还不知道派何人上任吟州成为新的知州。”
“不错,虽说杜韦昌不是我们的人,但好歹也不是王室的人。”容瑾叹了口气,“可他一死王室必将重新派人赴任吟州,到时候吟州被王室收回重新掌管,那我们拿下吟州更加困难了。”
顾屹宸:“那就只能让王室知道消息前先拿下吟州。”
“可你要如何做?”容瑾看着顾屹宸,“你如今尚在洛阳,而我自从冬春宴过后也被王室发现派人盯着,既然都无法离开洛阳又怎么拿下吟州?”
“那就只能偷偷离开了。”顾屹宸仿佛说的十分轻松。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问你上次去宜州怎么想的啊?你自己去就罢了,还把那云州公主一块捎上了。但凡她有点什么心思从宜州直接回了云州怎么办?你到时候拿什么给圣上交代?”
顾屹宸眉梢微挑,“你觉得会有人能从我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又或者你觉得洛熙宁能回得了云州?她若能直接回云州,就不需要来洛阳了。”
容瑾蹙眉,“可即便如此你的做法也太莽撞了。”
“那又能怎么办?”
“所以我想知道那云州公主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如此以身犯险?”
“宜州安阳山和宜州一半的管控权。”
容瑾:“”你厉害,你牛逼。
“她看上你了?”
“嗯?”
“她没看上你给你这么多的好处?”
顾屹宸佯装思考一番道:“唔可能是我把汴檀宜粮道让给她了吧。”
容瑾:“”
他要不是打不过顾屹宸,否则定要对这败家子破口大骂。
“行了,我这次想和上次一样离开洛阳,去一次吟州。”
“现在估计不行,朝贡还没有结束,你不能离开。”
“啧。”顾屹宸感到心烦,是了,他把朝贡忘记了。
容瑾看着顾屹宸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也没多久了,就三天。”
“嗯。”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吟州。”
“你去干嘛?”
“玩!”容瑾生气了,他去干嘛?呵。他为了顾屹宸操碎了心他还能干嘛?玩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