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预计是每月三次，每次每种得五十斤上下。”伊人笑着道。

    她估算过了，质量好的炒货不便宜，一般是雅间的贵客才舍得。

    德晟大酒楼有一楼大堂小桌三十余张；二楼是地字雅间，共十间；三楼是天字雅间，只有四间。

    她跟张大厨打听过了，天地雅间的上座率超过百分之五十，但翻台率却不高，每日平均每间也就一点五，这么算下来每天大概就是每天二十一桌雅间。如果雅间点炒货的概率为百分之五十，现在每份炒货都是一斤，三种拼盘那每隔十天进一次货，再除去炒制过程中的损耗，大概原料需求就是五十斤上下。

    “那一月每种就得一百五十斤？”这下轮到秋氏震惊了。炒货这买卖这么挣钱？若是自己也…

    想到这里，秋氏在心里摇了摇头，她不能这么做。一是自己没那个手艺，做了也不一定卖得出去；二是伊人是想帮自己，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抢夺生意的想法呢！

    一时间，秋氏竟有些愧疚起来。

    “差不多，但具体多少还要看主顾那边的订货，到时候我再跟你说！”伊人没有察觉秋氏的内心戏，接着说道：“这个不急，不过眼下还有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帮忙？”

    秋氏一听伊人需要帮忙，立时坐直了身体，问道：“何事？”

    “你娘家有四个兄弟，两个小的多大了？”伊人没有回答，反问道。

    “三毛十岁了，四毛七岁，你有事需要他们跑腿随时都行！不用客气！”秋氏拍着胸脯保证道。“那俩小子别的不说，我的话还是听的，我回头跟他们说声！”

    “行！那谢谢你啦桂芬！”伊人谢过她，又强调了一遍价格。“瓜子一文钱五斤，金栗一文钱三斤，花生一文钱一斤，等定了量，我再来家跟你说！”

    “太行了！等回头我叫三毛四毛给你送来。”秋氏伸头瞅了一眼院子中间的面袋子，又说道：“我这就去给你叫那俩小子，帮你把这面搬地窖去，你也别拖着身子干活了！”

    秋氏知道伊人还有活要做，她自己也得回家做绣活补贴家用，又急着去叫两个弟弟过来，所以也没多呆。

    说定了货的事，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伊人则是调了面糊，打了鸡蛋，把昨天剩下的野小葱切碎，摊了几张鸡蛋饼。不多时，两个小子就来了。

    “伊人姐姐，我姐说叫我俩来做活！要做啥，你说，别跟我俩客气！”大点的三毛昂首挺胸，像是站军姿似的朝伊人说道，还不时地拿袖子抹两下鼻涕。

    “先去洗干净！”伊人没着急让俩孩子干活。“三毛你给弟弟也洗干净，我做吃食的，一定得干净才行！”

    两个小子得了亲姐姐的训话，一切都要听伊人的，所以一点没有不高兴的去洗手洗脸。洗完脸，伊人的鸡蛋饼也上桌了。

    “吃完了干活！”伊人坐在桌旁，但自己面前却没放碗。

    两个小的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没敢坐下。但都瞪着眼珠子，直勾勾地瞅着桌上金灿灿的鸡蛋饼。

    家里四个小子，只有一个病弱的老娘，还没地，平日里全靠老娘做绣活，再加上秋氏的聘礼，和嫁出去后的补贴，那些年才不至于饿死。直到老大老二大了，都出去做了工，家里才好点。

    也正是因为秋氏或明面上，或背地里补贴娘家的行为，再加上几个亡妻留下的儿女添油加醋，所以惹得宋山对秋氏颇有微词。

    秋氏娘家那边呢，虽说老大老二能做工后，境况好了许多，但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更别说四个大小子了，能吃饱就不错了，白面家里是没有的，鸡蛋更是得留着换钱，自家哪能吃呢！

    所以此刻闻着鸡蛋的焦香，白面的清香，二人不自觉地咽着唾沫。

    “你们姐姐没说么，都听我的！”伊人见俩人不坐，心里知道他俩怕是得了秋氏的叮嘱，不能要钱，自己温柔劝说恐怕不管用，就虎着脸问。

    “说了，但是…”大的拽着小的，不往桌前走，反而拉着小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再站在那就能被桌上的鸡蛋饼吸走魂魄一样。

    “那就听我的，现在，坐下，吃！”伊人拉了小的，夹起一个鸡蛋饼放在四毛手里。

    四毛看着手里的鸡蛋饼，挪不开眼睛，忍不住咬了一小口。

    “你真吃！”三毛猛地给了弟弟后脑勺一巴掌。

    伊人赶忙扯住三毛，真有些生气了。“你不吃就回去，告诉你姐姐，我用不了你！”

    “伊人姐姐，我我…你别生气，我吃，我吃！”三毛抓起一个鸡蛋饼，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眼睛却看着伊人，怕她真的生气。

    伊人看着兄弟二人吃了，才笑道：“以后来帮我干活，除了一顿吃的，还有工钱，这是规矩，不用怕你们姐姐说！”

    秋氏虽然家贫，但父亲也曾经是读书人，教了她做人的道理，四个弟弟又都是她带大的，被她教得极好。不但早早懂事做活，也知道体谅母亲、姐姐的不易，从不惹事生非，也不贪财贪吃。

    几个孩子甚至面对宋山亡妻生的三个儿女的羞辱，都不与其争执，就为了姐姐能过得好点。

    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伊人在心里默默地叹气！

    “伊人姐姐，我吃饱了。你吃。”三毛看到伊人不吃，以为她是自己舍不得，自己的亲姐姐也是这样的，她什么都不爱吃，也吃得很少。所以三毛只吃了半张饼，就把装饼的盘子往伊人跟前推。

    伊人看着三毛好像有些心疼的眼神，还有小心翼翼推盘子的动作，一愣。随机明白过来，这孩子怕是以为自己饿着不吃呢！

    “姐姐吃过了，吃的肉呢！这都是给你们的！”伊人把盘子推回去。“下次你们来，姐姐也给你们做肉吃！”

    三毛虽然有些犹豫，但怕伊人再生气，还是和弟弟两人把饼分了，吃的肚圆才吃完。

    “伊人姐姐，是把这些袋子都搬地窖去不？”来之前姐姐已经吩咐过，但三毛还是征询了伊人的意见。

    “对，你们人小，劲小，慢慢搬！”伊人叮嘱道。

    “伊人姐姐放心！上山背柴可比这重多了！”四毛抢着说道。

    ……

    兄弟二人还没忙活完，就见东边起了黑云，估摸着要下雨，不由得加快了搬运的脚步…