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后,洛熙宁也乘马车回了府。
她之后被几位使臣强行灌了几杯酒,现在有些头晕脑胀的,但也不知为何她十分不善酒力。话说云州洛王年少酷爱饮酒,有百杯不醉之称,洛王妃表面淑雅,其实经常和洛王对饮,可到了她这儿,竟是个三杯倒。
一进府,她就连站都站不稳当了,多亏有芷沫扶着。
桃兮和楉沅也连忙上前帮忙。
她们都知道洛熙宁醉酒后是个什么德性。
可不,洛熙宁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楉沅,抬手就朝楉沅脸上戳了戳。
楉沅无奈道:“公主。”
“嗯?”洛熙宁不以为然指了指桃兮和芷沫,“怎么有三个楉沅啊?”
好了,已经醉的连人都认不出了。
不过,三个丫头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扶着洛熙宁就往宁安居去。
一路上,洛熙宁不停地胡言乱语。甚至还开始诅咒何蓉姝和萧俞二人。得亏这云州公主府上皆乃墨隐的人,否则定要惹出一通乱子。
桃兮就十分不解,洛熙宁平常整个人都是冷冷的,很擅长隐藏自己,可一喝了酒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回了宁安居,桃兮发现洛熙宁有些发热,才意识到了不对。
“楉沅,快,打盆热水来。”桃兮连忙对楉沅说。
“怎么了?”芷沫见楉沅二话不说就离开的样子有些不解。
“公主有些发热,你能否去请个郎中来,请墨隐的人。”
“嗯。”
桃兮是洛熙宁身边的大丫鬟,是洛王妃给洛熙宁挑的人,平常心思最细,她发现不对,楉沅和芷沫也就尽快去办事了。
楉沅打了水来,桃兮将洛熙宁扶起,帮忙将她的外衣和首饰什么的取下,用帕子浸了热水给洛熙宁擦身子。
楉沅有些自责,“都怪我粗心,今儿这么冷的天没有在马车上备下暖炉。”
“公主身子不好,在宴会饮了酒,回来时又吹了风,这才有些感染风寒,你也别自责了,去拿些炭火来。”
“这就去。”
桃兮不愧是洛王妃精心挑的人,做事向来算是周全。
郎中来了后,给洛熙宁把了脉。
果然是风寒。
郎中先给洛熙宁开了几副药,就留在了府上。
好在洛熙宁半夜就退了热。
“公主,感觉有何不舒服?”楉沅问。
洛熙宁醒来后感觉有些头痛,就知自己这是又染上风寒了。
“已无大事,辛苦你们了。”洛熙宁当然知道自己得了风寒有多麻烦,她看着几个丫头眼底的青色,心中也不是太好受。
云州不比洛阳中的大臣府上,她的这些丫头也是从小受到王宫掌事女官的教导,行为举止同些许官家小姐相比也过犹不及,可这也磨掉了她们原有的小女儿家的心思。
之前她见白晏汐和她侍女之间,说是主仆,更似姐妹。
思及此,洛熙宁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公主,宫中传话,今日午后召开狩猎朝会。”芷沫前来禀告。
“公主身子还未大好,可还要去?”楉沅问。
“去,当然要去。”洛熙宁正处于浪尖风口之上,如果不去狩猎恐让人多想,以为她是有意避开,怕被送去和亲。
得罪启国可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谁知道会上会不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
……
狩猎地点在皇家狩猎场,专供狩猎用的。
洛熙宁不曾来过此处,故而也不到处走动。狩猎之时,官宦家的小姐夫人也可来此,有兴趣的可以下场玩玩,但大部分夫人小姐们都愿意待在凉亭内闲谈品茶。
洛熙宁一到狩猎场,就看见了白晏汐,她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但白家的事洛熙宁都一直有消息。
她先前曾给过白晏汐关于白大夫人和王权贵之间关系的迷密信,不过到目前为止,白晏汐还未将此事透露出来,看来是准备玩次大的。
“见过公主。”
“白二小姐多礼了。”
洛熙宁坐在白晏汐身旁,低声道:“近来可有何大事?”
“并无大事,不过我听兄长说朝中似乎有人在提防着他,处处使绊子。”
洛熙宁若有所思,提防着吏部侍郎,也就是提防着吏部亦或者是白家,不管是哪一方,朝中都将有人坐不住了。
“你且先稳住小白大人,不用着急揪幕后之人。”
“公主的意思是见招拆招?”白晏汐似是明白了洛熙宁的意思。
“不错,我总觉得朝中近来不安稳,似是有要事发生。”
白晏汐道:“我明白了,定当告知兄长。”
周围人渐渐多了,她们也就不再攀谈此事,聊聊寻常女儿家们该聊的事。
“白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快到了吧?”洛熙宁问。
白晏汐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狡猾的笑道:“不错。”
看她这样子,洛熙宁也就知道了她准备在白家寿宴上出手了。
“到那时,我定当过府祝贺。”
“公主能来,当乃白家之幸。”
洛熙宁笑意不明,扭头看向别处。
顾屹宸身为将军,狩猎当然要来。
他一身玄色骑装,高高束起马尾,十分勾人心魄。
少年英姿莫过于此。
许知察觉了什么,顾屹宸一回首和洛熙宁打了个照面。
顾屹宸一怔,然后冲洛熙宁笑了笑。洛熙宁立刻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她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有些发烫。
洛熙宁觉得自己定当是风寒还未好全。
“婧安公主。”
洛熙宁往旁一看,来者竟是启国公主。
启国公主肤色不如洛熙宁白皙,身上还穿着启国服饰,手上拿着弓,颇有巾帼英雄之范。
但来者是善是恶,洛熙宁也拿不准。
“见过启国公主。”洛熙宁起身行礼。
启国公主也回了一礼。
她们之间的身份应当是平级,起身行礼也不过是为表尊重罢了。
“公主寻我可有何事?”洛熙宁率先问道。
“今日乃狩猎朝会,可我见明缙女子皆坐于凉亭不曾下场,竟全都是些软弱之辈。”她的声音不小,旁边的人几乎都听见了,那些夫人小姐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明缙同启国不一样,启国乃草原上的鹰,而明缙便乃中原盘卧的雄狮,明缙乃泱泱大国,既已有了男儿保家卫国,又何必让女子上战场?”洛熙宁这话既没有否认启国之强,也没有承认明缙之弱。
合理的化解了矛盾,保全了明缙的面子,但却让自己陷入了深渊。
“婧安公主此话当真是……妙哉?”
洛熙宁假装没听见她的问句,淡淡回了句:“多谢。”
“哼。”启国公主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洛熙宁眸色一沉,心中考量对策。
启国公主不会平白无故找她挑事,此事背后定当有人推波助澜,不过会是谁呢?
洛熙宁思虑一番,恍然大悟,神情冷冽。心中不禁觉得别那人生枝节。
可真是不安分啊,有段日子还未去找她,她到先找上门来。
洛熙宁她不是没有退路,和亲是绝不可能的,大不了最后放手一搏。宜州云州尚在手中,他还有墨隐,千俞钱庄,江婷,白晏汐加上顾屹宸的相助。
最多两年,最多在洛阳待上两年。
在这两年之内,她首先得解决掉一些麻烦。
角声响起,众马齐奔。
众位官家公子哥儿和世子,王子们都参与了此次狩猎。
就连傅逸川也不例外。
像这种场合谁拿了头名,谁就会被皇帝赏识。
狩猎朝会皇帝不会希望看到别国之人拿到头名,否则国家的颜面何在?他的脸面何在?
故而拿头名者便是维护了本国的颜面,也维护了君王的脸面。
“公主觉得何人会得头名?”询问洛熙宁的是江婷。
“江大小姐这是来找我下赌?”
“是。”江婷十分爽快的认下。
“明缙有顾将军,他一人便有了三成胜算,临启有定王和锦王二人,锦王骑射不算最佳,但定王骑射佳,也有了三成胜算,启国有启国王子和公主二人,且这二人皆擅长骑射,这就占了剩下的四成。”洛熙宁一边低头给江婷倒茶一边分析。
“所以公主打算押启国胜?”
“不,我押顾将军胜。”
江婷问:“为何?”
“感觉,再者下赌不就是为了一个赌字吗?既然是赌定然随心所定,凭感觉所选。”洛熙宁反问江婷:“江大小姐准备赌谁?”
“我同公主分析的相差不多,但我是个生意人,怎么稳怎么来,所以我押启国胜。”
“江大小姐近来可忙?”洛熙宁忽的一问。
“公主有事吩咐,再怎么忙也得推却。”
洛熙宁道:“安州临海,但经济却并不发达,所以该地百姓食不饱腹,衣不保暖。”
洛熙宁点到为止,剩下的江婷明白该怎么做。
她道:“公主所言,江婷记下了,江婷身为大臣之女,百姓生活贫苦怎么坐视不管?江婷定当为民谋福祉。”
“时日不多,还是尽早的好。”
“江婷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